下午又开始下起了细细的小雪，五条悟哼着歌把手放在了昆吾昭帽子下面。
真暖和。
昆吾昭穿的不算薄，但是五条悟依旧感觉她的背脊没比自己手掌宽多少。
“你好瘦。”他突然有点不满起来。
感觉他随手一捏就能折了。
昆吾昭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懂他莫名其妙的不满从哪里来，“谢谢？”
她试探答道。
五条悟决定独自生闷气。
昆吾昭没管——反正五条悟的右手还在被她的帽子绑架着。她在众多西餐厅里选择了一家很有名的日料，那家的生蚝永远是当天空运来最新鲜的，所以价格也贵得吓人。
价格显然不是问题。
那一直需要提前三天预约的会员制也不是什么问题，昆吾昭发了条消息给生活助理。
等他们荡过去时，店家已经在风景最好的包厢准备好了当家的前菜和饮品。
“吃日料？”五条悟翻开昆吾昭推给他的菜单，指了几个招牌后又推给昆吾昭，“还以为会吃西餐呢。”
“据说是‘远在西方的高级日本味道’，你可以尝尝是不是如他所说，而且西餐就那些东西，你在哪里都能吃。”她把甜点全部点了一遍，表情很真挚地抬头，“来美国最重要的是玩而不是吃吧？”
“你想去拉斯维加斯吗？”
拉斯维加斯，一夜上亿的销金窟。
“不去。”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赌博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走两步就撞见什么犯罪现场。”
“乖小孩。”昆吾昭声音很低地笑叹了一句，“不过他们在你眼皮底下出千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反正你都看得出来。”
“没错！没有人能在「六眼」的眼皮下做小动作！”五条悟显然对昆吾昭这句不加以任何怀疑地信任非常满意，“不过你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来着？”
“那你想去我的庄园看看吗？”
五条悟眨了眨眼。
……
最终还是五条悟自己一个人先回了日本。
他在美国三天，五条家的电话打来直接被五条悟一句“在外面玩”堵回去，但是夜蛾正道的电话他不得不乖乖坐好接电话，并且十分“自愿”地回去了。
昆吾昭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脸颊往上推了推，把委屈小猫下垂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甜品和巧克力让人送上飞机了，游戏机和给其他人的伴手礼也坐回去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给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我给你带。”
五条悟垂着头，没有挣开她，而是伸手拖着她的脸，拇指按住她的眼角——那里最近都微微泛着红。
“那你呢？”
昆吾昭手一松。
“我会跟你一起过年的。”她说。
……
大和新春在一月一号到三号，昆吾昭是踩着三号夜晚的爆竹声回去的。那时她刚打完一个电话，眼角的料峭还没有完全收回去，抬眼就看到五条悟猫猫祟祟地探出头来看了两眼。看到昆吾昭时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他转身招呼两下，而后轻巧地窜到她面前。
“昭昭！”他猫着腰低声唤她，“走走走带你去玩好玩的。”
昆吾昭：？
她刚想说话，嘴唇就贴上了五条悟的食指。
五条悟笑着挑了挑眉。
然后昆吾昭余光就瞥见那房间里夏油杰右手揽着家入硝子左手揽着七海建人，身后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灰原雄——拽着有栖川安。
除了整日忙得见不到人的三年级生都到齐了。
这是要干什么？
昆吾昭朝着五条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五条悟只是默不作声笑着拉着她走，他今天穿得够厚，手心干燥又温暖。
在捂住她眼睛的时候也是如此。
五条悟几个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后山的训练场——虽然昆吾昭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人在附近还要做出这种举动。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总是一些很抽象的想法。
训练场漆黑，只远远有几盏灯吊在角落，堪堪照亮大半个场地。
昆吾昭抬着头，眯了眯眼睛，看五条悟在昏昏灯火下格外柔和的轮廓，突然有一瞬间听不清他正偏头跟夏油杰说什么。
她只看见五条悟勾着唇角俯下身，手臂绕过后脑捂住了她的眼睛。
捂得不紧，昆吾昭在黑暗中快速眨了眨眼睛，对五条悟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satoru ？”
悟？
待五条悟放开手，昆吾昭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摆放着的，烟花。
自然不是凭空出现的，这是夏油杰把它们藏在咒灵的口袋里，偷偷托运进高专的“违禁品”。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抢了一大把仙女棒塞到昆吾昭手里，就马不停蹄地把一些大件的烟花摆在场地中央。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夏油杰从家入硝子手里抽了一根正燃着的仙女棒，似乎是咒力运作了一下，把它像一根带火的箭矢一样投向了被扯出来的引线。
正中红心。
不知道是五条悟走得太慢还是引线燃得太快，在五条悟刚刚走进昆吾昭的时候，第一簇烟花伴着轰鸣声在黑得发紫的夜空中炸开，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
五条悟有没有看见这朵烟花昆吾昭不知道，但是她是没看见的，那一瞬间她只能在骤然清晰的环境中看见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
五条悟似是顿了一下，然后步履飞快地走到昆吾昭身边，先看了她一眼，然后瞥了一眼不断炸开的烟花，在周围人隐隐地打闹声中说了一句话。
周围太吵昆吾昭听不见，但是她清晰地看见那口型是——“新年快乐，昭昭。”
昆吾昭的回话是在烟花正放到一半，学生们被夜蛾正道追得四处逃窜时说的。
那时五条悟拽着她的左手逃跑，她右手还抓着一把正在放火花的仙女棒，在黑夜中是一个非常显眼的靶子。
“五条悟，”她抬头，气息不稳但是跟郑重地喊了五条悟的全名，待他扭过半个头看过来时对他笑着说，“新年快乐。”
仙女棒正好燃尽，周围又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