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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叶从霜这才将视线转向鄢九歌,道:“就不能少说两句。”

    鄢九歌从江景和身后出来,望着门口,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收尾工作总要做好,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说完又看向江景和,曾经那个少年褪去稚嫩,脸上五官变得锋利成熟,唯一不变的,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会将她护在身后,就像小时候一般,娘亲气的想要打她,都是江景和挡在她面前,微微低头行礼:“景和哥哥。”

    江景和见她行礼,道:“多年不见,怎么还生分了。”

    鄢九歌温声道:“不是生分了,是九歌长大了。”

    江景和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亦如和小时候一样,一双大眼不知道多惹人溺避,鄢九歌从小就招人喜欢,尤其是奶声奶气的讲吴侬软语,被她讲的如同冬日里被太阳融化春江一水时,还要怜人爱。

    “还在生当年气?答应你的,是我的错,是哥哥没做到。”江景和向她道歉,向她解释。

    鄢九歌抬眸望去,道:“哥哥不必跟我道歉,战场瞬息万变,九歌是知道的,不会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江景和轻笑:“看来我们囡囡当真是长大了,不过没小时候可爱了,见到哥哥不会撒娇不会装老大了。”

    鄢九歌干笑,别过视线:“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小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她当老大,江景和老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听她的,简直将她当公主宠着,宠到最后,她后来一股矫情的毛病都是江景和惯出来的,就连爹爹和娘亲都说,在这么下去,会被江景和彻底惯坏。

    视线落在江景和身后男人的身上,那双眼睛极黑极沉,穿着打扮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尤其是他身上的银饰,熟悉到让她立刻回想起自己的及笄礼。

    “爨翀,是哥哥的朋友,苗疆人,在边关认识的。”江景和介绍道:“你也可以叫他,爨翀哥哥。”

    听到哥哥二字,二人都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鄢九歌是不明所以,爨翀是不高兴。

    江景和问她:“那囡囡,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棍子怎么用了吗?”

    鄢九歌刚想要告诉江景和怎么用,话到嘴边,忽地想起什么,道:“坏了!忘了个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跟在鄢九歌身后出去。

    鄢九歌还是来迟一步,鄢炤和萧彧已经撞见,二人挡在花园里,萧彧紫袍映衬在冬日第一场雪里,霎时好看,紫裘斗篷拿下原本盖在头上的帽子,银冠束发,发梢被冷风吹着。

    萧彧拱手行礼道:“见过鄢伯父。”

    鄢炤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不要给我行礼了,堂堂世子老是这般,当真是折煞微臣。”

    萧彧直着身体,笑嘻嘻道:“鄢伯父,我是跟着囡囡一起来的。”

    鄢炤急道:“你也不要叫小女闺名,这要是传出去,让小女该如何在那些同龄千金面前抬起头。”

    萧彧走过去,直言道:“这就不用鄢伯父担心,囡囡自由我来娶,我看谁敢取笑。”

    鄢炤急了:“是是是,您是世子,谁敢取笑您,但是会有人取笑小女。”

    鄢九歌赶到的时候,正好装上这一幕,瞧见人来了,萧彧笑着朝她挥手,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被鄢炤打断:“囡囡,不许过去!一个姑娘家,总是跟男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见着父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顿时停在原地不在动弹。

    剩下三人站在她身后不为所动,看了一会,叶从霜抬手行礼,道:“见过世子爷。”

    萧彧款款抬手:“免礼。”

    江景和也跟着行礼:“世子。”

    爨翀也有样学样,右手搭在左肩上弯腰行礼:“世子。”

    萧彧放下的手又重新抬起来,道:“免礼。”

    江景和见鄢炤不待见此人,又听叶从霜唤他世子,微微偏过头小声问:“这位是哪家世子?”

    闻声,爨翀也微微侧过头看向旁人二人。

    叶从霜望着萧彧的方向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便被萧彧打断,抬手行礼道:“静贞公主与逍遥王萧羁之子,萧彧。”

    “看来这位便是景王殿下,久仰大名。”萧彧主动上前,越过鄢炤来到鄢九歌面前,及其自然的拢了下她身上的斗篷,一双桃花眼纯真无害将目光投向江景和,道:“不知今日将军抵达盛京,还望海涵,我与囡囡想将太极枪做好送给景王,却不曾想误了时间。”

    江景和一惊,他倒是有些没想到面前的这位是静贞公主和逍遥王之子,论当朝所有世子里面,唯独这位世子身份及其尊贵,即便没有父亲在身边,母族也更是强大,毕竟谁敢对当朝皇帝的姐姐直言不讳。

    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萧彧会自降身份向他们行礼,怪不得鄢炤见到他就一筹莫展。

    “萧世子言重了。”江景和拱手回礼。

    萧彧看着江景和手中的太极枪,道:“就是不知,我可有幸为景王展示一番。”

    江景和看着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眼鄢九歌。深知他的顾虑,萧彧笑着道:“囡囡已经和我讲过了,展示一次,总比要拿在手上看着惹眼。”

    “那便有劳殿下了。”江景和将手中的棍子交给萧彧。

    萧彧解开紫裘斗篷交给鄢九歌,望着人走向花丛,按下棍棒中心位置,机关打开,原本不过半截的棍子瞬间变成长枪,刺向敌人的锋刃也被鄢九歌做了改造,比传统的长枪更加锋利尖锐。

    长枪本身由全铁打造,按下机关前,就是根平平无奇的半截棍子,但是按下机关后,便会变成鬼见愁长枪,

    爨翀无心萧彧手中的棍子变长枪,他还在心里算静贞公主和当今皇帝是什么关系,江景和注意到他的心思,视线始终未移,微微偏头轻声道:“静贞公主是当今皇帝姐姐,面前这位世子,论身份,只比当今太子低。”

    要真论起来,萧彧的身份除了当今太子,无人能与他较量,其他世子见了他,都要弯腰行礼,若是萧彧给面子,便会回礼,若是不给,他也受得住。

    可见,萧彧给足鄢府面子,自降身份来到鄢府做客,还要亲自向他一个将军展示太极枪如何使用。

    爨翀似懂非懂的点头。

    展示完,江景和重新拿过已经变成长枪的棍子,在手上颠了颠,与他常用的长枪还要重上几斤,笑道:“囡囡还真是聪明,将长枪做成机关,这样随身携带倒也方便。”

    鄢九歌道:“闲来无事,看书上有,我就想着做出来送给哥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长枪,回想起当初她拿起长枪的时候,阎客云曾说过,一张画像他便能看出她拿起长枪的时候,颇有江景和的影子,她的枪法都是江景和教的,自然会有他的影子。她问:“哥哥喜欢吗?”

    江景和道:“囡囡送什么哥哥都喜欢。”

    鄢九歌轻笑:“喜欢便好。”

    萧彧接着道:“囡囡一猜将军一定会喜欢,早早在半年前就找人做了,但是做工复杂,半年时间其实是做不出来,但是囡囡执意要做,为了赶时间,她就起早贪黑的去铁匠铺跟着打下手,说起来,这把枪也算是囡囡亲手做的。”

    鄢九歌失笑:“哪有这么夸张,我也只不过打打下手,实际真的打造和组装都是要靠铁匠铺的师傅。”

    江景和却道:“不管怎么说,哥哥很喜欢囡囡送的礼物,谢谢囡囡。”

    鄢九歌笑而不语。

    “怎么都在院子里,囡囡。”聂如柏的忽然出现打破宁静,在人群中瞧见萧彧,瞬间扬起笑意,主动迎上前道:“萧世子怎么也来了。”

    刚要行礼,便被萧彧先一步阻止,他道:“就是来送囡囡回府的,毕竟天快黑了,她一人我不放心。”

    聂如柏道:“既然世子来了,可要留下一同用晚膳,正好我们囡囡回来,连午饭都没吃。”

    鄢炤立马哼到:“一口一口说喜欢我们家囡囡,结果二人在外连午饭都不让我们囡囡吃。”

    鄢九歌:“..........”

    众人:“...........”

    萧彧歪头看向鄢九歌,委屈道:“没给你吃午饭吗?可我怎么记得囡囡吃了张记家的糕点,还有醉春楼家的饭菜。”

    “囡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当着鄢伯父的面冤枉我没给你吃午饭呢。”

    几道视线齐刷刷投向她,鄢九歌立马道:“我可没说我没吃午饭啊。”是从霜姐为了转移娘亲注意力,张嘴就来的她中午没吃。

    鄢炤也反应过来,又是重重哼了一声。

    聂如柏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只是看向萧彧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喜欢,当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那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萧彧一口答应:“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唰”地一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降在众人面前,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袍,单膝跪地的跪在萧彧面前,瞧见来人,萧彧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问道:“何事?”

    展凛站起身拱手道:“太子有请,让世子前往东宫。”

    萧彧沉声问:“可有说何事?”

    展凛摇头:“不知,前来通报的,是东宫的陈公公。”

    萧彧摆了摆手:“我知道了。”看向聂如柏,歉意道:“看来今晚,我是无法在贵府陪你们一同用膳了。”

    聂如柏道:“无妨,日后等世子想来了,便告诉囡囡一声也好。”

    萧彧笑着道:“行,到时候鄢夫人可不要嫌我烦了。”

    聂如柏也笑:“可以。”

    萧彧走向鄢九歌,接过她手上的紫裘斗篷,温声道:“我先去趟东宫,晚点再来看你。”

    鄢九歌奇道:“晚点?”

    萧彧道:“今日是初雪,又是将军大胜归京的日子,今晚的街上一定很热闹,到时候,不一起去看看嘛?”

    鄢九歌的黑眸腾地一下亮起来,道:“好啊。”

    萧彧将她身上的斗篷拉拢紧,提醒道:“记得带上暖手炉,切不要在忘了。”

    鄢九歌点头:“好。”

    说完,又朝江景和几人行了礼才讪讪离开。

    紫袍男人的背影,冷冽危险,江景和望着远去的背影,他虽远在边关,但盛京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听说过,尤其是这位萧世子,为人更是风流,片叶不沾身,如今倒是一见,对囡囡只剩下温柔和数不清的耐心。

    “鄢小姐,景王,路上遇见公主,他让在下转告二位,三日后的宫宴结束,还请到公主殿一絮。”展凛拱手道,说完,便也消失在视线当中。

    鄢炤道:“看来,公主也想见见景和了。”

    聂如柏笑道:“见便见,公主与囡囡向来交好,有时我在宫里遇见公主,都会与我说些玩笑话。”

    说着,便拉着鄢炤离开去厨房亲自猜出做饭。

    叶从霜看向鄢九歌,问:“三日后的宫宴,我们都要去吗?”

    鄢九歌依旧望着展凛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嗯,都去。”

    这哪是公主有请,分明是有人坐不住,借公主的口来将他们所有人叫去东宫,但是,为何大晚上让萧彧去东宫。

    视线移到周围,有西厂的人在鄢府周围盯着一切,宋韫就是不想让萧彧留在鄢府,所以才找借口将人支走。

    鄢九歌转身便看见一脸愁容的叶从霜,道:“怎么了从霜姐?是不想去吗?”

    叶从霜点头:“嗯,太多人了,我担心我会说错话,给姐姐姐夫招惹麻烦。”

    鄢九歌摸了摸鼻尖,道:“没关系,到时候跟在爹爹和娘亲身边,只要旁人不来跟你说话,你就不要去招惹他们,这样就不会出错。”

    “那你呢?你不去吗?”叶从霜感觉哪里不对,鄢九歌说了那么多,唯独没提到她自己。

    鄢九歌回过神看着叶从霜,又看了眼江景和,道:“我去的概率并不大,并且,那日也是我吃药的日子,宫里宫外的跑,很不方便,我算着时间在宫宴结束进宫和你们会合,去见公主。”

    爨翀直接道:“干脆你连公主也不要见了。”

    鄢九歌眸子一亮:“你说的没错,毕竟我与公主交好,少见一面还是可以的。”

    江景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鄢九歌,打圆场道:“别听他的,爨翀就是在和你开玩笑。”

    鄢九歌的黑眸认真:“我没开玩笑,说的是认真的。”

    这话一出,三人看着鄢九歌极为认真的脸,仿佛在告诉他们,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三天后的宫宴没有我照样该吃吃该喝喝,直到惊蛰和青稚来招呼他们去前厅准备用膳,而鄢九歌的药都被煮了两份。

    人都走光,鄢九歌看向黑暗处,戾声道:“出来!”

    “鄢小姐果然聪明。”冬日的天黑的极快,男人站在屋顶上拍手叫好,态度极为嚣张,道:“太子殿下想见你,三日后的宫宴,希望鄢小姐赏个脸。”

    光听声音鄢九歌便能猜出来,对着屋顶上的男人冷声道:“阎客云,你好歹也是西厂都督,怎么就沦落在替人传话的信鸽了?”

    阎客云毫不在乎,淡淡道:“传个话而已,又有钱拿,大丈夫能屈能伸,谁会和钱过意不去。”

    鄢九歌:“...........”她想冒火,如果可以,现在她就想飞上去将人从屋顶拉下来暴打一顿,以此来解心头只恨。

    安静片刻,她问:“如果那日我不去呢?”

    阎客云道:“那太子殿下的骄撵便会停在鄢府门口,亲自迎接鄢小姐进宫,到那时,整个盛京都会传,鄢小姐水性杨花吧。”

    鄢九歌打断他:“我知道了。”

    阎客云没回话。冷静片刻,鄢九歌知道人肯定走了,怀中还抱着暖手炉,去前厅的路上,原以为怒火会随着冬日的雪而泯灭,不曾想直到坐下用膳心中的火气都不曾下去。

    手上拿着的筷子心不在焉的在碗里戳来戳去,叶从霜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戳碗里的米饭,给她夹了鸡腿放在碗里,温声道:“别戳了,赶快吃吧。”

    聂如柏为她盛汤,问道:“谁又招惹你了?气成这样,连饭都不吃了。”

    鄢九歌砰地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道:“被狗咬了。”

    鄢炤奇怪:“这府里除了你养的那只猫,哪来的狗?”

    鄢九歌接过聂如柏为她盛的汤,慢条斯理的解释:“疯狗,两条疯狗,外面的。”

    更多时候,是头疼,是无奈,明明已经很刻意避免了,为什么还要找上门,她只不过是想和萧彧好好在一起,即便是在欺骗自己,她还是想在真相被揭发前好好在一起,而那段时光,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宋韫就像撕开伤口的野兽,不仅会舔舐自己的伤口,还会撕开别人内心的伤口,在意的,他会伸出援手帮助一下,不在意的,只是他作为野兽拼命撕开对方内心伸出的秘密,让你更直观的正视自己的伤口。

    晚膳的时候,鄢九歌并没有吃多少,喝完两碗药过后,苦味瞬间爬上来,不仅麻痹了她的味觉,还麻痹了大脑,但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吃下一整盘点心。

    一个人坐在屋顶上,雪已经停了,看着盛京繁华,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孩童手上提着的灯笼在街边奔跑,叶从霜到处找不到她,无奈之下,只能放声大喊,鄢九歌听见便坐起身,支起一条腿看向下面,喊道:“从霜姐!我在这。”

    叶从霜闻声望去,正好看见坐在屋顶上的鄢九歌,而江景和和爨翀正好路过看见这一幕,他们三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屋顶的人,只见,屋顶上的人直接起身,不等叶从霜要梯子,便见人已经从上面跳下来,平稳落地。

    “怎么了?你们找我是有事吗?”鄢九歌问他们。

    叶从霜道:“你忘了?”

    鄢九歌想了想,道:“那走吧。”

    叶从霜提醒她:“你就这样吗?”

    鄢九歌低头看了眼衣衫,惊蛰送来她的斗篷和暖手炉,接过穿在身上,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注意到,四个人除了她,他们都是有重新换了衣衫。这些对于她来说,没多大意义,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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