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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晚上回到房间,宋韫已经回房,坐在她的平时梳妆打扮的铜镜前,双对交叠,慵懒至极,手臂撑在桌上歪头看着已经进来的她。

    “过来。”

    闻言,鄢九歌关上房门缓缓走过去,宋韫伸出另只手臂拉住她的手用力往前一拉,身体失重般的往前倒,坐在他身上,听着对方匀称呼吸,抬头望着他的喉咙,即便坐在他怀里,都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威压。

    “囡囡,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毕竟要以大局为重,况且当初我已经让孟释派人过去,聂家不会有危险的。”

    太子抱着怀里的人,轻声安抚;鄢九歌抱住主动抱住他的腰身,轻声道:“我知道要以大局为重,但我就是不高兴,毕竟那是我的家人,有情绪是正常的。”

    宋韫抬手摘下她头上戴的头饰,散落下的发髻如瀑布般落在他手上,听着怀里说出的话,家人受到危害,有情绪是正常的,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多情绪,而唯一有情绪那次,便是娶鄢九歌那天。

    面上高兴,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乏味,娶到想娶的人,可这心里总觉得差点什么。

    后来,人总是自私的,得到了人,却还想得到心。

    也是那日,他没有怜香惜玉,弄疼了她,哭着求饶,哭着摇头,可嘴里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囡囡,你身体里的岁馀之毒怎么样了?顾行止调理的可还好?”

    他抬起她的下巴忽然靠近,这么一问,鄢九歌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轻声道:“那个,我们能不能晚点要孩子?虽说在调理,毕竟是药三分毒,岁馀之毒还是有些残缺在身体里的。”

    “我又不是非得现在要。”宋韫被她这个模样逗笑了,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道:“我只是想做一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孩子的事,本就是由不得她说算,问她,也只不过走个过场,等顾行止将她身体调理好,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鄢九歌听得懵懂,有些事她至今想不明白,宋韫是如何做到只用一个月时间就从当初那副阴晴不定模样变成今日这幅温润长存模样。

    后半夜时,宋韫将怀里的人盖好被子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推门出去;鄢九歌微微睁开眼望着紧闭房门,只是看了一会,也想起身出去,身体不听使唤的无力躺下,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身体。

    侵蚀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现在的身心,像是被一团雾给迷住,失重同时也迷失方向。

    东宫书房,一切阴郁黑暗,太子坐在黑暗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狼狈不堪,甚至连个多余眼神都不曾分给对方。

    手上拿着的短刀漫不经意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放下交叠的腿来到男人面前蹲下,月光照进时,打在太子脸上,仿佛打了层寒霜,眸低的阴冷骇人。

    “宋韫,你这个疯子!只要我今日死在这,我姐夫就不会放过你们,更不会放过萧彧!”

    对于男人的威胁太子不屑一顾,只是淡淡笑着,若不是那双沉冷黑眸,沉楷当真是要怀疑宋韫脸上的笑是多么的温柔和沐。

    可以,没有那么多怀疑,眸低的冷郁早已盖过他嘴角扯出的淡笑,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有令人寒颤的份。

    “杀你?孤不曾说过要杀你,你未免过于将自己当一回事。”宋韫将手中的短刀转了个方向,刀尖对准他沉楷胸膛,一寸一寸往下,穿过衣袍,鲜血伸出,扎进肉里,看着原本暴怒神情逐渐演变成慌乱疼痛,太子手上动作没停,继续往里扎,慢条斯理道:“直呼孤名讳,意图杀害太子妃,残害无辜,刺杀静贞公主血脉,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藏好一点,藏得隐蔽一点。”

    沉楷痛不欲生,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到这等折磨,与其被折磨致死,倒不如直接来的痛快,头上冷汗冒出;孟释与穆饶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满脸鄙夷,一个月前太子和太子妃在潭柘寺吵架,回来就将此人抓回来,折磨至今。

    “太子!”沉楷猛地大喊求饶:“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贵为太子,就不要和我这等不长眼的东西计较!”

    求生欲达到顶峰,感受刀尖在胸膛一寸一寸的进入,看着胸膛鲜血竟然衣袍,手脚筋被挑断,浑身上下,能断的都断,只为留他一口气。

    宋韫对着沉楷温笑一声,手上动作及其有力,恰到好处的经过沉楷胸膛的每一处,道:“这才对嘛,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干嘛都不告诉孤,孤又奈何不了你。”

    手上动作一滞,穆饶及其有眼力见的递过帕子给他擦手,太子缓缓站起身,抬脚踩在刀柄上,继续慢慢往下,笑着道:“希望下次,你能做个聪明人。”

    看着人直接疼昏过去,太子眉峰微动啧了一声,放下脚往后退了一步,扔掉手中的帕子,道:“没意思。”随即望向孟释,淡淡道:“告诉温舒,吊着一口气就行。”

    孟释看着昏过去的沉楷,只想到了太子手段未免比西厂和锦衣卫加起来还要狠戾,花样众多,长达一个月,沉楷简直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整天浑浑噩噩。

    温舒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女人长得妖艳,身着异服,两边麻花辫落与生前,朝香榻上的男人微微颔首,随后又坐在男人身侧,抬手抚摸着他的臂膀,媚眼如丝的望着太子,道:“干嘛动这么大火气,小心伤着身体。”

    孟释和穆饶一惊,如果不是看着主子一点动作没有,他们早上前将这个女人拉起来丢出去。

    太子侧着身子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她身上又很重香味,他抬手摸着她的面颊,再到纤细脖颈,慢慢道:“你说,孤现在要是将你许配给他,你猜他会不会谢孤?”

    温舒身形一僵,太子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她跪在地上低头道:“对不起,是奴婢逾越了。”

    太子坐起身,手臂抬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这双眼睛,当真是漂亮至极,但是和鄢九歌比起来,总归还是差点意思。

    “既然知道是奴婢,就不要想着一步登天,攀龙附凤。”他抬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接着道:“奴婢,就要做好奴婢该做的事。”

    整个东宫,除了太子妃,没人能爬上太子的床,从前是,现在更是。

    孟释一阵冷笑,从前也不是没想想借此爬上太子的床,皇后为此送来暖床丫头,更多的便是侍妾,那些女人,连他都看不上,更别说眼高与顶的太子。

    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孤让你做的东西怎么样了?”宋韫松开她站起身,眉峰微动,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沾染到什么,嫌弃冷然。

    温舒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男人衣袍下的黑靴,道:“已经在研制了,等太子妃大病初愈想必也就差不多了。”

    宋韫这才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望向穆饶,道:“去给孤找见新的衣衫过来。”说完,推门出去。

    穆饶还有些懵,好端端的要什么新的衣衫,转念一想,无非是沾染上温舒庸脂俗粉的味道,担心太子妃察觉什么。

    找来衣衫,交给孟释;孟释端着衣衫去了汤池,东西放在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看见模糊背影,他拱手道:“殿下,属下已经将衣服带来,放在桌上。”

    太子只是微微侧头,沉声道:“心术不正,事情结束后,处理干净。”

    孟释依旧保持行礼动作,道:“是,属下明白。”

    回到鄢府时天已经蒙蒙亮,床上的人似是受到提示般,迷糊坐起身,揉着眼望向进来的人,迷糊问:“起那么早,是要去哪吗?”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手掌微凉,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鄢九歌下意识皱了皱眉,仔细闻了闻,道:“你有味道,女人的味道。”

    宋韫眉峰不动声色的挑了挑,这小丫头属狗鼻子的?回来前他还特意沐浴换了身衣服,怎么还能闻见。

    “路过一个野猫,从醉仙楼跑出来的。”他是这般解释的,他的掌心还在小姑娘面颊上,感受她细腻皮肤,感受她的温度,垂眸望着她黑眸里的神情,这才一晚上,药效就已经生效。

    黏着他,万千星辰的黑眸也全是他,就连跟他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如同江南春水,软糯涟漪。

    对此,他很满意。

    鄢九歌忽然伸出手,黑眸里染上雾气,娇嗔道:“抱。”

    宋韫顺势抱住她,将她抱在怀里。鄢九歌在他怀里拱了拱,环住他的腰身,道:“殿下身上好香呀。”

    他身上不仅有绮罗香,屋里还有他喜欢的青山香,青山香被他动过手脚。

    宋韫轻笑:“那囡囡喜欢吗?”

    鄢九歌笑着点头:“喜欢。”

    宋韫继续诱惑:“囡囡喜欢,为什么连个奖励都没有?”

    鄢九歌在他怀里扬起头,雾蒙蒙的双眼盯着他,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瓣啄了下。

    “好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出去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糖葫芦有带吗?囡囡喜欢糖葫芦。”

    宋韫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甚是宠溺,道:“真是个机灵的小家伙,敢骗我了,想吃糖葫芦等天亮带你去买好不好?”

    鄢九歌笑笑:“好。”

    话音落,二人都不在说话,宋韫低着头看她,不知过了多久,他试探性道:“囡囡,我难受,可以吗?”

    虽说昨晚已经有过一次,对于男女欢|爱,他以前不屑一顾,自从有了鄢九歌,好像从未满足过。

    鄢九歌霎时脸红,玩着他发梢的手一顿,抬头看他的眼睛,默了半晌,她主动扶着他的肩膀换了方向,四目相对,视线相交,唇瓣相贴。

    成婚以来,鄢九歌从未主动亲吻过他,她的主动都是在他的威胁下形成,唯独这次,没有任何威胁相逼,有的只有生疏轻柔。

    掐着她的腰,带着她的手,宋韫这次格外的满足,心与身的满意。

    太阳正烈,鄢九歌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了男人身影,腰疼直不起来,青稚惊蛰为她上妆后,她出门后,正好迎面撞上已经回来的宋韫,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提着裙摆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道:“你去哪了?醒来就没在看你,囡囡不高兴了。”

    宋韫笑着低头,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另只手从身后拿出东西,道:“囡囡乖,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定睛一看,鄢九歌拿过糖葫芦,惊道:“是糖葫芦!”

    “答应我们囡囡的,当然要实现满足。”宋韫看着怀里的人,还没抱上温存一会,怀里的小姑娘就已经一个转身,身手利索的离开他的怀抱,反应过来再度抬手去抓时,只抓到她腰间绸带渐渐抽离掌心,他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给你带糖葫芦回来,现在抱都不让抱一下。”

    鄢九歌举着糖葫芦晃了两下,扬唇笑道:“最近顾行止的药越发的苦,囡囡现在嘴里都泛着苦味,殿下乖啊,等我吃完糖葫芦在让你抱。”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韫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掌心还留着小姑娘的山茶香,很好,他当真是满意,天蒙蒙亮的时候还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只不过离开一会,现在都抵不上一个糖葫芦。

    顾行止在煎药,泡在他的药材里,听见外面急促脚步声,头也不抬,道:“你没事总往我这边跑做什么?”

    鄢九歌手上拿着糖葫芦,望着男人手上拿着的蒲扇,道:“监督你煎药。”

    顾行止边扇边哼笑:“还监督,你还怕我下毒不成。”说着抬头看她,看到她手上的糖葫芦,蹙眉道:“你哪来的糖葫芦?少吃点,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乱吃东西,糖葫芦也最好少吃。”

    鄢九歌哼唧哼唧咬着糖葫芦不搭理他,只是坐在这里静静看着顾行止抓药煎药,看着他翻医书,不知过了多久,顾行止感觉哪里不对,抬头看着这个说来‘监督’他的小姑娘。

    以前这家伙不是没来过,但唯独今天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默不作声的吃着糖葫芦,一言不发的盯着他工作。

    “你怎么了?来找我也不说话,往日这个时候,你不是来找我拌嘴就是来给我品尝药膳喋喋不休的唠叨,怎么今日,一语不发的坐在这。”

    鄢九歌还在吃糖葫芦,道:“我以前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要是跟你说多了,我怕殿下会吃昧不高兴。”

    顾行止眉头一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昨天还因为宋韫做法生气险些吵架,今日怎么就好的如胶似漆。

    “你昨天不是还在跟殿下吵架吗?一晚上又和好了?”他放下手上东西,双手撑在桌上看着对面的鄢九歌,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但鄢九歌对于宋韫的态度永远的避之不及,就算妥协认命也没好到为对方说话的份上。

    况且还讲出担心对方吃昧不高兴。

    果不其然,鄢九歌看着他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很正常啊。”

    这说话语气怎么怪怪的?他记得以前鄢九歌不是这么讲话的。

    顾行止更奇怪了:“你是被夺舍了还是被人下药了?以前你也不是这样啊。”

    鄢九歌感觉顾行止更奇怪,道:“你这人还真是,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顾行止对着鄢九歌冷笑几声,她以前这样吗?他压根不信。

    忽然间,他似是闻到一股香味,很轻很淡,鄢九歌进来时因为屋里药膳味道而掩盖住,现在他的思绪在她身上思考问题,自然而然的问道一股香味,除了她身上的青山香,还有一股香味。

    雾蒙蒙的,似影子般捕捉不到,也察觉不到。

    “你身上怎么还有青山香以外的香味?”这香味必定是长期跟鄢九歌相处在一起才沾染上的,要不然这么极淡味道根本沾染不到。

    他以前怎么没闻到?是药膳味道过于浓郁盖住了,还是今日心思都在鄢九歌身上。

    闻言,鄢九歌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道:“应该是绮罗香,是殿下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香。”

    顾行止皱眉,宋韫身上有佩戴香包吗?还是将香料熏在衣衫上的?

    他不懂香料,但鄢九歌忽然对宋韫转了性子,应该是他的手笔。

    “囡囡,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当真是让我好找。”宋韫忽然出现在门口,眸低寒潭万丈,盯着顾行止微微歪头扯唇笑:“原来,顾先生也在这。”

    他们的谈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鄢九歌拿着没吃完的糖葫芦跑过去抱住宋韫腰身,仰头看他,道:“你怎么才找到我,糖葫芦都快吃完了,是不是故意的,说。”

    小姑娘凶巴巴的,扬着脸看他,只是一瞬,宋韫恢复如常,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时,眸低只剩温柔宠溺,道:“哪有,还不是我们囡囡跑的太快。”

    鄢九歌两眼弯弯的看着他,道:“行吧,那我们走吧,这里不好,药味太重了。”

    宋韫笑笑:“好。”

    鄢九歌牵着他的手离开。

    顾行止看的真切,皱起的眉也越来越深,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鄢九歌吗?

    会主动牵宋韫的手,会主动向宋韫撒娇,会主动与对方接触,这些事,从前一直都是宋韫在做,而鄢九歌永远不会主动向他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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