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开了免提，许长安吊儿郎当地笑：“小公主，怎么被人欺负了？”

    叶珈莉一边哭得打嗝，还没忘了问长安哥哥好。

    江续昼：“快点。”不耐烦按掉电话。他刚才转账的金额刚刚好达到敲诈勒索“数额巨大”的标准，等EDDA的律师到场，剩下备案定罪交涉变得简单不少。

    叶珈莉情绪还不稳定，他们让乔淇岸陪她坐在外面。叶珈莉拽拽乔淇岸的袖子，悄声问：“姐姐为什么帮我？”

    乔淇岸：“因为姐姐不长记性。”她裹紧外套靠着塑料椅子，觉得疲惫：“你知道自己是演员，还让你男朋友拍那种照片？”

    “前男友。”叶珈莉说，“他说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超喜欢我嘛。”

    “他要是真不一样就不会拍你。”

    江续昼从警官办公室出来，察看手机上原样转还给他的钱，在她们面前停下：“有事为什么自己来不告诉我？”

    叶珈莉：“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揍我。”

    乔淇岸在旁边闭目养神，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腔说了句：“没看出来啊，还打小孩儿。”

    “你少胡说！”江续昼果然炸毛，“我都没骂过你！”

    叶珈莉：“凡事总有第一次嘛。”

    乔淇岸忍着笑：“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有个屁。”他把叶珈莉从椅子上拉起来，仔仔细细交代了怎么删掉源文件，还有发到他们手里的传单票据都是做什么用的。“记住没有？”他明显怀疑叶珈莉没听懂，补充了句，“我回去写成邮件发你。”

    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会打小孩的形象更深入人心，江续昼难得好言好语，像个耐心的老父亲，在这里摆事实讲道理：“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周围突然安静了。

    感觉到有视线压在自己身上，乔淇岸睁开眼，对上他深幽的目光。

    乔淇岸被看得恼火：“眼珠子不想要了？”

    江续昼有些无语：“我看你有没有纸巾给她擦擦，妆哭得跟库洛米一样，出去再吓到别人。”

    世俗的矛盾还是没法吸引叶珈莉注意。

    她似乎在乔淇岸身上找到难以言说的安全感，抱着她不肯撒手，非得助理来了才乖乖上车回家，还要乔淇岸保证打电话陪她睡觉。

    江续昼冷哼：“乔小姐还会哄睡，真厉害。”

    乔淇岸真的没精力理会，也懒得思考他又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阴阳怪气，刷了卡抬步往地铁站贩卖机走。选了袋棒棒糖，二维码弹出来，江续昼跟在后面顺手扫了。

    她从出货口抽出糖，转身面对他，挑衅般舌尖绕着糖块舔了一圈，对他挑眉笑起来。

    江续昼：“我说的你听到没？”

    “……”

    完全没听。

    江续昼：“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乔淇岸随意“嗯”了声，含着糖低头查看地铁到站时间。他弯下腰，用手掌挡住大半手机屏幕，屈起指节蹭了蹭她被糖顶着鼓圆的脸侧，柔声问：“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一时愣神，思考了下，反应过来：“我们是不是忘许愿了，你想去的话——”指着写“花神公园”的站牌，迈腿要顺着箭头方向走。

    后颈被捏住用力向后扯。

    整个人被拽着弹回原地，后背撞到贩卖机，江续昼早有预料，已经把手垫好放在她脑后。

    距离瞬间拉近。

    他握着乔淇岸手腕拿开糖，换上自己的唇贴近。乔淇岸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眼前近到模糊的面孔，能感觉到江续昼穿过她发丝的手指发烫，捏着她手腕的力也越来越紧。

    两人间的温度快速被呼吸点燃。

    江续昼还是不满足似的，撑在她脸侧的手臂肌肉紧绷到青筋暴突，压着她的后颈贴得更近。

    乔淇岸被桎梏得难受，心像悬在中间不上不下。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干脆蹭蹭他鼻尖，稍歪了头去找他的唇。

    唇瓣相碰。

    江续昼仿佛猛地被自己压抑的欲念灼伤，他放开手，退了半步。

    额前的卷发凌乱，显得异常低落。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列车呼啸而来。

    他率先上去，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解开耳机线戴上。单臂支在窗边，看着站台贩卖机后退远去，隧道陷入黑暗。

    乔淇岸坐到他旁边，他也不说话。

    她自己伸手摘了他一侧耳机，给自己戴上。他在“屠夫鸟”交的小伙伴总结的果然不错，江续昼只要带着耳机，就成天循环刺猬乐队的歌，这次是《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这几天过得真的很累了，乔淇岸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听配乐里的鼓点。

    肩上突然加了一条手臂的重量。

    江续昼还是没说话，揽着她的肩，向里拢了拢。

    乔淇岸突然有点希望这班列车一直开下去，永远不要到站。

    综艺休息的几天，乔淇岸完全没有在休息的感觉，反而到重新开拍的日子，趁时间没到坐在路边阳棚下给小鸟撒面包屑，看节目组架机器有点放松。

    咖啡厅门被推开。

    叶珈莉平时为了让每个人都能看见新发型或者鲜艳的小裙子，总等所有人到齐了才出现。

    今天少见地早来了。

    她一来就抱着乔淇岸不撒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又把刚来的鸟吓飞了。

    乔淇岸不太习惯和外人亲近，拍拍她的头，勉强推开：“又怎么了，我的小公主。”

    叶珈莉重新抱住她贴贴：“谢谢汤汤姐姐。”

    “活都是你江哥哥干的，我就是个打手。”

    “我已经谢谢过江哥哥了。”叶珈莉拿过自己提的帆布袋，掏了半天，拿出一堆盒子，“本来定来想奖励我唱歌的。”她有点不舍，手放在盒子上，下了决心毅然推到乔淇岸目前：“送给姐姐好了。”

    乔淇岸不解，看着她期待的小手势打开盒子。

    毫无防备，差点被天鹅绒布上衬的项链亮瞎眼。

    盒子里是一整套首饰，耳环、手链、项链、戒指，还有个镶满钻的小王冠，每样上都缀满翻飞振翅的蝴蝶。硕大透亮的约瑟芬钻石像是反射了整个宇宙的光，在阳光下不灵不灵狂闪，放手里沉甸甸的。

    “这得多少钱，你把一套房装在买咖啡送的袋子里就来了，”乔淇岸惊恐地看了眼四周，“我们还坐在外面。”

    这么豪气，难怪被渣男盯上。

    叶珈莉再次不负所望会错意：“姐姐不喜欢？”

    乔淇岸：“姐姐没见过这么大场面。”

    看见江续昼进来，赶紧站起来招手。做贼似的把盒子掀开一角，给他看了里面的钻石，偷偷推推他胳膊，小声道：“管管。”

    叶珈莉这下机灵了，怕江续昼要抢，鼓起脸护着盒子，超大声宣布：“我给汤汤姐姐的。”

    她抱着乔淇岸的腰：“我们鳞翅剧团是一家人，汤汤姐姐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完骄傲地抬头问：“对吧？”等着乔淇岸顺毛夸她。

    乔淇岸：“……”

    只能说，在叶珈莉这么说之前，如果要开生日party，她应该想不起来邀请小公主。

    “分得真清楚。”江续昼撩起眉峰，酸溜溜说，“感谢我，给我送了两包咖啡豆。”他目光瞟到扔在一旁的帆布袋，怒气值又提高个档次：“连赠品都没给我！”

    叶珈莉超小声嘟囔：“你戴王冠又不好看。”

    “行，我都不好看了。”江续昼从文件袋里掏出几张纸，扔在她怀里，“采访稿，让你的汤汤姐姐陪你顺吧。”

    他作势要走，乔淇岸追上去拉他。江续昼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他是真的有事要回公司，他抬眼往叶珈莉那边瞄了下，发现她没注意，小声说：“好好陪她念，别把我写的稿子读得焚书坑儒的。”

    他把手按在乔淇岸发顶揉了揉，真的推门离开咖啡厅。

    开始干活前，叶珈莉真的拉着乔淇岸，把钻石王冠端正别在她发间。转圈反复欣赏过，无敌满意地为她的美貌鼓掌。

    “你确定送我吗？”乔淇岸想把王冠取下来，看叶珈莉立刻有撅嘴的趋势，正了正刘海重新戴好。

    叶珈莉还是不放心，反复问：“姐姐一定会戴吧？”非要她保证一定好好收着，绝对不还给江续昼，也不给她钱，有活动就拿出来戴，才放心拿起年末网站采访的祝福讲话。

    “时光荏苒，岁月如俊，站在岁末我们回望过去——”

    乔淇岸打断：“岁月如梭，念‘缩’。”

    叶珈莉点点头：“岁月如梭，站在岁末我们回望过去豪情满怀，祝福所有辛辛学子——”

    乔淇岸：“莘莘。”

    叶珈莉顿了下，拿着稿子研究了下，坚定地读：“祝福所有辛辛学子。”

    “莘莘学子。”乔淇岸坐直了翻看手里的稿件有多长，感觉刚才战略上有点忽视这个任务的难度了：“你不认识的那个字念‘升’，重读。”

    叶珈莉犹豫几秒，试探读出：“辛辛学升？”

    脑子突然接收到奇怪的东西，不免虎躯一震。

    难以置信她平时在采访里，虽然看得出是背稿，但是至少流利通顺，配合上适当的表情管理，再有主持人引导着即兴发挥讲几个小笑话，还是挺灵巧讨喜的。

    叶珈莉：“对呀，以前就是江哥哥念给我听，然后背。”

    乔淇岸无言以对。

    稿件上江续昼遒劲却整洁的字迹，还是和上学时一样，把字写得极大，顶天立地撑满格子。指腹摩擦印在他的手碰过的纸张，一笔一画印在背面的凹痕，突然有些尖锐道：“你干嘛总叫他哥哥，直接说名字不行吗？”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隐约觉得街上所有人都回头看她失态，连桌上没装好的摄像机转了下，脸瞬间发烫。乔淇岸挠了挠脖子，别过脸到阴影处：“就随便问一下，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叶珈莉不知是惊讶还是害怕，往乔淇岸身旁缩了缩：“那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怕江哥哥会生气。”

    “我只叫他江哥哥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