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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风云突变 第二节

    南方的天说变就变,西南方不知何时上来一团乌云,天光瞬时暗了。四人急忙往船上赶,方一进舱便听外面雨噼噼啪啪下了起来。

    虎子直呼“幸运”,缠着叶溪寻给他讲江湖中事。叶溪寻心情不错,“你想听什么?”

    虎子道:“就从刚才那个陆飞鹰讲起。为什么他轻轻一抓,他女儿就没法动了?”

    叶溪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你能看出这点,悟性不差嘛。”

    虎子愈发兴奋。

    叶溪寻道:“他那一招叫鹰爪力,看似随意一抓,其实对力道火候要求极高,没有三十年练不出来。”

    虎子好奇道:“那你呢?”

    叶溪寻向两只手掌各呵一口气,又弯指做勾伸向虎子,“我来抓抓看。”

    虎子一溜烟躲到薛牧云身后,“不要!”

    叶溪寻笑道:“怕什么,捏不碎你骨头。”

    虎子只摇头不出来。

    薛牧云笑道:“你不要吓他了,吓出毛病来,你还教谁去。”

    叶溪寻拊掌道:“如此说,阁主是羡慕我发现个好苗子。”

    薛牧云道:“自然。”

    二人相对而笑。

    虎子扶着薛牧云腰小心翼翼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见叶溪寻收了手掌,方出来,“这么说陆飞鹰武功很高了?”

    叶溪寻故作高深,“也对,也不对。”

    虎子不解。

    叶溪寻道:“武功可分为内功、外功、轻功、暗器四大类。其中外功中又有一类是纯硬功,陆飞鹰的鹰爪力就是此类。”

    虎子道:“什么叫纯硬功?”

    叶溪寻道:“就是不太依靠内力加持。”见对方不解,他继续解释,“内功是一个人的武学根基,一个人武动想要达到上乘境界,非得修习上乘内功不可。”

    虎子道:“那陆飞鹰...”

    叶溪寻叹道:“他即使再练三十年,最多也只是个二流人物。”

    虎子又困惑了,想了半晌,方道:“那他为什么不练内功?”

    叶溪寻一挑眉,“小子,你以为上乘内功是石头遍地都是?这世间习武者千千万,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份际遇的!”

    虎子眼睛一下子亮了,一把抱住叶溪寻,“谢谢叶大哥!”

    薛牧云在旁笑道:“你还叫叶大哥?”

    虎子立即会意,恭恭敬敬向叶溪寻行了个礼,“师父!”

    叶溪寻摆手道:“别急,等回了星曜阁再说。这一路我也正好考察考察你,万一你不合我心,我还来得及反悔。”

    虎子一听,登时大急,“不要啊!”拽着叶溪寻哀求,又求薛牧云给说情。

    薛牧云笑道:“你别逗他了。”拍拍虎子手,“放心,他不收你我收。”

    “耶!”虎子蹦起老高,“我再也不是孤儿了,我再也不怕别人欺负我了。”他跑到莫嫣然身边,“莫姐姐,我有师父了,以后星曜阁就是我的家!”说着挺直身子,满脸骄傲之色。

    莫嫣然挽住他,“恭喜你啊,要好好跟着叶公子学。”

    “嗯!”虎子“咚”又跪下,朝着西方郑重叩下头去,嘴里小声嘀咕着,似是祷告神灵。

    叶溪寻将虎子拉起,“好了,看你年纪不大,倒挺神叨,不如改去学算命。”虎子嘻嘻直笑。叶溪寻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棋子递予他,“丢出去。”虎子不解,但仍是按照吩咐用力向前一掷,棋子在雨雾中划过一道黑线落在三丈外的江面上,激起一小股水花,又迅速隐没在波浪里。叶溪寻笑了笑,“看我的。”他将一把棋子握在手中,中指勾食指,拇指按住无名指,手腕下旋,手掌轻扬,也不觉如何用力,只见一片乌光迅速隐没,“砰”一声,江心一圈水波笔直激起,到一丈处向内弯折,形成一朵梅花,花瓣处水流翻涌,映出乌蒙蒙的天。虎子还没来得及喝彩,叶溪寻手又一扬,五道水波迅速降落,并以梅花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水流倾荡而下,仿佛整个长江都要据此泄下去。

    莫说虎子,连莫嫣然都看得呆了。

    叶溪寻对虎子道:“这是咱们星曜阁掷暗器的手法‘漫天花雨’,反正这几日船中无事,我先教了你,你要勤加练习。”

    虎子欢呼不已。

    莫嫣然奇道:“江湖中的门派都像你们这般厉害吗?”

    叶溪寻笑了笑,“能在江湖中立足都有些看家本事,不过终究还有高下之分。”

    虎子跳起来,“我知道,星曜阁最厉害!”

    叶溪寻虽不语,但面上骄傲的神色无疑是默认了虎子的话。

    莫嫣然又道:“叶公子可否给我讲讲江湖中的门派?”

    “这个嘛...”叶溪寻迟疑着望向薛牧云。

    薛牧云笑道:“但说无妨。”

    叶溪寻方轻咳道:“江湖的门派虽多,但真正有影响力的也不过这么几家。姑娘只需记住‘一阁二谷四大世家六大门派’即可。”他顿了顿,续道:“一阁就是咱们星曜阁,二谷指的是东海蟹岛红菱谷以及甘肃首阳山里的牵机谷。不过红菱谷早在华山一战中全军覆灭...”

    莫嫣然眉尖微蹙,“牵机谷...可是和牵机毒有关?”

    “正是呢,牵机谷确实善使毒,而且谷中之人皆是畸人,他们头自左腋下探出,左肩高右肩低,左足是跛的。”

    莫嫣然失声道:“可是三阴经脉损伤所致?”

    叶溪寻露出赞叹的目光,“姑娘猜的不错,正是如此。”

    莫嫣然喃喃道:“三阴经脉受损乃是先天不足,哪里这么巧,有这么多人...”她似是想到什么,张大嘴巴,“难道他们是故意...”

    叶溪寻点头,“只因牵机谷创派祖师天生残疾,故按照自己身形经脉创出了一套‘感误赋’,因此要想修习他这门武功非废了三阴经脉不可。”

    莫嫣然摇头道:“这又是何必...”

    叶溪寻叹口气,“姑娘有所不知,凡入牵机谷者皆是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他们什么也顾不得了。”

    虎子插口道:“他们都是坏人吗?”

    叶溪寻摇头,“倒也不是,谷中之人虽然性格偏激,但除了寻仇外倒也不伤害无辜,偶尔还会惩恶扬善,因此江湖中人还是把他们算做正派。”

    莫嫣然道:“那四大世家又是哪些?”

    叶溪寻道:“济南慕容家,无锡苏家,江城梅家,洞庭莫家。”

    见莫嫣然眼中闪过奇异神色,叶溪寻道:“你莫家本也是四大世家之一,只不过,”

    莫嫣然追问,“不过什么?”

    叶溪寻笑了笑,“莫家不以武功见长,反倒以医...著称。”他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把“医”后面的“毒”咽了回去。

    莫嫣然倒是不以为意,只道:“那另外三家呢?”

    叶溪寻道:“慕容家以掌法见长,三十六路杏花天影不仅是极上乘的武功,姿态更是极美。”

    “不,”薛牧云一直静静听着,此刻忽道:“‘杏花天影’原是不错,只可惜近年来慕容世伯走入...歧途,看他所做的改良,有时为了美感甚至会牺牲威力,这样下去只怕这套武功要沦为花架子。”

    叶溪寻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阁主这样看?”

    薛牧云道:“你想想他第九式‘杏花微雨’和第十式‘花残杏小”之间的衔接。”

    叶溪寻低头沉思,边想手和脚还轻轻挥动,片刻,他如梦方醒般叫道:“是了,这时若是攻他下盘十拿九稳。”

    薛牧云点头。

    叶溪寻道:“那苏家的剑法呢?”

    薛牧云反问,“你觉得呢?”

    叶溪寻嘀咕道:“我如何敢在阁主面前班门弄斧。”

    薛牧云正色道:“少卿的剑法过于傲气,只因他不仅想赢,更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所以招式使得过满,也就少了回旋变化的余地。”

    叶溪寻越听眼睛越亮,要知道在某领域有天赋之人不仅做的比寻常人好,见解更是远超常人,薛牧云寥寥数语已让叶溪寻受益良多。此刻,他如同修行之人得遇真经,分外激动,早已将给莫嫣然介绍门派之事忘得干净,只一个劲儿追问薛牧云,“那梅家剑法呢?”薛牧云与他情同手足,他若肯请教薛自然不会藏私。只是往日叶溪寻总觉得阁主事务繁多,不忍打搅他。今日既然谈及此处,索性说个痛快。

    提到梅家,薛牧云脸色微微一黯,他叹道:“苍穹剑法以雄浑取胜,对身体要求极高,梅家几个儿子身体条件不如其父,武功上难有大进境,若是能将剑法加以修改,或有所成。”

    叶溪寻道:“阁主曾说梅世伯已经在调整了。”

    “是,希望梅世伯一切顺利。”

    叶溪寻笑道:“阁主一袭话让小叶受益匪浅,不如阁主再点评点评六大门派?”说着作了作揖。

    薛牧云负手笑道:“这有什么,也值得你如此,我说的未必对,你姑且听听。

    “蜀中蓝门以暗器和使毒著称,终究流于小道,遇到更强劲的对手只怕会反受其害。华山派乃我薛家分支,不提也罢。至于山西红霞岭么...”

    叶溪寻插口道:“我明白了,他与慕容家一样走入另一个极端。”

    薛牧云点头,“不错,石子秋武功过于追求朴实简洁,有时后劲不足。”

    叶溪寻眼前仿佛出现石子秋挑着扁担不住用草帽扇风的农夫形象,他似有所悟地点头。

    薛牧云又道:“洛阳洛絮宫自柳飘絮起皆是娇弱女子,武功难及上乘,也不必说了。”

    莫嫣然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此时皱下眉头,“薛公子,你恁地看不起女子?”

    薛牧云一怔,听她语气仿佛微带嗔怪,神色却是浅笑温柔,薛牧云脸上竟有些发热,自悔失言,叹道:“是我不对了。”

    叶溪寻插口道:“莫姑娘误会了,阁主的意思是洛絮宫女子皆年轻,心思未必全在习武上,故而难登上乘之境。”

    薛牧云微笑道:“你不必为我辩解,错便是错了,若紫盈在此,定也会如此批评我。”

    叶溪寻一本正经地道:“倒也并非辩解,那柳飘絮若有紫盈一半用功,阁主便不会如此说了。”他转向莫嫣然,“姑娘,若你会武,倘若碰到洛絮宫中人,能够不败,一场比武下来便可以发财了。”

    莫嫣然不解,“为什么?”

    叶溪寻笑道:“因为她们所用的暗器乃是珍珠。”

    莫嫣然睁大眼睛,“这...也太奢侈了吧?”

    虎子跳起来,“我要碰到洛絮宫,我就发财了!”他在船上又跳又叫,引得船身开始摇晃。船老大忍不住叫道:“小爷,你可别跳了,跳翻了船咱们都得下去喂鱼。”

    叶溪寻用扇子敲敲他额角,低声斥道:“你激动什么,小小年纪净关注些没用的,练你的‘漫天花雨’去。”虎子敛了笑容,丧气垂头站在莫嫣然身旁,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叶溪寻倒也没有计较,只继续道:“其实不用阁主说,我也知道洛絮宫武功全是花架子,能位列六大门派,全赖江湖中人抬举。”

    莫嫣然并不认同叶溪寻的话,但也没再反驳。

    三人齐齐望向薛牧云,等他继续讲下去。

    薛牧云笑道:“黄山丘凤池伯伯为人平和冲淡,清风掌也是稳重雄浑,如同君子般坦荡无畏。但也因过于坦荡,让人很容易参透其中变化,缺少妙招...”他顿了顿,续道:“六大门派中,庐山是最有底蕴的。东林精舍不仅佛学源远流长,相传武功更是承袭了佛陀座下摩珂男尊者,‘婆罗十六印’印印带有优昙婆罗花,绚丽已极。‘般若掌’真正做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是世间威力最大却又最祥和慈悲的掌法。现任精舍主持梵音上师当年曾以一支芦苇击退西域十大高手。数年前我便听说梵音上师已然参透生死,不问红尘,舍中事务皆交由莲花侍者...”

    莫嫣然张大嘴巴,“参透生死?”

    薛牧云笑了笑,会心地接住她充满惊异的目光,点头道:“据说是这样,我也不知真假。”

    莫嫣然怔了一会儿,眼中神色慢慢从惊奇转为接受再转为神往,“我倒是很想去拜会拜会这位了不起的上师。”

    薛牧云打趣道:“姑娘也想长生不老?”

    莫嫣然摇摇头,“我...”将后面的话咽回,“如此说,最厉害的便是这位上师了?”

    薛牧云道:“梵音上师虽然厉害,但至少还有三个人和他差不多。”

    虎子抢着插嘴道:“是谁?”

    薛牧云顿了顿,道:“一是昆仑山接云城风接云前辈,另两个则是天山随心境的凌霜隐者和孤梅先生。家父曾对我说,他年轻时曾在华山脚下见过孤梅前辈,他一挥衣袖,十几个恶盗便即毙命,而家父竟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下连叶溪寻都微微色变,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功夫差一点儿便是生与死的区别。有时候,见别人出招似乎平平无奇,可自己却无论如何发挥不出其中威力,这就是“看到”和“做到”的差别。薛适之乃前任星曜阁主,武功位列江湖前十,若是连他都看不出孤梅出手,足见其武功之高远超常人想象。

    虎子如同下里巴人来到神仙之境,早已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大张嘴巴,直勾勾瞪着薛牧云,似已石化。薛、叶、莫微笑着看他。良久,虎子方结束神游,灵魂归窍,迷迷惘惘含含混混地道:“何时能见到他们该多好...”

    叶溪寻轻轻弹了弹他额角,“醒醒吧,有我和你薛大哥还不够,别太贪心了啊。”

    虎子方彻底清醒过来,红着脸瑟缩到莫嫣然身后。

    薛牧云温言道:“你不要总唬他。”

    四人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已至黄昏,莫嫣然起身将窗子打开,微凉的晚风顿时扑入舱中,江面起了火一般,夕阳掩映在莽莽群山之间,天上地下尽皆绚丽,几只归鸿沿着江面向西天飞去。

    莫嫣然赞道:“好美!”

    叶溪寻笑道:“莫姑娘,我们太湖比这里也不差呢。”

    莫嫣然回头望了望叶溪寻,“真的么?”问的却是薛牧云。

    薛牧云微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姑娘亲自看看就会知道。”

    莫嫣然不再说话,继续转过头欣赏窗外美景。她身量偏瘦,头发用布包着,露出纤细的脖颈,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呵护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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