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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风云突变 第九节

    二人又叫了叶溪寻,三人一起来至莫嫣然小院。这院子是紫盈特意挑的,坐落于一片竹林之中,清幽却不偏僻。沿着石子铺就的小路在竹林中穿行,转一个弯儿,便见粉墙黛瓦,镂空的花窗似画框般嵌出院中花木,碎叶中挂着一颗颗石榴,青碧中泛一抹红,莹润光华。薛牧云微笑着看向紫盈,似是赞她选的好。紫盈一脸得意。

    莫嫣然正将接下来的雨水浇刚刚做好的盆景。她在一个闲置的小鱼缸里铺了一层小石子,一层沙子,一层枯叶,最后将院子角落铲下的青苔铺上,加之小草、石子点缀,又将一个钓翁小摆件放入,为他做了钓竿扎了斗笠,一个精巧的盆景瞬时做好了,屋子里顿时多了生机。

    薛紫盈感叹,“姐姐好巧。”

    莫嫣然将盆景向薛紫盈方向轻轻推了一下,笑道:“你喜欢就送你。”

    紫盈连忙摆手,“我可照顾不来。”

    薛牧云说明来意,几人不再耽搁。薛牧云、叶溪寻、紫盈分别盘膝坐于乾位、坎位、坤位,莫嫣然居中宫。

    紫盈先用坤迦经拓宽莫嫣然经脉,叶溪寻则将其身体里残存的七星之毒带出,只要薛牧云再将滞留在莫嫣然体内的六阳融雪功收回便即大功告成。

    薛牧云双掌交叠潜运内力,缓缓推向莫嫣然。按理说,莫嫣然体内的六阳融雪功出自薛牧云,只要薛逆运内力便可以轻松地将之吸回。可薛牧云的内力一进入莫嫣然体内两股内力迅速融为一体,他倒运内功后不仅带不出来,自身内力反而加速向外流失。薛牧云吃了一惊,他加一把力,情况愈糟。这好比他倒一桶水去灭火,火势不仅未减反而烧得更旺。他不解地望向莫嫣然,见对方秀眉微蹙,双目微阖,头发与衣衫都被冷汗打湿,显然也是难受得紧。他不死心地丹田再度较力,刹那间,胸口闷痛,但觉真气迟滞,宛若冰下之水,流动艰难,他自知与莲花侍者比武损耗太多,如今强催内力,身体有点吃不消。

    叶溪寻见情况异常,叫道:“阁主且停下。”

    薛牧云吐出一口气,缓缓收了手掌,脸色已然泛白。他不解的看向莫嫣然,但见对方两颊通红,双目微赤,急忙示意叶溪寻去查看。叶溪寻把过脉后“哎呦”一声。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莫嫣然一直服用三心草,此药有驱毒解厄之功效,按药理莫嫣然并没有用错,但她此时毒伤累加,又兼之体内埋有金线,此时用药如同把体内残存的内力又往经脉中逼深一层。适逢薛牧云身体损耗太多,内功绵软无力,此消彼长,故而不仅吸不出来,反而倒灌更多。

    莫嫣然只觉得浑身软弱无力,内里似有把火在加热,燥得难受,可表皮又发冷,忍不住打寒噤。她勉力支撑,疑惑地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溪寻只好说明原因,叹息道:“只怪我忘记提醒姑娘。”

    莫嫣然缓缓垂下头去,“都是我不好,害大家白忙一场。”

    薛牧云摇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原是我不该逞一时意气,若我没有和莲花侍者比武,便不会在这个时候误事...”

    紫盈劝道:“你们不要这样子,哥哥你好好休息几日,等身子恢复了,再行功治好莫姑娘不就行了。只是要委屈莫姐姐再难受几日。”说罢怜惜地望向莫嫣然。

    叶溪寻张了张嘴,长叹道:“只可惜莫姑娘体内留置的内力太多,已经无法等待。”

    “那要怎么办?”薛牧云、紫盈齐问。

    叶溪寻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强行取线!”

    取线也就是将莫嫣然体内连成一处的金线自经脉剥离。之前在竹韵谷时他曾说过这些金线年代久远,贸然取出只怕反受其害。

    薛牧云使了个眼色,二人来至院中。

    “你有几成把握?”

    叶溪寻脸色凝重,想了良久,方缓缓道:“三成。”

    薛牧云吃了一惊,“这么少?”

    叶溪寻苦笑,“不瞒阁主,我这还是往多里说。”

    薛牧云蹙眉,“既如此,你为何还要行此险招?”话一出口,

    他便自悔失言。但凡还有别的方法,叶溪寻又何至于此。他拍拍叶溪

    寻肩膀,“我一时心急,你不要往心里去。”

    叶溪寻道:“阁主哪里话,莫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是舍了

    性命也要治好她。只怕...”他声音低下去,“就只怕...我没这个本事。”

    薛牧云黯然,“尽人事,听天命吧。”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已悄悄打定主意。

    二人回转房间。

    莫嫣然一见二人神色,心中便已了然。她笑道:“嫣儿无知,服错药物,给大家添了麻烦。如今只有再度劳累叶公子,无论结果如何,嫣儿都坦然接受,还请公子勿要烦恼。”说罢郑重向叶溪寻施了一礼,又向薛牧云、薛紫盈施礼。

    薛牧云眉头紧蹙,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勉强笑道:“姑娘客气了,待治好后再谢不迟。否则岂不吃亏了?”话一出口,他便已懊悔,怎么净说不吉利的。莫嫣然会心一笑,“有道理。我这不是怕叶公子不肯出手么。”

    叶溪寻忙道:“不敢!”

    莫嫣然没有再接话,一时间室内静默下来。

    叶溪寻忽而向薛紫盈使个眼色,二人悄悄退了出去,室内便只剩薛、莫二人。

    薛牧云怔怔望着莫嫣然,神色复杂,他有无限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方轻轻道:“我刚问过小叶了,他有九成的把握,你放轻松就好。”

    莫嫣然微笑道:“你素日就是这样带领星曜阁的么?”

    薛牧云不解,“嗯?”

    莫嫣然叹道:“若你能看到你的神色,便知道刚刚的话多么不可信。”她顿了顿,“我是个大夫,平日里面对最多的便是生死。”她放缓了语速,在屋中踱起来,“曾经我也在善意的谎言与残酷的真话间摇摆,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人对自己的生命是有觉知的...”她再度叹息,“与其给他一个虚假的幻象,不如告诉他真实情况,也让他能合理的安排交代...”

    薛牧云向前两步,握住她手,“你不会有事的...莫姑娘,我不会让你有事!”

    莫嫣然直望进他眼睛里去,他的眸子依旧干净清澈,但却比初见时多了些意味深长的东西,是爱怜?眷恋?担忧?心疼?她心里一动,“薛公子,你是个好人,待我也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到爷爷并照看他?”

    薛牧云下意识就想点头,忽而反应过来,摇头道:“不,我不答应。”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她,她却倍觉温暖,他的苦心她何尝不明白。

    她将手轻轻自他手中抽出,“你放心,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告诉我真相,也许我能更好的应对。”

    他声音涩滞,“小叶说...只有三成把握...”

    她眼睛一亮,“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看她充满信心的样子,他的心稍稍放下来。

    金线黏连了莫嫣然三焦经脉,若要取出,必须除去全身衣衫,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为了治伤,似乎也十分不妥。还是紫盈想出的办法,莫嫣然除却全身衣衫,叶溪寻蒙上双眼指导,由紫盈出手除线。紫盈盘膝坐在莫嫣然对面,双手交错,运起萧韶九成内功。此内功是星曜阁的高深内功,只有嫡传弟子方可习得,之后师父再根据个人条件配以别的功法。薛牧云作为阁主自然是六阳融雪功,而紫盈则是坤迦经。

    紫盈自天牅穴进入,沿天井,走阳池,再自关冲穴出。如此行功三遍,能够感受到金线似有松动。她按照叶溪寻指示,左手用坤迦经继续拓宽莫嫣然经脉,右手则用萧韶九成自天牅穴起将金线缓缓剥离。金线下来一瞬莫嫣然忍不住□□一声,紫盈本能回撤内力。叶溪寻听到动静,命令道:“继续加力,否则便是害了莫姑娘。”紫盈咬咬牙,再度运功。莫嫣然只觉得浑身似火烧一样,肩头似有刀在割,灼痛难耐,但为了不影响紫盈只有强自忍耐,不知不觉间额上已布满冷汗。

    薛牧云也蒙了双眼在旁守护,方才听到莫嫣然□□心中焦急不已。忽听薛紫盈轻呼一声,似是被震开,紧接着有破空之声传来,听风向是射向紫盈,薛牧云急忙左手揽住紫盈向外一旋,一股劲风擦着二人面庞急掠而过。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扯下眼前布条,但见一枚银针牵着金线没入墙壁。莫嫣然右肩渗出一滴鲜血,人早已晕了过去。

    他忙用被子盖住莫嫣然,“怎么会这样?”

    叶溪寻望着莫嫣然蹙眉道:“这埋线的人好毒的心思,他将内力封印在金线与莫姑娘经脉之中,一旦有人想要取线,立时便为金线所伤。”

    紫盈道:“那莫姑娘...”她刚脱离虎口,此时说话尚有些气喘。

    叶溪寻道:“她体内尚有四根金线和两股内力...”

    紫盈道:“我再试试!”

    “不可,以你的功力根本无法对抗她现在体内的内力。”

    紫盈道:“我实在不明白,内力不是我们习武者最宝贵的东西吗,莫姐姐纵然不会武功多吸收些内力也应该有利而无害啊,为什么会这样?”

    叶溪寻道:“那是对健康的人说,她此时毒伤累加,这些她根本驾驭不了的内力只会加重她的病情。如同铠甲确实可以保护战士,但对撑不起重量的人来说太重的铠甲只会压垮他。”他越说越快,神色也越来越焦急,“为今之计,只有我冒险一试。”

    薛牧云道:“她金线里的内力已被释放,怕是连你也压制不住,还是让我来吧。”他不等叶溪寻回答就已将莫嫣然扶起,自己盘膝坐在她对面,行功救人。紫盈与叶溪寻知道薛牧云所说乃是事实,若要强行尝试恐怕不仅救不了人还会伤了自己,到时候恐怕还要更加辛苦薛牧云,只好屏住呼吸在旁照看,生怕一不留神就出闪失。薛牧云眉头越蹙越紧,一抹鲜血不知不觉自嘴角渗出。紫盈与叶溪寻心下暗惊,“哥哥!”“阁主。”

    薛牧云并不理睬,他知道莫嫣然此刻体内流窜的内力已经很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救治。唯有强催内力,用六阳融雪功本身的威力将对方体内的内力带出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莫嫣然体内真气收为一束自手掌向他传来。薛牧云只觉得燥热难耐,胸腹之内隐隐刺痛,他深觉奇怪,照理莫嫣然体内的内力有一股源于自己,为何会这样?他正疑惑,突然燥热之感顿去,与此同时六阳融雪功飞速运转,将所有带来不适的内力逼回莫嫣然体内,后者嘴角亦淌出一抹血丝。薛牧云大惊,原来六阳融雪功是极高深的内功,薛牧云修习多年,此内功早已与之融为一体,是以身体感到不适六阳融雪便自行反向运转并驱毒疗伤。薛牧云万料不到这内功会在此时自行护主,他心一横,倒转真气,万法自然,万念归宗,瞬时间道道真气疾归丹田,胸腹间似有万千冰剑穿过,剧痛袭卷全身。

    薛紫盈、叶溪寻自然察觉到异常。

    叶溪寻急道:“阁主快停下!”

    紫盈亦叫道:“哥哥,不要任性!”

    薛牧云咬紧牙关,心知自己决不能停,否则以六阳融雪的威力,莫嫣然性命休矣。豆大的冷汗自额头滴滴答答落下,薛牧云全身很快湿透。他身体如同火烧般难受,但丹田处却冰冷异常,周身火再旺也暖不了丹田这块亘古寒冰。他自知此次伤了底子,但已顾不得许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坚定,救她,一定要救她!他抵住莫嫣然掌心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抖,他索性直接握住,掌心瞬时如针攒一般,他竟感到一种自虐般的快感,只因自己越痛,对方就会少受一份苦。他这样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全身麻木再无知觉...又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薛牧云强打精神,逆运内功,六阳真气三分阳七分阴在全身游走一遍,他轻击莫嫣然曲垣、天宗、肩贞三处大穴,手掌刚触及对方,蓦地里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勉力支撑,直到耳畔隐隐有破空之声传来方收手。

    叶溪寻喜道:“阁主,莫姑娘体内的金线和内力皆已清除。”说着将银针举到他眼前。薛牧云勉力笑笑,心里撑着的那口气一松,顿觉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喷出一口血,身子一歪从塌上跌下。

    “阁主!”叶溪寻急忙将他扶住,薛牧云已经人事不知。

    “哥哥!”

    叶溪寻搭过脉搏后,脸色大变,他从未想过阁主竟伤的如此之重,慌忙翻出一堆药瓶接连喂了薛牧云数种药物,又将手心抵在他丹田处输了大量内力。良久,薛牧云方醒转,脸色依旧惨白,“莫姑娘...怎么样了?”

    紫盈又急又气,“哥哥,你恁地只顾着他人,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薛牧云虚弱地摇头,“我无妨,她是我...星曜阁的恩人...”

    紫盈跺脚道:“那你就要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吗?娘要是知道了...”她抽噎一下,说不下去了。

    薛牧云挣扎起身,“不要告诉娘...”

    紫盈自悔失言,急忙将他按住,“我不说,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叶溪寻也忙安慰道:“阁主放心,师娘不会知道的,你好好将养,忽要坐下病根。”

    薛牧云有气无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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