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阮青秀证实了一切,平复了心绪,回到家中时,已做好了打算。他将母亲支开,将谢芷兰堵在房中。

    “阿兰,你害得我好苦啊!”

    谢芷兰呆滞着,一开始不懂他的意思。

    阮青秀说:“原来你早已指婚给晏王,竟逃婚来找我,若让人知道我拐了晏王妃,我不单前途尽毁,便是这条命,也难保啊!”

    “阮郎,你,你知道了。”谢芷兰惊疑过后,以为他是怕因为她得罪晏王。

    “你放心,有人替我留在晏王府,我这几日不曾出门,日后也不会抛头露面,市井街坊的人,不会发现我是谁。”谢芷兰解释道。

    阮青秀不知她如此天真,斟酌着言语道:“可我无福消受,阿兰,你既已嫁做人妇,且晏王府乃世家大族,你又何苦跟着我吃糠咽菜,受这劳苦罪呢?”

    “我心甘情愿。”谢芷兰红着眼说。

    “可我接受不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夺人之妻。”阮青秀很是心痛的样子,“你走吧。”

    “我不!”谢芷兰大声道,“我不是晏王的妻子,我与他从未见过面,我不会走的。”

    谢芷兰向来温柔,第一次露出倔强的一面,阮青秀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说:“我阮家虽出身低微,却也算得上清白之家,阿兰,求你,不要陷我于不义!”

    谢芷兰震动,她对他的爱,还比不过他的名声么?何况,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

    “阮郎,你说过的,一生一世不会与我分开。”谢芷兰眼里蓄了泪水,哭诉道。

    “那时你是相府小姐,不是户部登记在册的晏王正妻。”阮青秀似乎也很心痛,“我本打算,入御史台后便去谢府向右相告罪,提亲,可你已是别人的妻子,你我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惹人耻笑。你走吧。”

    谢芷兰心痛,眼泪扑簌簌掉落,几乎祈求道:“阮郎,不要,不要赶我走。”

    “回想起来,当初被谢母拒绝时,你我便缘分已尽,你不该如此糊涂,回晏王府去享你的荣华富贵,若你明智,便该永远不要提及我。”阮青秀闭眼不去看她,任她泪水涟涟也不怜惜。

    二人僵持着,阮母突然回来了,谢芷兰擦干眼泪,去迎接,扶她回来,便去了厨下。

    阮青秀挪步去厨房,见她对着灶火默默流泪,泪光闪闪,他深深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傍晚,阮母突然说想吃龙须酥,阮青秀在屋内看书,谢芷兰便出门去买。

    买了糖回来,小小的院子竟锁上了,谢芷兰拍门许久,无人应答。她反应过来,阮郎不要她了。

    泪水瞬间溢出,谢芷兰扑在门上,滑落在地。

    地面冰凉,她也不觉,她还未接受现实,她想,阮郎是在乎她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害怕晏王的权势,才如此对她,一定有办法的。

    .

    天蒙蒙亮,翠雀离府出门,她昨晚睡得很不好,总觉得心绪不宁,自从知道阮青秀带着小姐回上京了,她便有不好的预感。

    出了皇城巷,七拐八弯去了常去的那家早点摊,左右张望着,看见谢芷兰走到她面前,她也并不十分惊讶。

    谢芷兰眼眶通红,眼下透着青色,穿着布袄子,鼻头和耳尖冻得通红。

    若非看她那张脸,看她着装,翠雀是一点也不会把她与小姐联系在一起。

    翠雀心疼地瞬间红了眼眶,又赶紧憋了回去。

    把她拉到一处屋檐下,将手中豆乳凝酪递给她暖手,才发现她的手冷似寒冰,指腹间还有薄茧。

    “小姐,你太傻了。”翠雀忍着眼泪道。

    “翠雀,你帮我个忙。”谢芷兰急道,“阮郎如今知道了我逃婚,他怕我的身份不便,不肯接纳我,你告诉我,那替我身份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家乡何处,我想办法替了她的身份,便没有这些麻烦了。”

    翠雀愣了片刻才说:“我,我不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为什么,都已经快一年了,她的身份没有暴露,她还是不信任你么?”谢芷兰问。

    翠雀皱眉为难道:“她心思深沉,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那她有意愿离开王府吗?”谢芷兰试探问。

    “……不知道。”翠雀愁眉道。她是真的看不透魏绵。

    “那你帮我问问她,若她不愿离开晏王府,就给我一个身份,我与她永不相干。否则……”谢芷兰想说些狠话,但想到阮青秀,还是没有说出来。

    翠雀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她还想劝说谢芷兰些话,她没有心思听,匆匆离去,说明日再来此相见。

    翠雀回到王府,晏和刚起身准备出门,她低眉垂眼,瞥见他走时与魏绵温存。面对别人没有什么表情的晏王,对那个人,总是温柔带笑的。

    若是换了小姐呢,晏王还会爱上她,对她温柔至此么?

    晏和走了,翠雀仍心不在焉。

    “怎么了?”魏绵问她,“是不是遇见谢芷兰了?”

    翠雀惊讶于她的洞察力,她始终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不像自家小姐,方才完全没有察觉她的为难。

    “是……”翠雀嗫嚅说,“阮青秀发现她是逃婚而去,要赶她走,小姐说……”

    “有什么直说就是。”魏绵催她,神色却平淡。

    “她说,让你告诉她你的身份,她想以你的身份留在阮青秀身边。”翠雀说。

    魏绵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的蠢。

    “天真。”魏绵又气又笑。

    “不行么?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的身份,她顶替不了。关键也不在此处。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永远无法见人的妻子?”魏绵说。

    翠雀咬唇不言。

    魏绵又说:“明日她定还会来找你,你跟她说,想活命,便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

    翠雀看向她,面前的女子眼眸深沉,目光灼灼,眼下局面复杂,她却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翠雀点头应是。

    翠雀心情复杂,一整日心不在焉,魏绵面上不显,心里何尝不是一团乱麻。

    傍晚,槐影回来了,慕纭今日也通知他,阮青秀和谢芷兰回了上京。

    “我知道了。而且阮青秀已经知道谢芷兰是晏王妃。”魏绵眉头微皱对他说。

    槐影没有惊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芷兰如果要回来,怎么办?”他问。

    魏绵冷着眸子说:“当初千方百计让她回来她不肯,现在也不是她想回便回。”

    槐影默了片刻说:“可是,晏王终究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魏绵何尝不知,然而听到槐影说出来,她心头的大石仿佛又压沉了许多,是啊,无论谢芷兰想不想要,她魏绵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无论与谁说,她如何有苦衷,她占了别人的丈夫是事实。何况,谢芷兰还可能是她的姐姐。

    “如果,晏和不愿呢?”魏绵垂眸,语声不稳。

    “你打算告诉他真相么?”槐影问,从大半月前,魏绵中毒开始,他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你觉得,有可能吗?”

    槐影知道她是极不确定,而且患得患失,才会问他这个问题。

    槐影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想来我们了解他并不多。我看他对你温柔如水,对除你之外的所有人,他都深沉严肃,几乎没笑过,想来是很喜欢你的。可问题是,晏王府的你,又不是你,如果是魏不绝在他面前,他还会待你如初吗?”

    魏绵害怕的,正是这一点,她扮作晏王妃太久了,这一年经历太多,她几乎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但即便不论心,她做回孤霞山少主,所作所为也会与晏王妃大相径庭,甚至不会留在上京。

    晏王妃应该是相府千金出身,嫁了人心里眼里便只有丈夫,可她背负一山荣辱,她以前从未想过嫁给一个人,然后离开孤霞山,她与谢芷兰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魏绵扮的假王妃居于她们之间,两两不相像,若晏和知道真相,她便永远消失了。

    魏绵突然觉得,真相对晏和而言,也不可谓不残忍。

    “大概这就是翠雀曾经说的,最可怕的情形吧。”魏绵喃喃道。

    槐影突然正色道:“绵绵,你必须小心谨慎。告诉晏王真相,选择权便在他手中,于我们很是不利。”

    他的话拉回魏绵的神思。这件事,不止她的感情抉择,还有更重要的,孤霞山的存亡。如果晏和不能接受,对她和孤霞山而言都极其危险。她赌不起,更容不得丝毫感情用事。

    “我会的。”魏绵回答,撇开乱七八糟的情感,神情重回凝实坚定。

    .

    谢芷兰整日守在阮青秀的小院外,阮青秀已正式去御史台到任,前几天雇了个婆子在家照看阮母。

    婆子开门见到她,惊喜不已,让她进门。

    “公子呢?”谢芷兰问。

    “官署去了,大概晚上才回来,姑娘去哪了,夫人一大早就在念叨你呢。”

    谢芷兰想阮青秀还没跟他母亲说她的来历,心里生出希望,又进了家门。

    阮母问起,她便说昨日遇见了好友,许久未见,一夜叙话,太晚了便没有回来。

    阮母叮嘱她当心,便没说什么。

    晚上阮青秀回来,看见她便冷了脸。

    谢芷兰心痛难当,只是赖着不走。当着阮母的面,他没有出言赶她走,不过也没有对谢芷兰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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