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

    苏胤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晏和也只停了片刻便走了。

    魏不绝和邹儒佑抓完了贼,还未到下值时间,邹儒佑想溜,魏不绝却要回金鳞司,邹儒佑便也不好走,也跟他回了金鳞司。

    正堂闭着门,宋简和刘锵都不在,凌松鸣站岗刚回来,见到他们两个先打招呼。得知他们这几日在大理寺抓贼,流露出羡慕。

    “大理寺抓贼也好过在青龙街站岗啊!”

    二人不理会他,回了值房休息。

    到了下值时间,魏不绝今日抓贼疲累,也不练武,准时下值。

    凌松鸣和邹儒佑日日准时下值,三人齐出,在大门被亲卫叫住。

    “今日的邸报,两位副使不在,王爷让你们送去王府。”亲卫如此说,拿出一叠奏报。

    “区区日常邸报要三个人送!”邹儒佑笑了一声便走了。

    “王爷是让你们中一个人去,谁去?”亲卫看向剩下两人解释道。

    “他去。”魏不绝也抬步走了。

    凌松鸣慢了一步,转眼只剩下他一人,他也不太愿意,挣扎道:“王爷不在里面么?”晏和向来勤奋,未到掌灯时分不会离开。

    “王爷身体不适,这几日都不会来。”

    凌松鸣只好接过,别人下的令,他还敢拒绝,晏和亲自说的,他向来少有怨言。

    他拿着邸报跟着亲卫到了晏王府。侍卫通报,又在书房外等了一会儿,庄思飞来传,他才进得书房。

    凌松鸣一进门便被满墙的书册吸引了目光。

    密密麻麻从地面到天花板,整整一面墙都是书,分开数十个格子,旁边用木牌标注了门派名。

    “喏,邸报。”凌松鸣走进去,把邸报递给晏和。

    晏和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第二个人,他接过邸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想看就看。”

    晏和说完埋头去看邸报。凌松鸣一排排找过去,当先找到岱阳山庄,搭了木梯上去,翻出几本来看。

    从建派之初到如今五十余年,事无巨细都有记录。最近的写着:除天辰书院规模无出其右者。

    凌松鸣不服,便去找天辰书院的格子。

    天辰书院五百年,就这一条就把他比了下去,弟子数量,高手数量也胜过岱阳。

    凌松鸣皱起眉头,又去找孤霞山的记录。

    孤霞山倒是特殊,弟子不多,擅长的倒不少,最令他介怀的是,天下第一高手在孤霞山。

    “天下第一高手不是王爷么?”凌松鸣忍不住问。

    “本王不与江湖人排列。”

    凌松鸣沉吟片刻又问:“这人不是魏不绝吧?”

    晏和神情冷了一瞬,回答他:“不是。”

    凌松鸣松了一口气,那他还有机会。

    凌松鸣看完自己关心的门派就要走,晏和放下手头的事,关心了几句他的近况。

    进入金鳞司快一年了,凌松鸣也参与过一些核心的事情,只不过因为他是岱阳山庄出身,宋简和刘锵把他瞒得很深。

    “太无聊了。”凌松鸣忍不住抱怨。

    凌松鸣这个年纪,还不知道无聊的好,一心只想着争个天下第一,输赢不论,至少每天要有架打,最好日日惊心动魄。

    少年就该经历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红颜冲冠一怒,可凌松鸣心眼里只有打架,心性未经过淬炼,极不稳定。

    晏和对他没报多大期望,只是看中他不服输的性子。

    凌松鸣没呆多久,晏和打发他离开。

    第二日,晏和没去金鳞司,傍晚,亲卫找到邹儒佑,指明是王爷要他送邸报。

    邹儒佑去了,进了王府书房,见了一面墙的书籍,也没有什么兴趣。

    “不好奇晏王府如何记录天辰么?”晏和问他。

    “有什么好奇的,古今多少事,都在这儿。”邹儒佑点了点额际。

    “那些都是天辰书院一家之言。”

    “真真假假,有什么要紧,世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和魏不绝走得很近。”晏和随意问。

    邹儒佑也不瞒他:“我与他可能是旧相识,只不过他可能当我是仇人。”

    “你来金鳞司,是为她?”晏和不露情绪。

    “算是吧。”邹儒佑还不确定魏不绝是不是他找的那个人,“不过现在改主意了,王爷一心为江湖安宁计,算上我一个。”

    邹儒佑年纪与晏和相仿,已算不得年少,然而与晏和的深沉内敛不同,他总表现得落拓不羁,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

    这亦是另一种深沉。不过天辰书院克己剑,非真正的君子不能大成,邹儒佑的克己剑法卓越,所以晏和没担心过他的为人。

    晏和查过他,他本是孤儿,被天辰书院山长李宿道发掘,带回天辰书院,亲自教导。

    邹儒佑天分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是天辰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天才,文能排前三,剑法更是江湖上的翘楚。

    此次李宿道之所以把他赶下山,想必看出他还差些火候,天辰书院已经教不了他,需得他来这滚滚红尘中见己,再克己。

    晏和不问他心境:“你觉得魏不绝如何?”

    “少年天才。而且勤勉得令人发指。”邹儒佑突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说,“我下值前他还在练武,指厚的铁板,他用一片叶子在那玩,不觉得累似的,还真越扎越深,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了。”

    晏和知她有多勤勉,在晏王府,为了练好风雨剑,即便是炎夏三伏,寒冬三九,也未见她有一日惫懒。

    晏和不予置评,又问:“她的性情呢?”

    “才十来日,看不出什么,按他这个年纪,算得上沉稳吧。”邹儒佑顿了片刻,又感叹说,“十八少年,若真如此沉闷,无趣得很。”

    他没说魏不绝对他冷漠绝情,比对常人凶得多。

    “不过我看他很是卖力,比凌松鸣这欠了一条命的还靠谱,王爷大可放心。”邹儒佑觑着晏和的神色说。

    晏和脸色平淡,看不出别的丝毫情绪,似乎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对新来的得力帮手的关心罢了。

    邹儒佑不疑有他,闲扯几句道别而去。

    .

    明日便是除夕,今日下值就是连着三日休沐,金鳞司再如何严肃,也被外头的喜气感染,所有人脸上都带了笑意,脚步都轻快不少。

    苏胤一大早来找魏不绝,说晚上大理寺捕快聚在一起会食,特意来邀请他也去。

    “多亏了你,解了大理寺的心头之患,按理说该亲自登门道谢,帮你给王爷多说好话。这几日不是他不在嘛,今晚先来我们这,先让我等表达感激。”苏胤说着郑重递上了一张帖子。

    魏不绝还是有些高兴,毕竟他也真正付出过,但却拒绝了:“恕我不能赴约。我戴着面具,不能好好吃喝,扫了大家的兴。”

    “怎会,你人到了就好!”苏胤赶忙道。

    魏不绝还是坚定拒绝。苏胤只好作罢。

    魏不绝要去练武,刚走出几步,苏胤又追上来。

    “这样吧,不绝老弟,你来我家,就我们两个,我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我们喝两杯。你如何方便都行。”

    苏胤跟着他的步伐,说得焦急又诚恳。魏不绝停下脚步。

    苏胤满脸期待,忐忑笑着,生怕他拒绝。

    杜千重昨日下值时跟他说,他已经递了折子,让他官复原职,看上面的意思,八九不离十,是要成了,估计年后就会降旨。

    杜千重也没有抢了金鳞司的功劳安在苏胤头上,只不过,偌大的大理寺,也就他苏胤在金鳞司面子如此大,能借来如此得力的人,且他左迁后仍尽心尽职,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给他是最合适的。

    可是对苏胤来说,魏不绝的帮助恩同再造,他几乎已经单方面把他认做兄弟了。

    “可以。”魏不绝答应了。苏胤高兴得喜笑颜开。

    魏不绝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可苏胤想他应该也是欣然的。

    “我喝不了烈酒。”魏不绝道。声音里当真有些笑意。

    “好好好,我去找别的佳酿,上京什么酒都有,包你喜欢。”苏胤笑道。

    “这么好啊,我也去。”

    邹儒佑不知何时出现在苏胤身后,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魏不绝却是在他出现前就察觉他了。

    苏胤很是为难,看向魏不绝。

    邹儒佑也看向他,装得可怜道:“因为雪夜里两颗小绿树,被罚了三个月薪俸,家中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不绝老弟,就容我借你的光,蹭一顿饭如何?”

    魏不绝顿了片刻,朝着苏胤回答:“苏寺正做东,你问他。”

    语气不那么绝情,邹儒佑转而去磨苏胤。魏不绝不再参与,走开了。

    最终苏胤被邹儒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动容,便答应了,不过叮嘱他一定要有分寸,莫惹不绝老弟厌烦,否则他会赶客。

    邹儒佑满口答应下来。

    .

    下值时,苏胤家的仆童早已候在金鳞司门口。

    圆圆的脑袋朝着门口张望,见了戴面具的魏不绝便跑上来。邹儒佑与他同行,双双跟着他走了。

    亲卫拿着今日的邸报去练武场,才发现魏不绝已经不在,这些日子他都练武到天黑才离开。

    亲卫在金鳞司内四处寻找,没找见,去门口问守卫。

    “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守卫说,魏不绝戴面具,引人注目,守卫记得清楚。

    亲卫急得满头大汗,这可是庄思飞下的死令,无论如何得让魏不绝在酉时内将邸报送到王府。

    “跟一个小童走的,看起来像苏寺正家的那个。”守卫又补充道。

    亲卫大呼得救,可他又不知道苏胤家门朝哪开,便匆匆跑去了大理寺。

    今日过了便是年关,大理寺内空空,都准时下值回家去了。

    天已经黑尽,只有几个守卫还在。

    “劳烦诸位,苏胤苏寺正的家在何处?”

    “你是何人?”守卫警觉。

    亲卫亮出牌子:“金鳞司指挥使亲卫。”

    见是金鳞司的人,守卫很给面子:“永安坊,丰巷……”

    亲卫忙道:“事情紧急,请仁兄带我去一趟。”

    守卫倒是乐意,带着他往苏胤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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