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三日快马加鞭赶到洛阳,夜色已深,预料之中的高手并未立刻出现。

    洛阳使贺凉来接人,引至驿馆歇息,便与晏王密谈去了。

    驿馆不小,不过他们来的人多,刘锵安排魏不绝与邹儒佑同住一个房间。

    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推门踏进房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关门,却也难免不自在。

    屋里干净整洁,起居用具一应俱全,不过只有一张床榻。

    “我去让人打水来。”

    邹儒佑丢下包袱走了出去。魏不绝也不关门,立在门内思量今晚怎么过,是再将就一晚,还是独自出去找个客栈。

    三日赶路时,路上的官驿更加简陋,十来人睡一间大通铺,虽然他一身生人勿近的寒气,旁的人不敢靠近她三尺内,他还是听了两晚震天呼噜声,已经困倦无比,浴房也是通透的大澡堂,他已经几日连脸都没洗过了。

    仲春时节,天气还微寒,头脸全是泥尘,身上也腻得慌。魏不绝实在想洗一洗,好好休息一夜,但若是在这里,虽然有浴房,但总不好让邹儒佑回避。

    魏不绝想了想,正要出门,邹儒佑拎着两大桶水回来了。

    “站在门口做什么?”邹儒佑边走边说,“这么晚了,别家客栈早没有客房了,而且老刘随时会集结,到时你赶不及,误了大事,他可不讲情面。”

    魏不绝不回答,听他说了也不打算再走。

    邹儒佑提了空桶出来,又去了后院,片刻又打了两大桶水回来。

    魏不绝走出房间,把室内让给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邹儒佑又走了过来,扶着门框,故作潇洒姿态。

    “知道你不方便,给你打的,快进去洗吧。我这身躯如此伟岸,须得去澡堂让他们瞻仰。”邹儒佑说着,捧着干净衣衫就走了。

    “……”魏不绝默然。还是承了他的情。

    邹儒佑沐浴完回来,房门还关着,他便坐在门外大厅等候。

    “邹儒佑,你怎地还在外逗留,还不快去休息。”刘锵出来巡查,见到他便没好气。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了,接下来可能是一场恶战,必须养精蓄锐才行。

    邹儒佑还未及开口,他又说:“是不是又惹魏不绝不快了,他把你赶出来了?”

    “……算是吧。”邹儒佑讪笑,分明是魏不绝总给他甩脸子,怎么成了他惹魏不绝不快了,还又。

    刘锵不理会他的神情,听他如此说,便要去敲他们的房门。邹儒佑飞快过去阻拦,刘锵推他他也不动。

    “老刘,我有分寸,你别管了。”邹儒佑收起吊儿郎当。

    刘锵狐疑未动。

    “刘锵。”有人直呼他大名,除了晏王没有别人,二人循声看过去,晏和站在二楼,刚开门出来。

    刘锵立刻放下这边,往楼上走去。邹儒佑松了一口气。

    晏和瞥了一眼邹儒佑,刚要转身进门,魏不绝打开了门。他穿戴整齐,面具严实,只是发丝还在滴水,开了门一言不发便转身进了屋子。

    邹儒佑便也进了门,在晏和的注视下关上了门,听声音,还上了闩。

    “王爷。”刘锵已经来到晏和身旁。

    晏和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刘锵只是以为事情棘手,默不作声跟了进去。

    晏和坐了半晌,才与他说正事:“此次事情不简单,金鳞司跟丢了人,需与大理寺配合将人捉拿,要活口,明日苏胤会到,遣人去协助他,找到人再来报。”

    刘锵沉声应下。

    沉默半晌,久到刘锵以为没有别的话了,准备退下,晏和出声问:“驿馆里再没有多的房间了吗?”

    刘锵回答:“都住满了。”

    “你与谁一间?”

    “……有一间单的,属下住着。”

    晏和立刻说:“让邹儒佑与你住一间。”

    刘锵沉吟着,晏和都怕他察觉什么,却听他反思道:“是属下思虑不周。他们两个是主力,若是吵架休息不好,恐影响战力。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晏和面不改色。

    不一会儿,听得外面动静,邹儒佑是被请走了。晏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

    苏胤赶到洛阳,洛阳节度使宋明亲自迎接。他满脸哀恸,求苏胤破案,一定将凶犯绳之以法。

    苏胤已接过洛阳递来的案卷,此案闹得大,一是因凶犯穷凶极恶,连续犯案,俱是在婚宴之夜,杀死新郎,掳走新娘,将新娘侵犯却不杀,且他武功高强,寻常捕快甚至金鳞司洛阳分司去捉拿便是送死。

    二是凶犯上一次犯案,杀的是节度使公子,侵犯的是节度使的儿媳。

    苏胤赶去府衙,查看了所有证物和尸首,尸体外观完好,没有外伤,是被内力震碎内脏而死。

    节度使儿媳竟也在场,被侵犯的女子鲜有肯露面的,苏胤对其道谢后,忙让慕纭听她描述画像。

    节度使儿媳脸色苍白,回忆起凶犯面孔,很是痛苦,几次停顿,几乎说不下去。

    “少夫人莫怕,若抓到此人,必阉了他!”

    慕纭出言安慰,苏胤横她一眼,她有所收敛,继续画像。

    画出凶犯画像,节度使儿媳指着说:“就是他,杀了我夫君,又……”说着泫然欲泣,身边女使将她扶走,慕纭立即将画像临摹数份。

    下午,苏胤亲自带着画像去往金鳞司。

    晏和已坐镇洛阳分司,他进去求见,见魏不绝,邹儒佑等人俱在。

    苏胤神色凝重,还未及与魏不绝打招呼,刘锵忙把他请入正堂,晏和已等他多时。

    “王爷也是来办婚宴案的?”

    “差不多。”

    想必该知晓的都知晓了,苏胤直入正题:“这是凶犯画像。”他摊开一张画像,画上的男子长相俊俏,并不凶神恶煞,不过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红色眼瞳。

    晏和一看便皱起了眉。

    “见过?很棘手么?”苏胤没放过他的神情。

    “没见过,应当不简单。”晏和神情恢复淡然。

    “这双眼睛或许是害病了,如此特征很好抓捕,我把画像发给你们,王爷派人去搜捕如何?”

    晏和却不答应:“金鳞司普通高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苏胤肃了脸,那官衙的普通捕快更没有办法。

    “既然来了,王爷定是有办法吧,这个人武功高强,是江湖中人。”

    “画像先留下,你去找一对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办一场婚宴,若找不到他,那晚他必然出现。”

    苏胤不怀疑他的办法,只是,“眼下风声鹤唳,没有人家敢成婚了。”

    “那便找人扮一场。”晏和道。

    “那王爷借我两个人。”

    “本王这都是男人,新郎任你挑,你自己找个新娘。”

    “我要魏不绝!”苏胤雀跃道。

    晏和淡淡看他:“除了他都可以。”

    苏胤机智道:“那就你!”

    晏和冷冷看他,苏胤自知逾矩,摸摸鼻头,将就道:“那邹儒佑总行吧?”

    晏和答应了。

    邹儒佑被苏胤借走后,魏不绝接到刘锵的令,随王爷去洛阳城外的江湖大派搜查。出发前,晏和对他说:“不要轻敌,不要杀人。”

    晏和郑重不带情绪,可见面对的都是高手,要留活口,便不能下死手,有些难度,魏不绝还是言听计从地答应下来。

    洛阳分司所辖,有三个大门派,石门,龙台,戒问。

    三派之间内外争斗不断,因忌惮金鳞司,没有弄出过什么大的动静,晏和只在金鳞司建立时上门拜访过一次,此次他毫无征兆亲自驾临山门,几个门派均如临大敌。

    龙台山和石门掌门亲自来迎,无论是否真心,俱恭敬行礼。晏和很平淡地请他们免礼。

    庄思飞拿出画像给他们认,他们均细细看了,又拿给下面的人传阅,都说没有见过此人。

    晏王找人的目的不明,且他凶名在外,两大门派均不敢说谎。

    晏和说了免礼后便一言不发,魏不绝立在他身旁,比他引人注目。

    因魏不绝两年前来过洛阳,挑战了龙台山这一辈的年轻翘楚,他们的大师兄向微云,且赢得很轻松。所以那向微云始终关注着他,其余年轻弟子也是偷偷觑他,似是不相信晏王身边带着面具,沉默着散发冷气那人是两年前的魏不绝。

    晏和察觉他们的目光,没有反应,魏不绝更是视而不见。

    奔波一整日,回到洛阳驿馆,已是深夜。刘锵与贺凉也刚刚赶到,二人一回来,就与晏王闭门商谈去了。

    他们今日去了戒问派,一开始不见异常,问到下面,似乎有人认得画像上的人,只不过不肯说。他们察觉有异常,为免打草惊蛇,也没有追问,先回来禀报。

    晏和思索后决定:“本王明日亲自走一趟。”

    刘锵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这些门派表面对金鳞司很尊敬,可追根究底,只是忌惮晏王一人罢了,无论知道晏王府内情与否,他所示之于世人的性情都令人捉摸不透。

    他第一次出现在江湖,便伴随江湖第一高手的惨烈死亡,可他又看起来并不嚣张嗜杀,他只是冷漠地,按他的规则行事而已。

    刘锵等人开门退出,晏和抬头看见楼下对面,魏不绝正在自己打水。

    他提了两桶水进门,转身很快闭门,他只看见他一眼。

    晏和突然很想让她把前几日的解释说完。孤霞山富可敌国,她所作所为,算是很委屈自己了,如此麻烦也甘愿为他金鳞司做事,是否只是为了还欠他的巨债?

    她恢复功力,不与他谈一年来积累的感情,而是彻底离去,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还债。

    晏和蓦然心冷,想到还有两日便是她毒发的日子,无论她是否还会找上他,他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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