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

    第二日一早,众人刚起床,魏不绝已在厅中等候。他比任何人都急,若不是面具遮挡,他面上的冷肃足以使人不敢看他一眼。

    他戴着面具坐在那里,只让人觉得他不想与人说话而已。

    晏和下楼很快下令出发,带着能用的人直接去了戒问派。

    晏王亲自驾临,掌门郑珈带着派中高手,在山门前迎接,显然是提前得了消息。

    这下贺凉再拿出画像,郑珈不敢再推诿,装模作样思索了半天,老实道:“这应该是戒问第五代弟子,名曰姜释,已经失踪半年余了,不知晏王找他有何贵干。”

    晏和看出郑珈所说并非撒谎,问:“失踪前发生过什么?”

    郑珈神情闪烁,不好开口的样子,说:“请王爷入内谈话。”

    晏和倒是好说话,示意众人等候,独自进了厅堂。晏和一走,一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上前来,对着魏不绝道:“阁下当真是魏不绝?”

    魏不绝记得他,洛阳辖内,戒问的名头最响亮,当初他来戒问山门挑战,便是此人武功最高,但还是远不及他。

    此人还算正直,愿打服输,不耍赖,不纠缠,还跟他约好三年后再战,他当时也答应了。

    可眼下,魏不绝心头焦躁难安,强行压下保持冷淡已是不容易,容不得分神应付旁人挑衅。

    魏不绝一言不发,祝诗君又道:“你也算是少年英雄,怎地做了金鳞司的走……”狗字到了喉咙,急转说,“……走卒?”

    魏不绝瞥他一眼,冷冷道:“不干你事。”

    祝诗君愣了片刻,听声音像是他,可是先前所见,魏不绝是张扬洒脱,甚至有些放浪形骸的,今日这般冷漠,还真不像他了。

    过去一年,江湖盛传他已经死了,祝诗君不信,还去上京寻过他,今日见他,本有些期待,但见他如此,他有些失落,但他想他必定经历了很多,不然不会如此性情大变。

    “你不会是……”祝诗君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定在怜悯的神情,他想,他可能是被晏王囚禁折磨了,才会性情大变,晏王放他出来,但可能并不给他自由,胁迫他为金鳞司卖命。

    魏不绝大致可以猜测他脑子里想些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紧绷的神思放松了些道:“三年之约未到,我倒是想提前领教祝兄的剑法了。”

    祝诗君顿时摩拳擦掌,先前输给他之后,他日夜练剑,如今莫说门内,便是整个洛阳也难寻敌手,能与高手对阵,必对他进步大有裨益。

    魏不绝排出人群,刘锵等人看着他,非但不拉他,反而有些期待。

    祝诗君拔剑,剑气飞扬,直直朝魏不绝刺来。

    若是平日,魏不绝还会试探接招,与之周旋片刻才将人击倒。

    可今日他耐心实在不多,只见他纹丝不动,天空闪过粉色光线,无数桃花瓣几乎凭空出现,半数去挡祝诗君的刺来的剑气,半数将祝诗君包裹在内。

    金石相击之声传来,剑气于花瓣间翻飞,花瓣被划开,一片变作两片,粉色的光线眨眼倍增,几乎将祝诗君包裹得密不透风,他根本无从应对。

    片刻后,魏不绝手指一抬,花瓣聚作一股,朝祝诗君旋转而去,祝诗君抬剑来挡,只片刻,被冲翻在地,胸口剧痛,再起不来。

    剩下的花瓣直冲天际,魏不绝卸了力,春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打着旋飘洒而下,如一场艳丽的大雪,落在场中金鳞卫和戒问弟子头顶肩头,不见寒冷,无有肃杀,当真美不胜收。

    因场面肃穆,众人仰头望天,接下花瓣后只在心中惊叹。

    魏不绝收手,朝着祝诗君道:“贵派桃花甚美,不小心摧了几株,祝兄见谅。”

    那个张扬不羁的魏不绝好似回来了,祝诗君艰难起身,被他一招制服,他们之间的差距,比上次大了许多,且魏不绝看起来很是轻松,还不知用了几层实力,他紧抿着唇,难掩挫败,还是说:“你若喜欢,我送你几棵。”

    “多谢,便送到孤霞山吧,有劳祝兄。”魏不绝淡声道。

    祝诗君听他提及孤霞山,又问:“你去金鳞司,真是自愿的?”

    魏不绝还未回答,刘锵出来道:“魏少主少年英豪,与我金鳞司联手守护江湖安宁,实乃侠之大者,金鳞司从不胁迫于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请祝少侠莫要再做无端猜测。”

    刘锵实在喜欢魏不绝,这番话一出,算是坐实了魏不绝为金鳞司做事,不过他的话里,将魏不绝抬得高,暗示他们之间是强强联合,并非魏不绝屈居金鳞司之下。

    祝诗君默了片刻说:“三年之约仍旧作数么?”

    “自然。”魏不绝回答。眼看晏王已经从门内出来了,他看到满地花瓣,有的还在随春风打着旋,看了魏不绝一眼。

    “回洛阳。”

    晏和下令,金鳞司众人齐齐转身,各自上马下山而去。

    群马狂奔,卷起花瓣无数。今日祝诗君才知,何谓望尘莫及。

    郑珈走出来,见了桃花满天飞,问他怎么回事。祝诗君细说了方才自己败给了魏不绝,且差距更大了。

    “无妨,孤霞山远在天南,与戒问不会有冲突。”郑珈道。

    祝诗君问:“金鳞司找姜师弟做什么?”晏王亲自前来,定然不简单。

    郑珈摇头,他也不知道目的为何。

    戒问山有许多外门弟子,是别家送来学剑傍身,以钱财为供,不会磕头拜师。姜释是其中出类拔萃者,他失踪前,本打算入内门拜师,然家中出了事,他回家后,再没有回来。

    郑珈曾遣人去问,听得些前因后果,不过还是不知为何金鳞司会来过问。

    “只要不问责我戒问山即可。”郑珈皱眉道。

    .

    快马加鞭回到洛阳,已是临近黄昏。到得驿馆,晏和下令众人换上便服,又立刻让刘锵带人去大理寺布置的假婚礼上埋伏,准备抓人。

    刘锵神情严肃,带人赶到地方,婚仪已经进行到新娘跨过马鞍入府。

    刘锵立刻布置下去。心性好的被他安排混入宾客中进入婚宴,其余引人注目的,被他安排在外围埋伏,有异状通报。

    魏不绝戴着面具,他还没想好如何安排,魏不绝主动说:“我隐藏起来,寻常人发现不了。”

    从戒问山下来后,刘锵对他恭敬了许多,叮嘱道:“少主万不可轻敌。”

    魏不绝问:“究竟是何等高手?”

    戒问最高的高手也就是祝诗君了,还有谁会让晏王亲自出马,众多高手如临大敌,而戒问山却不知情。

    刘锵匆匆解释:“情况不明,或许与你相当,或许在你之上。”

    魏不绝大惊:“那这些人不是来送死的么?”尤其是婚仪上扮做新婚夫妻那两人。

    “金鳞司职责所在。”刘锵只说,末了补充道,“请少主尽全力而为。”

    魏不绝默然无语。

    刘锵片刻不得耽搁,离开去巡查各处布置去了。

    婚仪进行得有条不紊,苏胤眼看着喜娘把新娘送入洞房,紧张得额头出汗。

    新郎邹儒佑倒是极其入戏,正与扮作宾客的捕快和金鳞卫把酒言欢,仿佛今夜真是他的大喜日子。

    据前几次姜释作案行迹,他可能会直接冲到席间,打死新郎,再去新房掳走新娘,也可能等夜深人静,直接进入洞房,打死新郎,掳走新娘,是以先前的死者被发现时,不乏衣衫不整的。

    苏胤在席间坐立难安,若是前者还好,他出现在人多处,必定落入圈套,若是后者,还有诸多麻烦,邹儒佑死活不要紧,他最怕的是新娘出事。

    大半夜过去,若是按婚仪进程,宾客该陆续离去,新郎也该进入洞房。

    苏胤捏着拳头,迟迟没让人撤下。

    还是晏和走到他身边,提醒他:“该让大理寺捕快离开了。”

    苏胤看看席间,金鳞卫已全数撤离,只剩大理寺捕快了。

    “他真的会来么?”苏胤心里没底。今日这场婚礼,非常盛大,几乎把新娘子抬着绕遍整个洛阳,若是姜释有脑子,应当会察觉这是圈套。

    “会来。”晏和几乎笃定道。

    眼下看来,他或许是要直奔洞房了。苏胤只好下令捕快撤退。

    宾客散去,偌大的府邸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奴仆还在走动,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

    未防被姜释察觉有异,刘锵撤走了府中所有金鳞卫,只留魏不绝这等高手于近处埋伏。

    夜半时分,喜娘从洞房退出来,红彤彤的新房很快灭了灯烛,扮作小厮的苏胤站在门廊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这新娘,他找不到别人,是找慕纭假扮的,今夜这个局,正常来看,最危险的是新郎,邹儒佑虽然惫懒,但应当不会让弱女子落入危险境地,他也相信金鳞司,相信晏王,但也做不到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黑衣人如落叶般飘落于新房门口,苏胤呼吸都停滞了,想立刻唤人,晏和按住了他。

    苏胤冷静下来,是了,必须确认这人是不是姜释。

    苏胤度秒如年,终于房里传出打斗声,有人撞到了墙上,还有刀剑砍击声。

    “来人!”房里传出邹儒佑的呼喊。

    苏胤再转头去看晏和,他已经不在了。

    晏和落后魏不绝一步推门进去,邹儒佑同时点亮了灯烛,房里只剩他一人。

    “人呢?”魏不绝过去扶起邹儒佑。邹儒佑抚着心口勾着他的肩头,指了指窗户。

    苏胤后脚赶到,脸色一白:“慕纭!快,救救她!”

    魏不绝大惊,顺着邹儒佑指着的方向,那是后窗,姜释掳走新娘跳窗走了。

    魏不绝毫不停留,不顾一切追过去,眨眼没了踪迹。

    晏和随即跟上,苏胤也想去,一条腿抬上了半人高的窗框,突然一人跑来拉住了他。

    “别拉我!让我去!”苏胤大喊,用力得手指发白。

    “我在这儿呢!”拉他的是个女子,力气不小,哭笑不得道。

    苏胤愣愣转头,双眼含泪,抱住了慕纭。半晌放开她,两人都红了脸,苏胤后知后觉道:“那被掳走那个是谁?”

    “是金鳞司的人。”慕纭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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