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

    魏不绝示意来问水和邹儒佑先回避。来问水上楼去守着来君啸,邹儒佑则是走了出去。

    “暂时不要让生人看见你的面容。”魏不绝对谢芷兰郑重道。

    谢芷兰点头答应,多少有些失落,宽慰魏绵道:“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像的,魏大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区别。”

    “那是因为他对我太熟悉了,但不常见我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姐妹。”

    “可是看过你真容的人不是很少么?”谢芷兰问。

    魏绵不好说,来问水还好,就怕邹儒佑看出端倪。

    她也不是不信邹儒佑,但因为事关她与晏和的关系,他们的往来又关系着她身上的毒,谨慎些不为过,“有的事情现在不能跟你说明,听我的总没错。”

    谢芷兰只好点头答应。

    魏绵出去寻邹儒佑,他就站在医馆外等她。

    见她出来,邹儒佑立即问:“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何与你长得如此相似?”

    “她是我哥在外面捡回来的,兴许就是看着像吧。天元神灸是怎么回事?”

    邹儒佑先放下此事,说起天元神灸,“天元神灸传自历代医圣,非医神之才不能掌握,有续接筋脉之奇效,这么多年,只有医圣顾酉,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用过,应该是救的是晏和。”

    魏绵呼吸变了变,邹儒佑没有察觉,他继续说:“医圣救了晏和之后,没过一年就亡故了,因为传说施针之人用一次天元神灸,减寿十年。”

    “江湖医者无有不知者,那姑娘既然不知,或许是你兄长瞒着她,或许是她学医不久,连这个都不知道,说了也没用。”邹儒佑解释道。

    魏绵许久没有说话,半晌,她才问:“老邹,你知道晏和修的什么武功?”

    见她问到此,邹儒佑知道她已经察觉到了。自从武威堂与江无涯交手后,邹儒佑便察觉到不对劲,红瞳异人用的淬心决,他先前便知道,在江无涯之前遇到的红瞳异人没有达到晏和功力的一半,他还没有察觉,江无涯功力深些,他立刻便肯定晏和修炼的正是淬心决。

    那之后他回了天辰细细查过,很快确定了当年发生过的有关晏和的事。

    今时不同往日,来家动荡,背后有孙莲青的手笔,孤霞山不可避免地会被卷入纷争,邹儒佑不打算再瞒她。

    他觉得她对晏和应该与自己对他一样,只是普通的朋友,因天下大势而合作,无论互相之间如何不舍,该牺牲的都得牺牲。

    “晏和修的是淬心诀,当年龙门关一役,便开始于这门邪功……”邹儒佑缓缓道。

    当年苏顾两大家族争锋,天才辈出,一开始还没有血仇,直到苏家旁支出了个苏余庆。

    “他是个武痴,也是武学天才,淬心诀由他所创。”

    在苏顾两家争锋中,常互相废年轻一辈的武功,难免发生人命官司,苏余庆的堂兄在一场比武中被杀,是非很难说清,但双方都以对方为错。

    “那应当是苏余庆第一次发狂,将顾家那一支杀了个干净。自此两家结下血仇。”邹儒佑说,声音平缓不带感情,“苏余庆消失了数月,再出现时,于江湖各大门派奔走,给当时的各路英豪下了英雄帖。

    “去的人不多,有魏山主,凌溯涛,弗忧道人,顾酉。和前任晏王晏归晴。那时晏王府已见凋零,只余他一人支撑,他还是去了,晏和当时只有十岁,是被苏余庆掳走带去的。”

    魏不绝仔细听着,邹儒佑的声音没有起伏,她却觉得紧张。

    得苏余庆英雄帖的都是当世佼佼者,天辰只有李宿道有帖子,可因为李宿道没有去,而且前去寻仇的顾家人都被苏余庆杀了,天辰只从别人口中得知当时情形,断续不连贯,也难以考证。

    邹儒佑斟酌道:“听说那场大战中,苏余庆带着妻子孙莲青和女儿苏月意,她们也都修习淬心诀,魏山主等人难以对抗,晏归晴和凌溯涛拼得一死杀了苏余庆。晏和也受了重伤,传说是医圣顾酉用天元神灸救了他。”

    邹儒佑不知详情,又是听说又是传说,听的人心中疑问万千,他也知道这里面是天辰疏漏,便说:“这些都只是靠得住的传言,到底发生了什么细节,只有在场的人知道。”

    “弗忧把晏和带回遏云顶,前后经历了什么,天辰无从知晓内情,只知道一年后魏山主找到苏月意,废了她的武功,把她带回了遏云顶。

    “六年后晏和下山,不用风雨剑,用的是江湖上没有见过的武功,我也是与他和江无涯接触后才猜想到,那是淬心决。”

    魏绵有很多疑问,她当先问:“修习淬心诀,短时就会发狂而死,为什么晏和还好好的?”

    “定与遏云顶有关。”邹儒佑说,“或许来君啸应该求助遏云顶,而不是孤霞山。”

    “那为何孙莲青也能支撑这么多年?”魏绵又问。

    “无从得知,这门武功实在玄妙又诡异,你也看到了,这与修习之人的心性有关,或许孙莲青心性不凡,冷静自制,够她支撑这许久。”

    邹儒佑把知道的都说给她听了,魏绵并未有所放松,先前以为确定了的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更让她难受的是,天元神灸使用代价如此大,即便她娘真会,她如何敢求她出手相救。

    她记得她的外祖父顾酉,虽然他云游四海不常见面,但记忆里,他是一个有趣的人。他出门回来总给她带些没见过的玩意,他想让她学医,可她不感兴趣。

    从小她就争强好胜,只想学武。她爹魏天行对此沾沾自喜,却在她娘和外祖父面前装得很是烦恼,顾莞之看出来,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顾酉则是哭笑不得。

    看着她武功天赋尽显,顾酉并不高兴,一直对她说:“莫要风头太盛,平平淡淡过日子才是真。”

    那时尚是孩童的她,哪懂这些,现在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这样的外祖父,竟是为了救晏和而早亡。

    魏绵看了看夜空,繁星点点,迷人视线。她忽然抛下邹儒佑,走下医馆阶梯,拉了马就要走。

    邹儒佑追上去,拉住她的马缰,“这么晚了,去哪?”

    “放手。”魏绵想夺过来,邹儒佑攥紧了不放。

    夜空下,他仰头看着马上的人,眼中映着星光,褪去了平日的淡然,显得有些深邃,“你要去遏云顶?”

    “你不用管。”

    那便是了,邹儒佑看着她,放低了声音:“先前我就在怀疑,为何你在金鳞司如此尽心尽力,看到谢姑娘我也只是猜想,现在我才敢相信,绵绵,你跟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邹儒佑声音沙哑,认识两个字说得很轻,他自己也知道,岂止是认识。

    魏绵松了手,沉吟片刻说:“他帮过我,我敬重他,仅此而已。”

    “真是,如此吗?”邹儒佑问她,眼中满是希冀,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仿佛只要她说是,他就信。

    “是。”魏绵毫不犹豫回答。

    说着不等邹儒佑反应,跳下马,翻上另外一匹,还未坐定便打马而出。

    邹儒佑也要上马不顾一切跟去。

    “你留在此处守着来君啸。”魏绵的声音飘来,冷静无波。

    邹儒佑只能勒马停步,他冷静下来,细细回想他们之间的情状,一颗心提起又掉落,掉落又悬空,再不能安宁。

    .

    星夜赶路一日夜,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见到了弗忧。

    魏绵不再弯弯绕绕,把弗忧堵在房中,关上门,摘了面具,直说来意:“晏和身上的淬心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来势汹汹,弗忧见躲不掉,又不善撒谎,苦着脸说:“这是我徒儿身上的秘密,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这个,他亲手给我的。”魏绵拿出那块玉牌,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

    弗忧拿起来仔细辨认真假,确认是真的,也不很惊讶。

    “他都肯把这个给你了,怎么不亲口告诉你?”弗忧挣扎道。

    魏绵肃着脸,一本正经道:“这还用说么,他舍不得我为他担心。”

    “那你就遂了他的愿吧,我这个徒儿没有什么执念,就剩个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会疯的。你乖乖地回孤霞山去,一别两宽,顺其自然,何苦自寻烦恼。”弗忧也认真道。

    魏绵动了动眼眸,神色仍旧平常说:“顺其自然,何谓自然,无为便是自然么,这是我自己求来的,请道长顺了我信奉的自然。”

    弗忧看着她,神色有些松动,魏绵继续说:“你说无为即为,那你当初为什么把他带回遏云顶,眼下他遇到了我,是为新的自然,道长要跟我讲辩证,便该知道,此时此境,为即不为。”

    听完她的话,弗忧不由得叹道:“当初就该强留下你修道。”

    知道弗忧是在夸她能说会道,举一反三,他已经被她说服了,魏绵缓了脸色。

    “请道长从头告诉我吧。”

    “话很长。你匆匆而来,还没用晚饭吧,先去用饭。”弗忧说着,叫来外间小道,让他领魏绵去饭堂。

    魏绵走出去,停步片刻,弗忧很快跟了上来。

    “不用担心,你方才说得很对,我什么都告诉你。”弗忧笑着跟她一起去用饭。饭后,带着她到了另外一处房间。

    普通的厢房,以一扇屏风分了里间外间,看不出什么不同,绕过屏风进入里间,才见些有人生活过的特殊痕迹。

    最显著的是榻沿上一串点点凹痕,不深,有些年月了,似是锐物磕碰而致。

    魏绵瞥了一眼没有在意。

    弗忧已经坐下了,她便坐在了他对面。

    小道送来茶点,弗忧倒上茶,不委屈自己半分,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始说话。

    “前事我不太清楚,遏云顶不以武功见长,当时我在江湖也并不出名,收到苏余庆的英雄帖时,我丝毫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弗忧的声音平缓松快,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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