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奸细

    翌日,凝萱醒来时,易寒已离开,晨起的阳光日复一日轮回般射进来,此去一行,不知是凶是福,亦不知是否能有所获……

    不一会儿,邢蕴推门进来,为凝萱带了早市上热腾腾刚出锅的糕点,脸色却似是被仇敌招惹般难看。

    “这是谁干惹我蕴姐生气?真是胆大妄为!”

    凝萱笑着开口调侃她,心下却是对邢蕴这敢爱敢恨的脾性羡慕不已,自在洒脱,有几个率性女子能做到?

    “你还笑呢!”

    将腰间别着的尖利锐刀拔下置在桌上,气鼓鼓地却不是对招惹闹事之人的狠毒。

    “凝萱,姐姐问你句话,你可要如实相告!”

    “你说!”

    邢蕴看向她,意味深长道。

    “你之前嫁入佟府,不到三月便和离出府,得了自由身,是如何做到的,你这么个美人,他们舍得放过?”

    凝萱一愣,旧事涌上心头,说不清的苦涩滋味。她敛起晃神,笑着猜忖道。

    “想来是蕴姐拗不过叔叔,打算照理成婚,再效仿我取个休书出门……”

    “哼——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邢蕴才不计较凝萱的说辞,若是真到山穷水尽,那帮不要脸的臭男人蹬鼻子上脸,她只怕叔叔也跟他们站在一道,一齐来霍霍自己。

    “蕴姐,你猜猜……”

    “你还想不想吃东西了!”

    邢蕴没耐心,更是不怕她威胁,随后将即到嘴边的糕点盘缩回来,凝萱一嘴没咬下去,口水流了半地……

    “你说不说……”

    “蕴姐——”

    苏布,凝萱迟迟不归。先前是孙大娘察觉,只以为是凝萱有事耽搁,苏禹唤这几日对苏布生意极少过问,她也就没有禀告,可又过两日,连小雅和钱瑗也来相问,她才发觉不对劲,尤是小雅,知道凝萱与卫府瓜葛,自凝萱那日和引霜走后,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生怕凝萱有个万一。

    于是告假回了趟卫府,这才在门卫口中晓得凝萱下落不明的讯息。

    “孙大娘,那要不要告知苏老板一声?”

    正当孙大娘也拿不定主意时,吴湄站出来,对于苏禹唤大家都是心奇的很,苏布生意渐下,却听闻他已半月没有走出那方院落,加之本来那地方就禁止人私自前去,这时便也更加神秘。

    “我自有分寸。”

    孙大娘正是两难,凝萱与这些乡自江南异地它处的女工又不同,若其失踪在卫府,正是她亲属众所周知她的去处,苏布大抵是不需要报官,可苏禹唤那儿——

    “孙大娘,我和小雅去找找吧!”

    钱瑗红着眼,提议道,这儿属她们亲近,这时候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阿瑗,你伤心我们都理解,可苏布后院的规矩你应该清楚,何况是为了闲杂人等出去……”

    “大娘——”

    钱瑗没心思跟吴湄吵闹,根本不理会其挑唆,冲着孙大娘哭道。

    “你们先回去,按部就班,这事都不要多嘴多舌。”

    孙大娘沉声道,她们在这垠城人生地不熟,何况是要寻个不知何处失踪的人!

    卫氏布庄又恢复先前的热闹和人头攒动,并非单单是因那“徽绣”闻名,来人都新奇不已,也是因为苏布这几日官府连连通告,假货私怨盛行,令人望而却步。

    织绣坊吴湄是可自由出入的,她常采购针线物资,供众女工使用,来此半年之久,对这垠城,也比其余人都熟络不少。

    这条宽矮小巷,是她常住常食的地方,叫上碗宽牛肉面,她虽生自江南,记忆中,父母却是自北方而来,或许是此缘故,米热粉肠她多有不惯,反倒对白面倾心有加。

    清香自那泼口铁锅前传来,小二遮拿圆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总之是别有一番风味。半倾,面条上桌,光是碗口就有人粉面那样大,她笑了笑,却在斜眼间,瞧见个熟悉的背影,蓝水色长衫,与在苏布不同,任谁识不出,她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放下碗筷,徒步跟了上去……

    七拐八弯,却是一如平常,她是知道,尚敏在织工坊,也是一把手,常能自由进出苏布。自线坊买了各色线头布样,出来后经过烤摊,支了些下酒菜,原路返回……

    见其行去方向,吴湄却是心下一动,返回面摊前,顾不得香喷喷的饭菜,背上东西便快步离开。

    “诶,姑娘……”

    一面收碗筷的小二摸不着头脑,想想是付了钱的,或许是闲银有余,也不一定。

    ……

    跟了半路,一如寻常,没有半点不同,垠城大道只这一条,若想回去,自然要顺路,吴湄掂了掂腰间的银两,若非为了这些,她也不会辛苦每日往外蹿。

    再说其对尚敏,只知她对苏禹唤一往情深,加之嘴巴毒些,其余的,也少有令人诟病的了。

    她小跑上去,手伸出半截,正要说话,却有一道女子高扬之音自旁侧传来,火红衣群在人群中机为扎眼,再瞧其一张魅脸,也是与这身相衬,国色天香。

    “这不是尚姑娘吗?”

    尚敏一愣,她心下是绕开卫氏布庄,可卫布这几日各处开张,大街小巷,是躲不开的。瞧上允荷,尚敏道。

    “卫府二小姐新婚之喜,难道还有空在这儿闲晃……何况,三小姐失踪,你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毫无一丝手足之情……”

    之前与她有过那几面之交,尚敏只当自己上当受骗罢了。

    “其实你不也心中暗喜,你之前不也讨厌我那三妹妹吗?”

    否则,允荷只有意无意将凝萱身份透露给她,她便真寻因发作,找凝萱麻烦,阴差阳错,替她解决了不小麻烦。

    尚敏私心见不得苏禹唤对凝萱一再偏袒,醋意大发,又觉凝萱是卫府之人,怕给偷技窃狗的奸细,孙大娘赞赏有加,她不满嫉妒都有之,可最近她听到些风言风语,怕是要出人命的勾当。

    “事已至此,你我以后只当没有打过照面的陌生人吧。”

    尚敏道,现在看来,凝萱失踪与她一定有关,然比起那丫头,她更心疼的,是整个苏布。

    “还有,你最好安分守己,休要寻我苏布闹事……”

    尚敏道,本来两人相安无事,她得了凝萱些消息,也是心怀感激,可上次允荷大闹苏布,给苏禹唤引来不少烦心事,她才反应过来,卫府最终仍是要将苏布打垮的。

    “喂,喂——”

    尚敏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离开。

    “哼——”

    就在允荷正欲返回店中之时,却是被另一道女子拦住,吴湄恍然大悟的嗓音出现在其耳边。

    “原来卫二小姐不相信我,还找了别人呐!”

    见到吴湄,允荷笑了笑,像是朵摇曳风中,花枝招展的牡丹,掩面道。

    “是你呀!”

    其实尚敏帮讯的并不多,她不过对凝萱颇有恨意,反倒是吴湄,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真如此。

    “我可要感谢你,多给我调露她的消息!”

    摆手处,身后已迎上来个手中一沓金银的伙计,允荷将东西交到吴湄手中。这次接连几日,也没个凝萱的消息,她总算可以高枕无忧,其实即便有,也无所谓,不过是章徊那厮能断了念想,与她而言,是件好事。

    “苏布如何呀!”

    允荷又问,走在其前,吴湄也下意识跟进店中去。

    ……

    身后,十几米的高顶马车上,半寸长宽的缝隙中,一双圆目正透出来,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凝萱支使她出来顺道买些布料,没想到便偶遇这些,其实她并不识得允荷,只是这周身打扮实在招摇,又是从卫氏店铺走出,她便多瞧了两眼。

    然其更不认识尚敏与吴湄,倒是没觉半分奇怪……

    “蕴姐,走吗?”

    赶马车夫问道,再不走,只会挡到他人出路。

    “回客栈。”

    苏布,偏旁院落,整整连续几日,都传出女子声惊恐,阿贵守在门前,神色复杂。

    屋前,跪着短小秀娟的黑衣女子,面具包裹得一张颜如天仙的脸庞,在风中摇摇欲坠。已被罚了几个连昼,苏禹唤也不闻不问。

    阿贵犹豫许久,拿上手边晨起的饭菜,小心走到阿陋跟前,轻声道。

    “你吃点儿,不然人命都没了。”

    阿陋微微抬头,掩露的臂膀处皆是血痕沾身,却是轻摇了摇头。

    “你——”

    无奈,阿贵劝话还未说完,屋门已冷不丁被人推开,伴随着道冷冷的嗓音。

    “你也想跪吗?”

    阿贵脸色霎得惨白,赶忙跪下,却是不怕死的求了句情。

    “公子,您原谅阿陋这一次吧,她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这次……”

    苏禹唤缓步绕过二人,肃严之气恍若天神,不容质疑,他弯腰,用嵌塞血迹的右手按在阿陋头顶,质问道。

    “你说,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顿了顿,发出声轻锐的呵笑,自问道。

    “还是说,你有了更好的主子,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嗯?”

    阿陋仰头,颤抖着吐处二字,被迫与苏禹唤对视,就连她都不知道,何时,他就变成了这样,可她既是家仆,又效忠于她……

    “公子……”

    阿贵低声哀求,阿陋这丫头,也是真能忍。

    苏禹唤闻言,目光侧移到阿贵身上,显然有怒气要发作,可还未张口,屋中便又是一声惊叫。

    “放开我,放开我……”

    几人皆是怔愣住,阿贵正想问,是否要再请个大夫来瞧瞧,苏禹唤却已紧目微闭,说。

    “好听吗!”

    一瞬间泄下的心弦,和积蓄已久的凶狠,阿陋抬头,炙灿阳光映在他修长的桃花眼上,仿若画中,忽就滴出半颗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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