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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公子呢!小姐会不会去了沈计!我得再瞧瞧去……”

    “等等。”

    邢蕴面色微变,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小雅,这丫头甚是慌乱,似也是不正常。

    “凝萱没在沈计。”

    愣是没提沈堰一句,说罢看向靠在门框前一言不发的易寒,若真是遭人陷害绑架,他倒回来得正是时候。比起沈堰,凝萱似更加信任他。

    “易寒,你,知道凝萱还能去哪儿吗!”

    背过身去,木门轻启,易寒目光从间隙探出,灵泽活动在空旷无人街巷中,像只月野独行的野兽。灵泽对凝萱极为熟悉,不该丝毫没有察觉。

    “我去卫府看看。”

    短短几字,黑影白影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

    身后正在铺整床铺的阿胖愣呆在原地。眼神闪出惊羡艳光。

    “真厉害啊!”

    普通人总对身负刀剑,恣意潇随的人心生慕意,愿意相信人眼所见皮囊。讶然罢,瞧向邢蕴时又不由挠头憨笑。见其怒意渐轻,才又忽然想起什么地悻悻开口。

    “蕴姐,我,之前依你吩咐叫人将凝萱姑娘的衣物洗了,可……”

    说的是凝萱那晚从卫府绣阁取出的母亲衣物,还有引霜给送的那件,尤是前者,不知是时过久远还是引霜故意为之,实在是灰尘弥荡脏污不堪,邢蕴才想着叫人洗涤干净再替凝萱收起来。阿胖今早便想与邢蕴说的,然店铺忙碌她也走得慌张,一时没来得及。邢蕴视线缀去,只见阿胖已将那衣物取来递到她跟前,语气愧惭。

    “可蕴姐,这……谁知这衣服料薄脆单,就……就成这样了!”

    邢蕴接过,知道这东西对凝萱十分重要,目光沉着赶忙展开,只见这衣料表层确已破绽凌零,线头缭乱,几近是褪去层皮,依稀可见是绣阁那件,邢蕴指尖轻摩,神奇地是这衣物却并未受损,就像是任由两件交粘于一处,然常人细看也无法查出,许是洗涤间狠力揉搓才将其露了出来。

    “这——”

    垂头敛目的阿胖听邢蕴轻吐出一字,他循声抬头,却见邢蕴正凑近那衣物,纤指不由顺那乱头四针抠扯,似对其上图案纹字正细细察念,阿胖目不识丁虽然发现却没多想,阿胖上前一步,好奇道。

    “蕴姐,这是什么!”

    回过神来瞧了阿胖眼,邢蕴实在看不出也说不上来,但这纹腾微字似乎比之前那轻易能看到的更为细致多心,似乎才是其精髓所在,例那“绣凤针”之类的词她还能看懂,再深些她也头疼。又想起凝萱提起这衣物,提起与引霜往事,邢蕴撂下立马起身,单脚蹦跃至开合条风的木门前,万籁俱寂唯有三两声犬吠蝉鸣。

    叹气坐回,邢蕴叹气,易寒那生人勿近的模样,即便有凝萱的消息,自然也传不到她这里来。

    “蕴姐!”

    阿胖唤了她一句,也是不解,自到这垠城来旧没消停过,尤是结识凝萱之后旋即是些奇特异常来去无踪的人,再者,她如今伤成这样,还不好好养伤。他一路跟着邢蕴也瞧来她今日不易,她虽强悍傲气却也是个女子,时而也与叔叔一道,希望她嫁个夫君至少不那么累乏。

    邢蕴气急下意识跺脚,却忘了自己那还伤在半截的脚踝,一下“哎喲”疼出声。脑中于是又闪出今日交缠狼狈,心中又暗骂几句。

    “姓沈的,你等着!”

    “啊?”

    阿胖分明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惊诧她莫名其妙。

    邢蕴伸手轻按住脚踝慢慢揉按在缓解疼痛,她总之是一时动弹不得,于是又对阿胖吩咐道。

    “你明日去苏布,看看能不能见着小雅!”

    话落,又不忘对即离去的阿胖嘱咐。

    “对外称就说我不在,尤其是叔叔。”

    三日后,醉春楼。

    烟花盛漫,灯烛辉映,“醉春楼”三字金镂招牌层圈缠裹红布昭示今昔笼罩,自顶层向下张眺,正中垒砌高台上身着轻纱的女子们粉白如雪,红唇微启,笑语摇曳,轻歌载舞……四是坐绕一周的达官显富,江湖流客,箜篌萧音入耳,弥散飘荡。

    后院,如雁院落。银钩铁线搭起的曲折小道两侧琉璃灯笼点缀舞动,多出几分神秘色彩,艳丽梦幻,夜幕降临,瞬息万变,远处,人来人往,低声笑语渐涌,此番热闹流落耳际,却像是无边黑窖中触手可及的危境……

    棱镜中反射出张美如苜宿的脸多上几分娇媚,胭红朱唇轻咬,透出些些许忐忑不安……身后,如雁将其裸露香肩遮避的衣领微整,这正是翠姨送来那件,自己也穿过。

    凝萱起身,与她面对而立。如雁目光微闪。

    “凝萱,今日……”

    话刚出,却已哽咽住。

    只见凝萱她,容貌身材姣好婀娜,面容魅昧宛如桃花引人遐想。斜云发髻右侧流垂一缕秀发及胸,宝玉翠绣钿花,齐胸牡丹,浅色轻纱之下是凸显其细腰的愠浅条带,,灵动尤美。

    与半旬不到前方来此宁秀温婉的凝萱截然不一。若她成婚论嫁,如雁一定大为恭贺,奈何这儿是青楼,是众男子趋之如骛,是无数卖笑风月女子的葬身之地。而一旦凝萱今日无法脱身,又是……

    “如雁姐,别担心了!”

    凝萱握住如雁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妹妹,这个给你,防身之用!”

    抬手间,如雁已不知从哪儿掏出沓半指宽折叠草包,她不赞成这计策却为其震撼赞叹,人与其一直唯诺退缩,不如放手一试,毕竟比起漫无边际的寂寞苦难,不如一刻痛快。

    “这是,迷药!”

    凝萱触及其上的指尖撤开,怔愣住。若自己今晚真狼入虎口,还有得逃吗!然她仍是接过将其藏放。袖口,却有细密长尖闪露,不是绣花针,而是“悬针匕”。

    她还未说话,只听门外传来女子声音轻扬。

    “翠姨来了,是来请‘鸢仙’登台的吧!”

    如雁与凝萱同时循去,两道黑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你问我答。

    “妙菱,你在这儿干嘛!”

    翠姨佻哼出言,如雁已推门而出,后面立着一切就绪的凝萱。

    “我也是来瞧瞧,关心‘鸢仙’妹妹呀!今晚是醉春楼大事,我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妙菱笑笑,目光扫量在凝萱身上,翠姨已盛着不止笑意迎上去。

    “‘鸢仙’诶!我的摇钱树!可准备好了吧!”

    门外,如雁与妙菱对视,难得谁都没说话。

    前堂。众人齐声应和,轻纱遮面,“鸢仙”登场。凝萱并不会跳舞,也谈不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姿,如雁教她含笑垂目,以示众人。

    “真美!”

    “没见过,是新来的……”

    “三百两!”

    “我出四百两,她今晚一定是我的!”

    被人如商品般观赏的滋味不好受,凝萱余光扫过圆檀木桌前淫语放恶的众人,闷闷不乐返回后台。投标登台虽是她主场,却也不忘推扬其他,若是有幸被人瞧上,又是一笔不绯进账。

    如雁满脸焦急,也在四处巡梭,“沈堰”,她心中忽浮现出这名字,她会来吗,来找凝萱,还是……

    见凝萱回来,她赶忙迎着问道。

    “有吗!”

    不仅是沈堰,但凡有相识之人便有希望。

    凝萱摇头。

    此时,琴音暂熄,只听得翠姨前台高扬起的尖利抑制不住的欣喜雀跃。凝萱目光微沉。

    “姑娘快将乐曲报一报,登台呢!”

    有服侍丫鬟进场,其身后正是中隔间歇琵琶萧音声放倒的乐师。

    ……

    苏布门外。

    阿胖来恰巧碰见正与小雅交谈的沈堰。后者抬头见到阿胖,先是一愣,随即扯动唇角露出个略带尴尬的微笑。阿胖身觉不对,自前几日客栈一别,怎这两人都……

    “小雅姑娘,蕴姐叫我问问凝萱姑娘的消息!”

    走上前去,阿胖先是顾及正事,他其实每天这点都来,只是接连几次都没见到小雅。白日酒馆琐事贴身,他们也不忘打听,可凝萱,仍是毫无下落。

    “你……你家蕴姐,还好吧!”

    小雅投出的眼神中些许无奈,沈堰来也正为这事,她正思索还能用哪些法子,只听沈堰吞吐开口,忽然问向阿胖。

    阿胖昨舌,吃进的酒险些噎在喉咙。真是稀奇事。沈堰被邢蕴折断的胳膊他是见得,两人和好也是见得,如今又是闹得哪门子气!

    “蕴姐她,挺好的!”

    阿胖心下以为是问邢蕴受伤的脚踝,毕竟上次二人一起,沈堰他个大男人可是毫发未伤。看得出来他仍是有些歉疚。

    沈堰“哦”了声,目光缩回,再没说话。

    ……

    三人正商量抬脚离开分头找寻,只听得苏布院内传来人言嘈闹,又男子高声呼斥的厉责,少顷之后,便是几位官衙装扮的年轻人旁若未闻经过。

    “你们苏布这是——”

    凝神间,阿胖已不由问道。沈堰掀起眼皮,这几日垠城布庄可谓天翻地覆,其中之一就是苏布,因沈计与苏布较近又因凝萱只故,他关注的紧……说来还是自己的错,他将目光移向苏布招牌,若凝萱再出现,他绑也要将其绑回去。

    “一言难尽。”

    小雅深吸口气,死的死疯得疯,还是自私些,先找凝萱要紧。

    此刻只见寒一闪,白狐飞跃而下已拦定在几人跟前,一眼将沈堰吓得低矮到小雅身后。

    “灵泽!”

    阿胖脸色一变,这厮在邢氏酒馆连待几日,他也是避而远之。

    小雅绕开两人迎上去,灵泽虽长日不见,却还记得她。

    “你见到小姐没有!”

    “你问它,还不如问我!”

    慌乱中小雅抚向灵泽脑袋,她知道灵泽爱吊着凝萱,沈堰嗤笑被灵泽怒目打断,黑寂中走出个黑衣人影。

    “易公子。”

    她知道易寒栖于悦塞客栈,是以每日要问瞧凝萱。

    沈堰直起上身眼神微眯,这就是邢蕴所说的,易寒,与凝萱相熟的易寒。扫量中正要说话,小雅已分工齐全。

    他与阿胖一道,再瞧那俩,已走出十米之外。

    “沈公子,你倒是说说,哪里惹到了我们蕴姐!”

    阿胖一手搭上其肩膀,玩笑道。

    ……

    支走灵泽,它若这般大摇大摆是要使得街流魂飞魄散不可。

    巷道人影繁密,沿径摊贩叫卖林布,易寒肃神缓步慢前,两人手上都有凝萱的画像,官府接连几日毫无动静,要想寻人还得靠自己。

    “请问大叔,你有没有见过这姑娘!”

    小雅遇人便不肯放过,这路她已走了几遍,可仍是不甘心错过一丝一毫。

    几步之外,易寒从最初木讷少言也能多问上几句。

    有人见他俩焦色盈面,又多瞧画中女子,不由打趣。

    “你们找姑娘啊!找姑娘,应该上醉春楼啊!那儿姑娘可多,可漂亮!”

    “你再胡说!”

    接连几日无果终于被这句激到极致,怎么说凝萱也是卫府小姐,岂是那些青楼歌妓可以相提并论,小雅高声呼和,凝萱,凝萱到底在哪儿啊!她曾想过最坏打算,可……

    “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

    那人见小雅一介女子语气不善,说着抬手已挥过来。

    “你——”

    小雅赶忙掩面护脑,她平日低眉敛目惯了,也唯有在凝萱跟前敢放肆,可方才她实在气急。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男子就要触及的掌心被易寒拦下。

    “你,你是什么人!”

    轻制住的手腕被扭捉极下,对方并未说话,男子已面色青紫,跪言求饶。

    就此作罢。

    ……

    小雅一面抹拭眼泪,易寒沉默不言,同往常般行走打探。这样的他,是自由自在。

    “易公子知道,为何我将沈公子和阿胖支走吗?”

    小雅忽停住脚步,晶莹又同断线般低落,这几日事务纷杂涌乱,凝萱若再寻不见,她是……

    易寒止住,回头看她。只听小雅又说。

    “因为小姐说,易公子不喜与人交擅,叫我多担待!”

    说着,小雅软下身体,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情绪崩溃,往往只需一瞬……

    易寒走近,冷眉紧蹙,实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心中酸堵,若她真生死不见,那,那似乎也缺匮不了什么,可是,可是为何会,空落失常,甚至会来来这儿……难道……

    紧攥的右拳忽捂上胸口,一阵难受……

    周下四寂,小雅抽泣渐弱,她仰起头,传来箜篌管弦丝丝入耳,神情愈发收紧,沉静半刻她忽起身,看向杵在一旁的易寒,似是而非道。

    “这……这是小姐平日很喜欢的乐曲……”

    “小姐!小姐她……”

    她们年幼时不得欢待,有年除夕卫府难得请了次戏班,凝萱爱上其中一首,后被沈堰所得,以石击乐,声涛滚浪,虽不准精,却是她们常做趣事。

    “易公子——”

    回神间,易寒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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