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释怀

    这人一直冲凝萱,凝萱抱着黎晟闪身一躲,险些趔趄跌倒。怎就没拦住呢!凝萱回神,只见其衣衫杂乱,也没人跟着,定睛细觉,她也一惊。居然,居然是疯掉的允荷。

    “我要看小少爷!”

    她噘着嘴,蹦蹦跳了几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盯着护住孩子的凝萱半晌,忽双手举过头顶,如见鬼怪般哭了起来。

    “你,你是妖怪,你抓了小少爷,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

    稳婆将黎晟抱过去,赶忙喊人过来,怎么这时候能让这么个疯子闯进了惊扰!

    允荷撇了撇嘴,见凝萱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又见刚出生的黎晟离自己越发远,索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凝萱矮身下去,抬手缭开她额前凌乱碎发。

    “你还记得我,我是谁吗?”

    允荷瞧了她一眼,“嘿嘿”皱起脸笑了两声后,骂道。

    “你是坏人,你是大坏蛋……”

    黎晟因受了这惊吓,放哄起的睡意又醒来过来,稳婆并不识得允荷,只一面低撺,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家丁,将允荷连拖带拽弄了出去。

    ……

    沈堰婚事定下来,沈家二老因沈诚的丧子之痛终于稍有安慰,沈堰决意将沈计重新开张,以前的伙计帮衬都还在,加之沈姝和沈父,沈堰虽还要努力些许,至少不会孤立无援。

    沈计医馆。连续一月多未开张,柜台门面上蒙挂上厚密灰尘,小姝以破布将其擦去,又细细检查抽柜中的药草,瞧瞧哪样还需补挂,这世间不论少了谁,都一场雨淋是余生漫长的潮湿,然人总得活下去……

    “哎!哥,你去哪儿?”

    沈姝自二楼下来,便见沈堰要出去,他这几日心事重重,可想来婚事在即,紧张些也正常。总之他喜事一办,父母都能安心,何况,她也喜欢邢蕴,谁知这欢喜冤家最后能结为夫妻呢!

    “我,我出去走走。”

    沈堰回身,望这沈计又崭然一新,不由恍惚道。沈姝笑着吐了吐舌头。

    “你是去邢氏,找邢蕴姐姐吗?”

    她小跳着蹦下台阶,调笑道。

    “二哥你还有这么迫不及待的时候!”

    沈堰笑了笑,没同意也没否认,只摸着她的头叮嘱道。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来!”

    沈姝一路嘲笑他到门外,挥手呵道。

    “不必不必,不回来也成……”

    沈堰是想出来走走,却不知不觉走到这条道上来,往日,他最熟悉最常去的醉春楼。那晚凝萱得救,他自如雁房中出来,其实二人相对,不过短短数字,有缘无分……

    瞧隔壁酒楼正关门闭户,马车搬立,老板正欲上马车,哀叹连连。

    沈堰不由问了句。

    “怎么回事,这是要……”

    老板瞧了他一眼,将一双儿女送上马车,酒楼关门上锁,便要离去。

    “再过几日,这儿便是醉春楼的了!家大业大,做不得了……”

    说罢,绝尘而去。

    沈堰愣在原地,眼见翠姨已带了家丁前来收房,见到他,也是惊着许久未见,笑道。

    “沈公子这是来找谁!若是‘鸢仙’,已被您接走了,若是如雁,那就……”

    “那就如何?”

    “那就,如雁如今已名花有主,沈公子还是各自为安吧!”

    说起凝萱的事,翠姨仍心有不甘。话罢,手指娟巾胭脂扑鼻,对沈堰道。

    “若是沈公子有喜欢的其他姑娘,翠姨我倒是很乐意!”

    沈堰不以为然,思索片刻,请求道。

    “能不能,让我再见如雁一面!”

    “这,这……”

    翠姨一笑,略有深意的伸出手来,醉春楼本就是花天酒地花银子的地儿。

    上次欠下醉春楼六千两,凝萱虽又送了些来,加之沈诚去世,沈家大不如前,沈堰将身上仅有的银两交到翠姨手中。

    穿过人影绰绰的正堂,白日的醉春楼没有入夜热繁,然艳曲歌舞不断总能吸引到不少达官贵商,如雁的别院仍坐落于□□之中,小二将沈堰带去,自己便先行退下。

    远眺而下,仍是清净林立,院中圆缸荷叶飘垂,琵琶箜篌丝丝入耳,她还是喜欢清净……

    沈堰木木立在原地,这也移动不开脚步……

    大约半刻,只待沈堰下决心上前时,只见一端行方正之人自门外小径缓步而去,稍一敲门后,便有人迎了上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如雁……

    沈堰下意识伸出的手滞在半空,如鲠在喉,他紧紧盯着如雁,那男子一转身,沈堰却是看清了他的面庞,居然是前几日在沈诚下葬那日出现的黎哲……

    沈堰收回的手紧攥衣袖,又呆呆望着两道背影进入房内,转身离开了醉春楼……

    楼外,只是半刻功夫,隔壁已开始派人翻修,明晃晃的“醉春楼”牌匾又顷刻挂了上去!

    屋内,如雁顷身一拜,黎哲是本地县令,能亲自见自己,已是荣幸之至。她因父族连累贬为官妓,年年要与官府汇查,想要脱籍,自然也要得官府允许。

    ……

    黎哲离开后,翠姨便来了,与她说的是沈堰前来的事,语中不免带笑。

    “沈公子如今囊中羞涩,可是供养不起姑娘你了!”

    如雁一愣,浅浅扯笑,将手边那件金丝缕衣披在身上,转言问道。

    “妈妈将投标中客安排在何时!”

    翠姨笑得褶子遍立,挥扇道。

    “明日,就是明日,明日如雁你呀,就是有人家的人了!”

    如雁点了点头,正午阳光罩下来,炙灿萎颓。

    卫府。引霜生下黎晟没几天,便被接回了黎府。先前是因卫府无人,如今凝萱回来掌卫府事,凝萱虽不通布庄生意,却对针织布工研究颇多,想来她也能安心些。

    傍晚,落日合壁,院中传来浅音萧声,伴随暮色,缓娓而至,灵泽窝在凝萱脚边,有些躁动着甩甩耳朵,凝萱笑了笑,替它捂上。灵泽似很不喜他这萧声带来的凄涩弥漫……

    灵泽就这么躺着斜睡了过去,凝萱移开手,缕了缕灵泽鼻翼,想起被带走的黎晟来,灵泽刚到她身边时,也是团子大小,它们兽类又与人不同,半年已长开几倍大……

    ……

    半刻之后,萧音止住,灵泽刚沉去的身体惊蛰般醒过来,已有一人从天而降,身着黑衣,小巧精致,凝萱一愣,才发觉阿陋已又将那先前的黑面具挂上。

    “坐吧。”

    凝萱倒茶给她,笑了笑。

    “阿陋容颜倾国倾城,若是不掩住,是要将人迷死的。”

    语中调笑,却是事实,阿陋的脸当真是精巧如狐,稚而不魅,是以像还未展开的罂粟,这也是苏禹唤叫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之一。

    阿陋笑笑,如今自由许多,可在苏布,她对针织绣花毫无兴味,砍柴做饭又实在亏待,恰巧凝萱前几日去,说想借她一用,她便索性跟了来。

    “那人被官府带走了!”

    阿陋抿了口茶,她一直在邢氏玉器行,替凝萱监视保护那位盲眼老人,她虽不知为何,然凝萱的忙,定是要帮的。

    说着,另一黑衣身影已推门进来。阿陋虽与易寒不熟,却暗下已见过不少,于是合拳礼貌点了点头。

    易寒亦然,谁也没说话。

    不知是不是凝萱错觉,她总感觉易寒对阿陋没有平常人的疏离排斥,她想了想,或许是二人身上那股相切而近的冷气,他们是刀,任人所为的刀。

    “柳世旌将杨师傅带走了,他难道……”

    凝萱蹙眉看向易寒,她之所以带柳世旌去邢氏,是想探他是敌是友,毕竟他对“琼瑜案”的好奇,人尽皆知,他这般避重就轻查探章徊死案,一定有他的目的。

    “小姐,柳大人有请!”

    几人还未说话,只听门外已有人进了来,通禀道。

    易寒看向凝萱,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他正要说话,门外之人只当凝萱没回应,又道。

    “柳大人在城西酒楼设座,请三小姐前去喝茶看戏!”

    “请回禀柳大人,凝萱稍候前去!”

    凝萱探出几步,叫这人先回去,然后叫人前去备轿。

    ……

    换了身衣服,又精心打扮一番,凝萱不忘叮嘱易寒,不要轻举妄动。这才离去。

    阿陋捏着凝萱叫她捎回苏布给萤光的信,又瞧了眼杵在门口的易寒,心下叹笑,她很确定,在他双瞳看到了愤恨和不满。

    城西酒楼,凝萱刚到楼下,已有柳世旌的随从阿俱和阿立前来迎她,直接带她到了三楼,柳世旌起身,戏已唱了一半儿,他也已等了半天。

    “三小姐!”

    凝萱也没客气,他找自己,自然不会说喝茶看戏这么简单。

    柳世旌与她相侧而坐,也没拐弯抹角,他屏退众人,给凝萱斟茶,笑了笑道。

    “这是我从南霖带来的‘君山银针’,产于岳阳洞庭湖,三小姐尝尝。”

    凝萱抿了口,清香入鼻,的确不同凡响。

    “南霖的茶,的确少见,凝萱还从未尝过!多谢柳大人!”

    “那三小姐,可愿往南霖一顾?”

    手中茶盏险些碎落,凝萱惊着,柳世旌却继续正言道。

    “三小姐可还记得,前日那位盲样杨师傅!你可知他的身份!”

    柳世旌盯向凝萱,后者摇头,一脸茫然。

    “我之前同三小姐提起八年前的‘琼瑜案’,他便是当年的主事人之一。”

    说到此,柳世旌凑近些,近近盯着凝萱,捏了捏手中的茶杯道。

    “我已将他的底线探个清楚,三小姐该知道,与朝廷作对的下场……”

    凝萱掌心攥紧,面色煞白,正思索如何回答。只听一道骂声传来,柳世旌转身一躲,二人同时回眸,那被阿俱拦截不住的女子已将茶盏冲凝萱与柳世旌呼了来,只是一下没中,“啪”地一声碎裂在地……

    “姓柳的,你就是这么奉命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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