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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亲恩(下)

    苏绽原本正嗦着糖念叨的开心,被莫子桉劈头盖脸一通训,顿时住嘴愣住,反应不过来似的,手还巴着人胳膊不放:“哥哥,怎么了?”

    莫子桉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底的焦躁,复又睁开眼,放缓了语气:“不上高中你以后怎么办?舅舅说没钱就不上了,你怎么那么听话?”

    苏绽眨了两下眼睛,情绪后知后觉的上来,眼睛有点红了,莫子桉了解她,她也同样了解莫子桉,知道他气狠了才会压不住火:“子桉哥哥,我,我没不想上学,可舅舅说我考不上就没有学上,我太笨了,一点都比不上你。”

    莫子桉看了她一会儿,想着一个多月没见:“算了,先走吧!我再想想办法!”

    苏绽小时候开窍就晚,别人能背唐诗三百首,她才能认得几个字,别人都会数100了,她才在50来回咕悠,上学后成绩一直不算太好,属于中等偏下,这还是莫子桉盯着、苏妈妈按着的结果。

    莫子桉小时候觉得她怎么那么笨,讲题几遍也听不懂还老忘记,后来习惯了,觉得她大概就是没心没肺还有点神经迟钝,就不是学习的料。

    那年苏爸苏妈都没了,苏绽醒过来没多久就被带回乡下,过了小半年才反应过来似的,哭闹着要回青堤找妈妈,闹着绝食离家出走,那会儿莫子按忙着中考,恨不得将她绑在裤腰带上,上初中才慢慢平静下来。

    外人看来,平静的过头,不贪吃、不撒娇、不说话也不爱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旁人心疼又欣慰,只有莫子按知道,她只是在忍,忍着不被人嫌弃、忍着不被人欺负、忍着不被人可怜,舅舅外婆都不是爸爸妈妈,不可能那么包容她。

    只有莫子桉,从小到大,打架吵架、嫌弃喜欢,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外人参与不进来、很多时候也不明白。

    莫子桉暑假补课,两人没怎么见面,他就算放假也多半留在县城,找活干挣钱,极少回青堤,也不会去乡下,苏绽会来找他。

    苏绽被舅舅带回乡下老家,一直跟外婆住,乡下的房子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大屋,外婆住老的那半边,舅舅一家住新的那边,平时各自开火,偶尔一起吃饭,算得上是各过各的,莫子桉少有几次去乡下,也是跟着外婆,这样莫子桉和苏绽反而更自在些。

    但苏绽初二那年,外婆干活的时候在田坎上摔了一跤,那坎有半人多高,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过世了。

    小时候舅舅对苏绽很好,买吃的、买玩具、抱在头顶举高高,但她爸妈过世之后,这份好就渐渐淡了,更何况她舅妈是个心眼小的人,自家两个孩子每日忙前忙后,又来两个拖累,给不了好脸色。

    外婆在尚有避风港湾、能稍微压着舅妈,外婆一去,家里就由舅妈做主了,莫子桉住校接触的少,苏绽受的委屈就多了,克扣零花钱、早餐少鸡蛋、给弟弟妹妹洗衣服、给家里做饭、下地干活,舅舅看在眼里,不知道是否有劝解阻止过,但结果并没有多少改变。

    当年火灾,两个孩子是有补偿款的,社区指定了助养人,每月有一些钱,莫子桉那部分是自己拿着的,他手上有一张莫兰的银行卡,但苏绽那部分归舅舅管。

    这样舅舅怎么能说没钱上学呢?

    莫子桉一路都在想这些事,边上苏绽却觉得风波已经过去,开心的拆了包小饼干,还不忘递给莫子桉,他每周都给她一包,一个月没见,这次有四包,她可以慢慢吃。

    舌尖上饼干的甜香还未散去,两人已经穿过城墙,快到家了。

    说是家,其实只是一栋三层民房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厕所公用,没有厨房,每月租金几十块,莫子桉打工负担的起。

    两人在附近炒菜店买了炒菜,一个香菇菜心、一个红烧排骨再加一个丝瓜豆腐汤,打包回去吃,其实学校食堂吃饭比外面便宜,但他想着苏绽一个暑假估计受了不少委屈,纵然心大不记事,也得吃点好的把吃的亏压一压。

    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桌两把椅子,连柜子都没有,零星几件衣服摆在墙角的纸箱子里,这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苏绽来的时候过夜,放假的时候莫子桉自己住。

    “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苏绽吃完饭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莫子按将剩菜都倒进碗里,大口往嘴里扒。

    “等你不逃学的时候。”莫子桉低头吃饭,并不看她,“大人不会放着课不上,连周末都等不了!”

    青堤到县城的路前些年修过,班车比以前快了不少,但也要近两个小时,中学周五不提前放假,更何况是初三,所以苏绽肯定是逃课跑来的,这点莫子桉心知肚明,顾及着苏绽的情绪,没骂她,但心里有些无奈:初三了还逃课,也实在太没心事了,舅舅让她不如别读书了也不是没道理。

    苏绽撇了撇嘴,理亏但嘴硬:“那我,我好久没见你了嘛!你明天也不放假,我想今天早点来,你明天不用陪我,能好好上课!”

    她总有道理,尤其是对着莫子桉,撒娇绝不嘴软。

    莫子桉无奈,他学习打工时间占满,实在腾不出手来管教苏绽,何况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比同龄人成熟,也终归是个力量有限的孩子。

    如果他能把苏绽带到县城的初中上学,两人都不住校租个房子,能随时看着、像小学那样辅导功课,苏绽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随意散漫。

    “苏绽,长大的标准并不是年龄,有的人十八岁长大,有的人三十岁才成人,你只要想想,如果以后没有舅舅没有我,你要怎么生活,毕业离开学校你能去哪里,以后能干什么,你就会明白许多事,舅舅一家对你不算太好,可是离了她们你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有哥哥呀!”苏绽脑袋一歪,笑眯眯的撞了撞莫子桉,“哥哥马上十八岁,是大人了,以后就不会有人说,我们都是小孩儿,不能自己做主了。”

    当年中考之后,莫子桉是动过让苏绽转学到县城附近的心思的,那会儿苏绽总是呆愣愣的,不像之前那样总哭闹的要爸妈,吵的家里人都没有好脸色,完全讲不通道理,还总惹得外婆一起掉眼泪。换个环境让苏绽分散精力,免得时间久了落人嫌弃。

    他找了社区指定的助养人,请她帮忙,结果对方说转学需要监护人来办,找到学校接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小孩自己住也不安全,都是自找麻烦。

    当时他带着苏绽一起去的社区,助养人教育他们说,小孩不能自己做主,长大了再说吧!

    没想到苏绽记了这么多年。

    莫子桉有些感慨,旁边苏绽拿脑袋在他胳膊上蹭,发顶一个旋端端正正的,小时候大人们说“一旋好两旋坏”,除了在学习上听不进话之外,苏绽在其他方面还是挺乖的,可为什么一聊到正经事就像对牛弹琴呢?

    心累,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莫子桉检查好窗户,叮嘱苏绽晚上睡觉锁好门,别喝太多水免得起夜,下楼的时候又去房东那边请她帮忙盯着别跑出去,这才跑着回学校上晚自习。

    晚自习三节,七点到十点,前两节都是有老师讲课,当正课用的,最后一节才是自习,莫子桉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跟走廊上站着的几个逃课大户大眼瞪小眼。

    大部分时候,老师对晚自习逃课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都已经高三了,要是还沉不下心学习、需要老师耳提面命,也没什么希望了,但也保不准哪天老师心血来潮把逃课的请出去罚站。

    莫子桉迟到了近二十分钟,出门是晚了点,更关键的是翻墙点那会儿一直有老师巡查,这种被抓到是要被全校批评的,丢不起这个脸,于是等老师走远了才进来。

    这节自习是物理老师的,念在莫子桉是好学生知道要学习,允许他站在门边上听课。

    第二节是班主任的英语课,还没打铃就进了教室,将罚站的学生提到外面训了一顿,主要今天实在太过分,逃课近十个,男男女女坐在同一片,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看,感觉教室都空了大半,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回办公室就跟班主任一顿告状,尤其点了好学生莫子桉。

    老油条们皮糙肉厚被训了也无所谓,抓耳挠腮的都当耳边风,给面子的嗯嗯几句,下次依然故我。

    班主任是从高一带上来的,两年多对他们这种德行门儿清,也就懒得再浪费口水,转而对着莫子桉加训,问了缘由没在多说,转手给他一套物理卷子,让他晚上做了交给老师。

    高三了,老师的好恶决定不了什么,但一定有影响,卷子做一套是一套,免得让物理老师对他产生坏印象。

    这话未宣之于口,莫子桉也未必懂,但他听老师话,况且是一直照顾他的班主任,点点头拿着卷子进教室,英语课一下就开始做卷子,做完拿到办公室放在物理老师桌上上,回到寝室没多久就熄了灯,他摸黑洗澡上床,想了会苏绽觉得饿,但寝室没吃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月底的英语竞赛排在周末,而且刚好卡在月假的那个周六,很体贴的不占用上课时间。他一早告诉苏绽竞赛的事,电话里老生常谈的提醒她听课学习、马上中考了,苏绽咿咿嗯嗯的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们一共七个人,带队老师是文科班的英语老师,考试在省城,他们周五中午出发,去市里坐火车,路上近七个小时。

    到地方之后先去旅馆放行李,接着马不停蹄去看考场,吃上晚饭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个个饥肠辘辘,能吞下一头牛。

    带队老师看他们抢菜下筷子的劲头比学校食堂抢饭还夸张,一道菜五秒钟就能空盘,不免好笑:“下午车上又是饼干又是肉脯,都白吃了?有这么饿!”

    各人嘴里塞满了菜,没空理她,就连向来斯斯文文的女生也是,毕竟跟一群狼同桌,稍一犹豫就啥也不剩了。

    来的都不同班,但毕竟同一个学校的,到外面就自动变成了一伙人,一路说说笑笑分享零食,早就熟了,有一个话多的就安静不下来。

    莫子桉吃了两大碗饭才饱,发育阶段饭量大、学习又费脑子,晚上经常饿,食堂饭倒是可以敞开吃,但常吃腻的慌,味道也不算好。

    “好了,晚上早点睡,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别在房间瞎混,明天八点钟楼下集合,一起去考场!”一连串的叮嘱完,老师一拍巴掌,“解散!”

    旅馆是标间,莫子桉跟陈酌同屋,两人打过几次球、碰面也会打招呼,跟其他人比算熟的,于是自动结了伴。

    出发时看见陈酌他还挺意外,毕竟一直以为他成绩不太好,没想到英语挺厉害,车上还一直挂着耳机听英文歌。

    莫子桉第一次来省城,之前他去的最远的地方是他老家,此时夜幕降临,旅馆外墙灯光亮起,附近高楼鳞次栉比,路灯明晃晃的串成一条长龙,傍晚下过一场雨,水洼映着灯光,被路过的车碾碎成一片散碎的光点,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热闹又明亮。

    难得出门放风,几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逛逛,毕竟这会儿才八点多,远不到睡觉时间。

    一群高中生里只要有一两个人带头,再天花乱坠的鼓动一番,就精力旺盛的无法安生,况且才刚吃了晚饭,迫切需要活动消化。

    莫子桉本来想说不去,留在旅馆看书,一张口就被陈酌一把捂住;“走走走,我刚看见个酒吧,我们去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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