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的家里在陆晚晚结婚离开几年后,收养了一只小狗。
小狗是某一天大概从某处墙洞里,自己钻进家里来的,毛发凌乱又小又瘦的,发现它的仆人想把它赶出去,陆母看到了,觉得它可怜可爱,便吩咐收养下来看院子,起名元宝。
陆晚晚进来后,仆人大呼小叫地跑进院内通报陆晚晚回家的消息,引起了元宝的注意。
看门房的仆人离开后,陆晚晚正四处打量着自家完全变了样子的院落,元宝作为陆家的一份子头一个窜了出来,汪汪大叫着朝着陆晚晚这个陌生人赶了过来。
陆晚晚听到狗叫声,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短手短脚虎头虎脑的小胖狗冲过来。
它狗小嗓门却大,耳朵直立眼睛瞪得溜圆,因为它身材矮小,叫的同时还不停摇着尾巴,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倒还颇为可爱,陆晚晚看着它一溜烟地冲到自己面前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昂着脑袋探着鼻子一个劲地猛嗅,像是在判断她是不是自己人。
陆晚晚好久不曾归家,气味自然和陆家里的人不一样,元宝皱着眉头闻了又闻,有些犹豫起来。
陆晚晚看它尾巴都不摇了,微微低头有些警戒的模样。想到山神说自己和他共享功德气运后,动物都会很喜欢自己,确定自己不会被咬的前提下,索性带点好笑地蹲下身,探出手微微握拳,手背朝上停在小狗面前。
元宝见陆晚晚很是友好的模样,探着脑袋凑近,试探着闻了闻,似是确认了什么,又重新摇起了尾巴,陆晚晚顺势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元宝便高兴地围着陆晚晚转起圈来。
“晚晚!”陆晚晚抬头,看到路父扶着陆母脚步匆匆地从院中迎出来,对上自己父母欣喜的脸,陆晚晚眼中也不由的湿润起来:“爹!娘亲!”
陆晚晚站起来小跑几步扑进了自家母亲的怀抱中。
山神抱着水神一直隐于一旁,凡人们看不见他们,山神也无意打扰自家夫人和她父母好久不见的喜悦,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水神却有些不太开心。
陆晚晚没进自家院子之前,出来的这段时间大多是陆晚晚负责抱水神的。
毕竟在山神殿中,水神每日都是侍女们带着玩耍的,水神也表现的更亲近女孩子一些,习惯了女孩子带着香气的柔软怀抱,尤其喜欢陆晚晚的,而被交给山神后,他顿时嫌弃起山神硬邦邦的拥抱,和山神相看两厌。
也就是因为山神身上有他喜欢的灵力波动,才没有嫌弃的嚎哭起来,只是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一脸哀怨的使劲瞅着陆晚晚,希望陆晚晚能回心转意,把他接过去。
只是陆晚晚正忙着和自己母亲说话,那里顾得上管他。
水神被无视的久了,他自己的尾巴又被山神抱得有些压到了,很是不舒服,眉毛越皱越紧,忍了好一会,见陆晚晚还是不管他,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嘴一撇,就张大嘴打算开始哭了。
山神眼疾手快,在他哭出声前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水神一声没发出来,干哭都不让哭,眉毛皱得更紧了。
山神和水神内心难得同步,都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陆晚晚和家人聊了许久,又和父母一起吃了饭,等大致清楚自家这几年的情况,陆母怀着身孕,精力不足有些乏了,路父扶着陆母去休息,走前让陆晚晚叫个仆人自己去院子里转转。
陆晚晚在山神殿中生活久了,看惯了山神殿里景致,自家的小院子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很快转了一圈,便挥退仆人,去自己的屋子里了。
陆晚晚出嫁前的屋子还基本保留了原有的模样。
陆晚晚在桌子旁还看到了自己出嫁前的物件,当时她为了绣嫁衣,有一些练手用的绣绷绣片,因为自己手艺着实有限,陆晚晚简单翻了翻,大部分眼下看着都瞧不出绣了个什么玩意。
陆晚晚有些汗颜,没想到这些陆母也一直收着没丢了。
注意到跟在身旁的山神带着揶揄的目光,陆晚晚淡定地随手拿起一块布盖住那些东西,转头看向其他。
桌子上有三两本装样子的书,架子上摆了几盆好养活的基本和草差不多的花,展示架上还有一些陆晚晚从小到大喜欢的毛绒绒的布老虎猪兔子狗之类的玩偶。别的东西都是陆晚晚之前在家里日常用的,没什么好稀奇的。而陆晚晚转了圈,看到自己最熟悉的床铺,顿时就觉得有些困了。
踢掉鞋子就躺倒在床上,拉上被子,懒得去管正挨个捏自己玩偶的山神和水神,闭上了眼睛。
见陆晚晚真的要睡着了,山神看了一圈屋内,确定没有卧榻之类合适安置水神的地方,想了想,担心陆母之类的人会突然进陆晚晚的卧室,便在空中用灵力变了个软塌把水神丢上去,用眼神示意他安分一点后,也躺倒陆晚晚身边搂着陆晚晚闭目休息。
睡梦中的陆晚晚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今天头一次见的小狗叼了个东西要送给自己,陆晚晚正要伸手去接,感觉有人在推自己,陆晚晚突然就惊醒了。
陆晚晚有些迷糊地睁眼看去,是山神,他正微微皱眉看向自己。
“……怎么了啊?”陆晚晚被打扰睡眠有些不满。
山神询问:“你有没有觉得不对的地方?”
陆晚晚疑惑地摇头:“没,我就是在睡觉啊。”
山神道:“你刚刚似乎被人入梦了。”他微微沉吟:“又似乎不是。”
陆晚晚回想自己的梦,只是完全想不起来了,便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山神伸手在陆晚晚眉心点了点,眯眼确认了片刻,一无所获:“嗯,没什么异样,我也没察觉到恶意,应当对你无害。”他又揽住陆晚晚:“睡吧,若是有什么不对,我会注意的。”
陆晚晚应了一声,睡意还浓,便又睡了过去。
山神则看着陆晚晚的脸,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刚刚那种细微的奇怪波动似乎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但是他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没有接触过那种灵力波动,到底是哪里熟悉呢?
山神百思不得其解。
在家中住了几日,陆晚晚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刚回来时那么受欢迎了,便告别父母,继续往大河的方向前行。
只不过在家的几日,有次吃饭时陆晚晚和母亲闲聊中,得知大河那里似乎出了什么事,临近大河的几个信仰河神的村子重修了河神庙。
陆晚晚觉得这个消息应当有用,便和山神决定还是先找河神庙去看看。
一路上三人走来,发现应当没出什么会影响凡人的事,信仰河神的凡人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各自忙碌生活,没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和异样的改变。
或许只是水神和河神自己的矛盾?
陆晚晚和山神这么猜想着。
只不过这个猜想没持续多久,等三人到了第一座河神庙的时候,陆晚晚和山神都愣住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河神庙没有做什么大的修改,只是供奉神明的河神殿内换了个神像。
只不过,那神像明显不是个成年鲛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不同于一般神像都会把神明塑造的喜怒不显的样子,新修的河神像看上去有几分傲慢肆意,举手投足间有些年轻人才有的神采飞扬的样子。
“这不是水神的模样吗?”
陆晚晚看向自己怀里正对着自己眨眼卖萌的小号水神,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梦,扯了扯水神胖乎乎的脸,看到水神脸被扯得红后,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才确定自己一直清醒着。
山神也是有些疑惑:“更换神像必须要神明亲自给自己的信徒们传消息才行,而水神受伤后一直在我们这里,又失去了大半的记忆和能力,也就是说,把河神的神像换成水神的,是河神的意思。”
陆晚晚道:“首乌不是说他们应当是反目了吗?这换神像,应该是对水神有好处才对吧?”
山神点头:“神像会影响信徒对信仰神明的判断,撤下河神的神像换上水神的,也就是等于河神把自己的信仰之力都转给了水神。”
他摸了摸下巴:“这可不像是有严重的矛盾能做出的事。”
陆晚晚道:“要是河神对水神其实都是好意,伤了水神的是不是另有他人?那我们要把水神送还给河神吗?”
山神想了想:“我们再看看其他的河神庙吧。”
陆晚晚没意见,他们便又去了几处村子供奉的河神庙,都是一样的情况,而他们有意隐于暗处听庙里的道士们聊天,反而再次确定更换神像就是河神本人的意思。
道士们都是被托梦得知的,对此既不解但又不敢多问,有的猜测河神大人是返老还童了,有的猜测可能是河神更换了自己的形象,也有的私底下猜河神可能出了问题,可能换了个神明,不过这么猜的没人信他就是了。
毕竟,河神在信徒们眼中一向冷漠威严喜怒不定,他老人家的心思没谁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