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能量盾再度亮了起来,组成一道高高的墙,滔天的弹雨堵在能量块堆外。

    士兵们顽强地爬了起来,大约是没有完全恢复,半跪在地面上,用膝盖和手肘抵住盾,依靠全身的力量进行防御。

    子弹撞上能量盾,发出一连串闷响。能量盾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以柔化刚,卸去火药点燃时带来的那种猛烈冲击。

    去除动能的子弹滑落到地面,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

    另一半,盖尔早就借着杜克的注意力被转移,摸到了他附近的一个集装箱顶上。

    李莱茵的机械手臂已经将通道堵死,桑德拉·杜克显然已经无路可退了。

    盖尔自高处一跃而下,起跳的瞬间,衣摆划破空气。这让杜克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杜克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戾气。

    他抬起了手里的枪,抵住自己的下巴。那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他自己的。

    “喂!”

    本来长舒一口气的李莱茵目睹这一幕,手立刻重新摸上操作台,卡米拉的血在她手上干涸,变成一层暗红色的碎屑,嵌进肌肤的纹路里。

    手指感到一阵粘腻与不适。

    李莱茵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盖尔在半空中伸长了手臂,试图夺下那支前。可是根本来不及。桑德拉·杜克那张苍白的脸近在咫尺。

    他看见了盖尔,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但显然与之前那种轻蔑不同。

    如果将之前的轻蔑称之为鄙夷的轻蔑的话,现在这种就是单纯的挑衅。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很难想象杜克这样的人脸上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扳机被按下,枪声震耳欲聋。子弹没入皮肉的瞬间,盖尔发现杜克浑身很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来自精神力上的压迫感又重新回来了,但只有一瞬。她头昏脑胀地想,明明刚才......

    杜克那张苍白的脸重新变得熟悉,不自然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与绝望。

    他身体向后倒去,血雾在空气里飞溅,星星点点地洒在盖尔的头上肩上。

    头盔因此变得模糊,盖尔用手抹出一片清晰的视线。那个瞬间,她似乎听到杜克说了些什么。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迅速俯下身,耳朵贴在杜克的嘴唇边,想要听得更清楚。

    不过这时杜克的双眼已经闭上,他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痕。

    他已经死了。

    =

    “哇——”

    子弹被镊子拔出来的瞬间,连带着伤口附近的血液一起飞溅,把正对着伤口的席拉喷了一头一脸。

    席拉没有在意形象,脸都没有擦,直接往血如泉涌的弹孔里灌了一支凝胶。

    她的手法很粗暴,对卡米拉而言等于又经历了一场折磨。

    “你能不能轻一点啊!”她抱怨。

    “不能。”席拉说着,又在她伤口上贴了一块胶布,搞得卡米拉一阵龇牙咧嘴。

    即使是这样,卡米拉要坚持和李莱茵讲话。老实说,李莱茵差点都要感动了。如何卡米拉一开口,又把她给创飞了。

    “啊,光头,忘记和你讲了。”卡米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征用令不是解除了嘛,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就把所有飞船主人都遣走了。”

    欸?

    李莱茵脑子短路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卡米拉是什么意思。

    就听见她继续说:“然后律师小姐姐肯定也在其中啦。”她艰难地转头,“我看你没带手环的样子,你有办法可以联系到她吗?”

    “不过现在不带手环的人真的挺少的。”

    呵呵。李莱茵在心里冷笑。我不但没有手环,我连户口都没有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会要是联系不上乌利亚,又发现我是个黑户,这帮人不会要把我关进拘留所吧!

    想到属于自己时代偷渡客的下场,李莱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乌利亚。

    哪有刚出医院就进局子的啊。

    这时肩膀宽厚、为人正直的盖尔·让上尉走了进来,李莱茵突然想起乌利亚似乎给她帝国名片。

    她立刻凑上前,主动打招呼:“长官。”她叫她,“你还记得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律师吗?”

    盖尔点头:“当然。”

    李莱茵一喜:“那你还记得她给过你名片吗?”

    盖尔点头:“当然。”她说完,把一张小小的晶片递给李莱茵,“你需要?”

    李莱茵很聪明地没有接过来,而是说:“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她吗?就说我还在太空港。”

    笑死,给她也不认识上面的字。

    李莱茵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迫切地渴望学习。但是做个绝望的文盲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梦里那个疑似和她交换身体的女孩,心想难怪她那么热爱学习,估计是饱受文盲之苦。

    也不知道她和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穿越没多久,就历经几次生死。坚强如李莱茵也忍不住有些想家。而这种惆怅,在盖尔联络上乌利亚之后,达到顶峰。

    “你到哪里去了?这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乌利亚的声音经过手环的处理有点失真。但是语气十分熟悉。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底翻涌,一下子溢出眼眶。真是奇怪,明明她和乌利亚还认识不到一天呢!或许这就是移情?

    李莱茵用手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抹掉。压着声音里的哽咽说:“我还在太空港呢!”

    “我就知道!”乌利亚说,“你在太空港门口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像是不放心,她又特意叮嘱了一句,“你还记得太空港门口吧,就是我们过来的地方。”

    “我知道。”李莱茵点头回答。“我等着你。”

    她把手环还给盖尔,又给她道谢,转身就要离开。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席拉喊住她。

    “嘿!”她叫李莱茵,船形帽下的头发还很凌乱,衬衫和军装外套上也满是折痕,三枚金色的茶花肩章已经闪闪发亮。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脸颊左边露出一个甜美的酒窝。她没有叫她光头,只是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提到姓名,李莱茵垂下睫毛,掩饰自己有点慌乱的颜色。考虑一会,她才告诉席拉,“我姓李。”她说。

    “李?像是东区那边的姓氏。”席拉若有所思,正色道:“好,那么李,我可以拜托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吗?”

    她说话时口气颇具威严。自然光落在肩章上,反射出金色光斑落在她的脸上。

    李莱茵当然不会说出去,她又不傻。但她有点讨厌这种语气。当然,她也不至于傻愣愣地去触对方的眉头。

    “当然,长官。”她回答,“如果我说出去,你可以随时来抓我。”

    席拉放下心。“你今天也看到了,事情很复杂。不泄露对你也好。”

    “我知道的长官。”李莱茵回答她,大拇指指了指后背,“那我先走了?”

    “啊,可以的。”席拉点头。“啊,还有一件事。”她又说,“你这次帮忙的奖金只能秘密发放,战事结束后说不定会给你补个见义勇为奖。”她自嘲,“不过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给你申请了。”

    席拉拍了拍李莱茵的肩膀,左颊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行了,去吧,一会你姐姐该等着急了。”

    =

    李莱茵重新穿过空旷的草坪,走到了之前下车的地方。

    这时候她才猛地想起,自己一个黑户,哪里收得到奖金呢?别一会军方一查询,自己没拿到钱不说,还被查出非法入境来了。

    当时就应该正义凛然地拒绝的。我为了人民,挺身而出,不求回报。这样说不比现在一个人担心强多了,还在军官面前突出了自己的形象。

    后悔啊!李莱茵懊恼地想,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就这样又担心又害怕地原地等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到琴风尘仆仆的赶来。

    剧烈地运动让她两颊更红了。

    她从远处一路小跑,最后扶着李莱茵的胳膊不住地喘气。

    “就等了就等了。”她向李莱茵道歉,“我也是半路接到塔兰图的消息,这才赶过来的。”

    她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抚摸自己的胸口。李莱茵见状也上前去,拍打她的背部。好不容易才帮琴顺过气来。

    “乌利亚她怎么了?”李莱茵看她可以说话了,才问。

    “她?大概有点事吧......”提起乌利亚,琴的语气稍显躲闪,有点支支吾吾的。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她有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得办好身份。”这样说着,琴拉起李莱茵地手,打算带她往空轨列车的方向走去。

    琴的手是粗糙的,横亘在手背的伤疤有些隔人。

    她边带着李莱茵,边抱怨起行政中心来:“你是不知道,太空港本来离行政中心就远。然后它办事的效率还特别慢。要是晚去一会,它就直接和你说第二天上午再来。得了,又白跑一趟。塔兰图她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

    她说着说着说漏了嘴,停了一下,又换了个话题。

    “你这边办不好身份认证,一会太空港也不会放你出星球......”

    琴还没说完,李莱茵就打断了她,“琴姐,你就告诉我吧,乌利亚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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