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朋友被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缩回到位置上去了。
没想到休斯却没有善罢甘休，直直地朝着李莱茵走来。“我说你啊！”她对着她说。“作为助教你就不能稍微帮我看着点纪律吗？”
这又有我什么事啦！李莱茵挠头。我也是学生啊！学生！我可是不拿助教工资的欸！
不过......竞技场。机甲。好耳熟的词。感觉就在几天前听过的样子呢。
李莱茵保持着一双死鱼眼。眼神落在她的小桌板上。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完全没有聚焦。已经完全开始漫游星际了。
这么看来，《巡航》真的是在全宇宙爆红啊。
她的眼神像右侧游移，看着那个面色冷淡的小女孩。几个孩子间的对话不停在她心里面打转。连一年级的小孩都在玩的游戏啊，不会到时候一打匹配全是喷脏小学生吧。
想想刚才一口一个死丫头的班霸小胖。李莱茵觉得很有可能。
而且刚刚雀斑仔说小女孩家是开游戏装备店的。是什么意思？卖游戏仓吗？那是不是也会卖手操设备啊？
就在李莱茵思索怎么和小女孩套近乎的时候，一句严厉的话传入她的耳朵，让她的灵魂深处产生出一种本能的恐惧。
“李莱茵，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笔直得过分，连脊梁骨都开始向后扭曲了。她惊恐地眨着眼睛，拼命回想最后休斯刚才说得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呢？她完全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周围一圈小朋友也都紧张地看着她，瑟瑟发抖。
“C......C?”李莱茵勇敢地迎上那道灼人的目光，凭借自己十六年寒窗苦读练出的求生本能，发出了报选项的声音。
休斯上下打量她一圈，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就在李莱茵以为自己要无了的下一秒，休斯收回了她的死亡光线。
“说对了。但是还是要好好听课。”她说着，注意力重新回到课本，“同学们，这个字母念[si]哦！要一起来读一遍吗......”
坐回位置上的李莱茵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都二十来岁了，见到老师还是会害怕啊？难道这就是我作为生物的本能吗？
她老老实实的摊开书，认真听起课来，不敢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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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文法课以后，李莱茵就可以去做她自己想做得事情了。
但是，班里的其他小朋友却不一样，去食堂吃过饭以后还得结束下午的课程才能回家。
为了和冷淡小女孩搭上话，一起去她妈妈的店里看看，李莱茵在休斯的办公室里生熬了一个下午。期间给她们办公室打扫了一次卫生，跑了两次腿，烧了四回热水。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响起，李莱茵站在窗旁，边给办公室的光脑擦灰，边密切地监视着窗外。一直等到她想要看见的那个侧脸出现。
这时休斯还在和她聊天。“我是真的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些技术类的......”她说着，然后就看见李莱茵把光脑往桌上一放，急匆匆地向门口跑去。
“你干什么去？”休斯在她身后问。李莱茵头也不会地，拔腿就跑。
“回家。”她跑着，大喊了一句，作为对休斯的回应。
“什么呀！”休斯不满地把光脑从窗边的小桌般回自己的座位，“我看你就是想蹭我办公室的恒温设备！”
可惜李莱茵没听见她的不满。此刻，她正跟在那个小女孩的背后，猫一样得小心翼翼。内心不停盘算着要怎么开口。
小女孩就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你跟踪我。”她笃定地说。影子被夕阳拉长，横躺在宽阔的马路上。
“怎么就跟踪了呢？”李莱茵反驳，“话说得这么难听。”
女孩冷冷地看着她。“从学校门口跟了我两条街了，还不叫跟踪。”
李莱茵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的确不占理。她干脆省去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家是开游戏设备店的？”
“就是上课听说的吧！”女孩回答，她从李莱茵开口就开始猜测她的来意，“我妈不给熟人打折。”
好家伙。一句话把李莱茵想要讨价还价的心思全给歇了。可是为了深入了解星际时代的游戏，李莱茵还是决定去实体店看看。
只是看看，又不一定买。这种穷逛街精神已经深入骨髓。
于是，她对小女孩说：“那也没关系，就是了解了解......”她卡顿了一下，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词。“配置。”她说。
“说不定这单能成呢！上门的生意你不做？”
可能是最后一句打动了小女孩。她点头。“好吧，你跟我来吧。”女孩继续往前走，单手扶助书包的肩带。
“我叫莫文。”她自我介绍。站在余晖里，轮廓被镀上一层稀薄的红，“和你的一样，也是一个东区名字。”
李莱茵对星际时代的天文学一知半解，就连行政区的划分都是和乌利亚现学的。她也不敢乱吱声，就沉默地听着。
莫文果然继续说：“当然了，我的头发和眼睛都和东区人不一样，不是黑色的。但是我爸爸的的确确是东区人。”
“那你爸爸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想到要去的店是莫文妈妈开的，李莱茵就顺嘴问了一句。
而莫文的回答差点让李莱茵内疚一辈子。
“我爸爸死了。”
莫文很平静地回答，走在李莱茵前面，留下一个背影。她有着小小的身体和冗长的影子，把李莱茵困在阴影里。“我妈妈说他死在前线了。”
李莱茵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感觉自己从今天起，半夜睡醒都要给自己两巴掌，并说一声：你是真该死啊。
我这张破嘴啊。她无比后悔，无比懊恼。就在她决定给莫文道歉的时候，却听见了小女孩咬牙切齿的声音。
“虽然我妈说他死在前线了。但是我知道那个死人是为了逃债跑了。”
欸！这个反转......来得也太快了吧......
李莱茵本来都酝酿好的深沉歉意一瞬间烟消云散。就连眼睛都变成了漫画里的小豆眼。
莫文还在继续输出。“其实我很不理解，我妈为什么想要我心里给我爸一个好形象。就好像我爸是个好人就可以弥补我没爸的损失似的。”
她的表情还是很冷淡，回过头，用像小猫一样的可爱侧脸对着李莱茵。“为什么呢？”她问。
“你问我？”李莱茵有点难以置信，用手指指着自己。
“当然。”莫文点点头。“你不是助理老师吗？应该是专业的吧！”
“也没有这么专业啦......”李莱茵支支吾吾，绞尽脑汁，最后说：“可能她是想要你有个美好的童年？”
“可是没有我爸我觉得我的童年也很美好啊！”莫文像个小小的大人一样耸肩。然后右拐了一个弯，一家不大的店铺出现在视线中。
星际未来科技公司4s店。
牌子是这样写的。就是四周还糊满了写花花绿绿的中介广告。等等，这些中介广告看起来多少有点眼熟了。
李莱茵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而且她甚至突然决定，莫文的人设也相当眼熟。在那里见过呢？她看着莫文小小的背影，挠着耳垂沉思。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时，莫文也推开店门，边用脚抵住总是合上的店门，边朝里面喊：
“妈——有客人——”
一位长脸的，两颊留有浅浅晒伤痕迹的妇女应声而出。“啊——”李莱茵大喊一声，“果然是琴姐啊！”
琴看见李莱茵也相当惊讶。“你怎么来我这里了？”她问，把李莱茵拽进店里来，又赶莫文去写作业。
莫文听话地往收银台后面一座，打开她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一块光屏，开始涂涂画画。
李莱茵也开始和琴说明自己的来意。琴很快总结：“所以你是想重操就业发点财。”
“没错。”李莱茵点点头。
琴眼睛斜向上看，一副思考的样子。“你有一万星币......哦，不是，现在就剩九千三百四十二块四预算了。”
“倒也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吧。”听到琴准确报出自己余额地李莱茵吐槽，“就连我自己都要查账户才知道还剩多少钱！”
琴倒是完全不在乎她的吐槽，开始推销起滔滔不绝地自己的游戏舱来。“PLUS款的，你要不要看看，在你预算之内，而且连接精神力的端口是最舒服的，保证你玩十二个小时都不会头晕......”
李莱茵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和琴说是来找手操设备的了。她正准备解释，就看见莫文从收银台后面探出头来。
她的眼神和她的脸一样冷漠。
“妈，你不用白费心思介绍了。”她指着李莱茵对琴说，声音里仿佛含着冰碴，“这个人是个骗子。”
“你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