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莱茵被他吓得后退两步，直接撞上左侧的白墙。背部发出一声闷响。夜晚的寒意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沁到她背部的皮肤上。

    即便如此，李莱茵还是很快找回了镇定。她甚至露出一个微笑，彬彬有礼地和卡尔·赫里森打招呼。

    “晚上好，长官。真没想到你在这儿。”

    她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模样，睁着她黑色的眼睛直视对方，双手却悄悄地在工装裤的口袋里摸索，似乎抓紧用来防身的东西。

    卡尔紧盯着她自认为很不起眼的小动作，嘴里应和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你在这里。”

    他说着，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莱茵的手腕，想要先发制人地夺下她的防身用具。

    可拉起起她的手一看，掌心里却空空如也。

    下一刻，李莱茵没有被控制住的手握成拳头，带着呼啸地破风声，朝着他的左眼就是一圈。

    这段时间李莱茵虽然总是抱怨，自己向马戏团里的马一样毫无自由。但因训练长出来的肌肉却是实实在在的。

    至少几天前她的拳头还不像现在这样劲大，能够一拳将一个成年男子的眼睛打得瞬间肿起。

    挨了一拳的卡尔一时愣神，李莱茵借着这个机会，挣脱他的束缚，撒腿就跑。

    穿着潮湿的鞋子奔跑时，腿重得仿佛绑上铅球。但短期军事大学的体能训练无疑是有效的。

    李莱茵即使一路狂奔，也没有丝毫气不顺的模样。她甚至边跑边触碰自己的手环。

    可光屏上象征着通讯的符号始终挂着一把红叉。

    她焦急地反复拍打手环，可依旧无济于事。

    在这样寒凉的夜晚，李莱茵的额头上依旧冒出大片汗珠，站在呼啸的风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又一次尝试失败，无助就像野草般疯狂地在她心底蔓延。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为什么拨不出去？”

    熟悉地、军靴底敲打地面的声音，宛如催命的魔咒，又一次出现她的耳畔。

    李莱茵顿时汗毛炸立。她紧张地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就在她要长舒一口气的瞬间，黑色的影子笼罩住她。

    卡尔·赫里森正站在通往上一层的螺旋楼梯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李莱茵。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黑洞洞地枪口瞄准那个有些惊慌失措的人。

    李莱茵瞬间不敢再动，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坏我的好事了。”卡尔一步一步从阶梯上缓慢走下，枪口不曾移动半分。

    随着他的移动，四号楼外部的路灯将他的脸一点一点地照亮。

    最后光速在他鼻梁中间停住。李莱茵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

    他露出一个轻蔑地笑。“你还记得吗？”

    那个笑容瞬间将李莱茵沉睡的记忆唤醒。她终于明白自己看卡尔·赫里森的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你......你是在太空港......”她用手指着他说。声音竟然是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因为桑德拉·杜克在他临终前朝着能量块堆疯狂扫射的时候，也是这样轻蔑微笑的。

    那笑容的弧度、神情仿佛都被刻了下来，然后一比一地完美复原在了卡尔的脸上。

    “不......这不可能......你是他？他不是一句死了吗？”她喃喃自语。“还是说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出现在另一个人脸上......”

    说到着，她突然停顿住了。她不正是出现在另一个脸上的表情吗？

    她惊恐地看向卡尔。那半张暴露在光里的脸尤其的清晰。

    他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但说得内容却被一声枪鸣覆盖。

    子弹擦着地面射向李莱茵。李莱茵下意识地向后闪避，完全没有顾及到脚下。

    她忽然感到脚下一空。一种失重感随之而来。她沿着螺旋型地楼梯一路滚了下去，最终后脑勺一痛，完全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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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朵拉·斯图尔特带着护目镜，踩着她的摩托艇在星空下飞驰。她的声音几乎要和风融为一体。

    “光头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完全不明白你在担心她什么。你是她妈妈吗？”她用吼的方式对光屏里正在值夜班的鲁迪说。

    “你知不知道光头是短期军事大学里唯一一个可以做五十个引体向上的人。”

    摩托艇在拐弯处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漂移，刹车发出尖锐的鸣叫，仿佛在宣泄主人的不满。

    “好多男的都打不赢她好不好！光头在你的想象里究竟是什么形象，才会只是晚会宿舍几分钟就让你操心不已啊！”

    事情正是如此。李莱茵平时总是在八点结束桑拿室大扫除，搭八点五分的磁悬浮车回要塞南部。

    加上从车站步行需要花费的三分钟。

    李莱茵会在八点八分到达六角形休息区，然后准时在八点十分敲响鲁迪的门，汇报自己已经平安到达。

    这是鲁迪在得知李莱茵被处罚打扫桑拿房后和她约定的事情。目的是为了保证李莱茵一个人走夜路的安全问题。

    “军队里男女混住，但又男女比严重失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多么恶心下流。我们作为朋友，多少也应该相互关心才是。”

    鲁迪说的相当隐晦。

    她似乎非常习惯朵拉的个性，并没有指责她毫不在意的态度，反而颇具耐心地解释：“而且我担心明天早上庶务长来查宿舍的时候她不在，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会受罚。”

    朵拉听到她冠冕堂皇的理由后发出一身嗤笑。“行吧，你说是就是呗。”

    她还想在吐槽点关于鲁迪照顾欲泛滥这件事，可光屏却突然出现了大片的雪花点。鲁迪的形象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朵拉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结束对话。“好了，这边的信号好像有点差。我就先下了。”

    看着鲁迪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只好作出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会把光头全首全尾的带回来的，行了吧！”

    她说完，还没有等到鲁迪的答复，光屏就迅速地闪成一条线，消失不见了。

    朵拉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情况？真没信号了？

    她抬头朝四周环视，想要看看附近的讯号塔是怎么了，就发现一簇白色的火焰，正沿着连接着讯号塔的电缆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