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沈确不太确定，到现在为止总塔都没有对外公布全息游戏的治疗原理，就连人员招募都是秘密进行。

    江雾望着小沙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们进入实验室就知道了。”

    实验室内很可能采用了和全息游戏相同的数据分析技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夏鸢把污染数据做成了数据包的形式。

    小沙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钻了出来，顺着装烤串的塑料袋悉悉索索地爬着，沈确轻轻用签子将小沙蟹又拨了回去，半晌憋出一句：

    “可以。”

    “别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了OK？”小墨蝶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扑棱着翅膀站在灰狼软软立的耳朵，有些不满地抱怨道，“没事干就直接去实验室周围，先勘察一下地形，至少保证到时候我们撤退顺利。”

    灰狼听不懂小蝴蝶说什么，晃着尾巴绕着江雾和沈确原地转着圈，时不时扒拉着松软的沙滩，像是在嗅着什么。

    被小墨蝶保姆级别地一顿叭叭，江雾哑然失笑，伸手将小蝴蝶接到了自己指尖，“夏鸢和我说植物类实验室在研究楼012层，先去研究一下潜入和撤退路线？”

    实验楼除了一二层，基本上没有对外开放的试验楼层，江雾和沈确坐在实验楼安全逃生通道的转角，静静听着整栋楼的动静。

    即使是到了晚上，整栋楼依旧没有安静的迹象，交谈声和机械运转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

    安全逃生通道的声控灯时亮时暗，江雾一手按在墙上，指尖喷涌而出的藤蔓探入墙中，在新材料墙中快速位移。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坚韧生长的藤蔓缠绕着主要建筑结构一路向上，江雾的意识顺着蔓延的藤条深入探查。

    眼前蜷在角落里的少女细眉皱起，双眼紧闭，如鸦羽般的长睫微微轻颤。

    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健康，一滴汗液自清瘦脸颊滑落，在惨白的唇线处停留一二，又滚落下脖。

    她的精神体喜欢桂花——

    沈确注视着向导摇摇欲坠的身体，自觉唐突地小心扶着，心里的想法不断翻涌。

    ——但她身上的信息素从没变成过桂花味。

    因为之前经常随班去外城做一些小任务，沈确几乎能一下子辨别出内城专门培育而出的永生花种和外城那种野生花种的区别。

    江雾身上的更像是后者，清冽干净，现在身上的玫瑰香像是富有攻击性的利剑，锋利张扬。

    墨蝶停在她突起的锁骨处，跃动金纹淡淡印在江雾墨黑色碎发间，无数破碎的蝶影顺着抽出的枝条不断穿梭在墙体之间。

    “要是撑不住随时和我说。”墨蝶靠在江雾耳边轻声关心，她现在这位主人看上去没有经过总塔残酷训练，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随时要精神力透支晕倒的样子。

    “你放心，暂时不会这么容易死掉。”江雾通过精神图景答复道，“就算死了，你应该也能找到下一任主人。”

    “你当精神体是继承制的？”墨蝶艰难地整理着眼前这个复杂的电路门，几乎要被自己新主人的话气过去，“精神体与主人生命相连，主人离世后精神体也会随之消散。要说为什么我还会找到你……”

    墨蝶总觉得这层实验室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自己，声音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样方才继续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进入她的精神图景自疗的时候发现我失败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好像遇到了危险。”

    是她在新手试炼处理古藤树怪的时候。

    江雾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枝条在她的掌控下愈发熟练地穿过各种的障碍物。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江雾深吸一口气缓解着自己的紧张，却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

    “快收回精神力！”

    墨蝶大声嘶吼着，江雾服从性极高地快速收回自己的精神力，却发现身边一直萦绕着的碎蝶不见了踪迹。

    “怎么了？”沈确关切地扶着忽地向下一栽的江雾。

    后者挣扎了一下，扶着沈确的肩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平静气息，抓着安全逃生通道的扶手就往上面跑。

    沈确很少见到这样的江雾，自觉不对劲地跟了上去。

    江雾果断地用个人通讯器刷开层层电子门，不断向两侧划开的铁门发出沉重低吼，不断回荡在长廊里发出阵阵回音。

    实验楼012层几乎能用生灵涂炭来形容。

    无数变异的植物从柱形试验器中破开蔓延，粗壮扭曲的枝条霸道地占领着每条走道。

    江雾指尖冒出大量精神丝将挡在路中间的植物切碎，离体的变异体快速枯萎缩小，掉出一具被挤压碾碎的人体。

    “这么暴力？”沈确小心翼翼地避开不断向他这里试探的枝条，不经感慨道。

    江雾走在前面开路，不断绞杀着变异体的精神丝积极与墨蝶尝试感应。

    “当时我在找中控台，完全没有注意我的精神体在干什么。突然间墙角就有一棵异变植物从培养器中挤了出来。”

    那时候她就想着找中控台看看试验数据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呈现的，完全没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锋利的精神丝切割污染变异体，地上黑褐色的糊状粘液像是有生命般不断往两人脚下蠕动。

    沈确紧急避开一整坨从天而降想要谋害他的污染液，下意识望向江雾，“没事，中控台你找到了吗？为什么这个实验室的警报还没有响……”

    沈确话音刚落，一根没长眼的枝条精准贴上了吧报警器的感应区，整个房间瞬间被一声尖锐急促的报警音充斥。

    江雾惊魂未定地望向边上忽闪的警报，指尖伸展而出的枝条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声响，加快脚步向污染源分析区冲去。

    那里残余着墨蝶最后标记的气息。

    沈确强行按着江雾的肩膀：“不行，我们现在必须撤离了。”

    “不行，不出意外我们要的数据可能就在那里面。”江雾一点点将沈确的手抬起，“这是唯一可能拿到资料的可能了！”

    “我知道，但是——”

    “嘭——”

    沈确还没解释完，实验室的门便从外面被暴力破开，与此同时数据分析台内传出一股烧糊的气味。

    “实验室一旦被暴力打开，所有资料全部都会就地销毁，快撤！”

    沈确脑中的总塔哨兵向导信条根深蒂固，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猫着腰苟在错综生长的藤条后面。

    “不跑会有什么后果吗？”江雾瞥了眼沈确不为所动的样子，指了指一旁的柜子示意。

    沈确会意轻手轻脚打开抽屉，“被发现完大蛋，很多重要资料都被销毁了，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残留文件，”江雾从抽屉里面抽出所有文件，也懒得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只管用个人通讯器先拍了再说，“刚刚他们在实验分析，有很多文件没有放在保险柜里，桌上的用到的数据大多是新的，先拍再说。”

    江雾手脚麻利，快速地拍完手上这一本，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一把卷走抽屉里所有文件，拉着沈确闪身躲到旁边休息室。

    “拍好了，有两个人准备往这里来。”沈确压低了声音，将手上已经拍好的文件顺手往缠绕复杂的藤条里一插。

    整层实验楼只有休息室才配有窗户，江雾和沈确一对视，后者重拳出击一手肘将窗户破开。

    “谁在那！”

    外面巡视的人听到声响，大喝一声，赶忙冲了过来，激光枪往这一扫，无数变异污染株迅速萎缩。

    “你先跳。”沈确背对着休息室的门，挡住了江雾轻声催促道，“这么大的事情大概会有彻查，只是不知道是今晚还是明早。”

    江雾低头看了一眼十二层板的高度，一时间有些腿软。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江雾不确定地望了一眼沈确。

    哨兵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

    “我有个想法。”

    自从两个人签署合约之后，虽然把合约抬头换成了战时合作伙伴，但是合同内容并没有改变，两人只能被迫搬到一套更大的公寓中。

    江雾对着游戏舱转了一圈，像是驾照科目三一样模样仔细，但实则完全看不懂地检查了一下游戏舱状态。

    “趁他们还没检查到我们，直接进入游戏舱。”

    江雾扶着游戏舱，注视着一旁给手臂擦伤口修复剂的沈确。

    沈确在刚刚撤离的时候被激光扫去了一层皮。这会儿正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抹药膏。

    “正好，我可以进全息游戏里治疗一下。”沈确点头，抹药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乖巧地先一步坐进了全息游戏舱。

    江雾跟着一同坐下，学着沈确设置了一下数值，点了点头：“剩下的交给宋城和夏鸢吧，他们都总训练官了，应该能处理好。”

    随着游戏舱透明盖缓缓合上，上一次退出游戏的待机大厅缓缓出现在眼前。

    这会儿宋城还没有进游戏，江雾顺势往沙发上一歇：“要不在这个地方研究一下数据？感觉外面指不定会有人看见。”

    污染数据确实是以数据呈现的，甚至很多总塔进行的哺乳动物试验也都直接转化成了数据。

    “看起来你的猜想是正确的。”小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江雾的锁骨处钻了出来，小嘴叭叭地在江雾耳边吐槽。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精神体，江雾轻轻拍了拍小蝴蝶的翅膀，“没事干别出来。”

    说着，她转向沈确：“现在就是要找到人类在全息游戏的数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