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虽然心里有事,但对买东西的影响仍然不大,毕竟按照现在的节点,蒙古亲王即将来京的消息也该递到皇帝手上了,距离返程没几天了。

    一路回到原地,不远不近的距离大概能看到晴儿仍然坐在原地,小燕子放下心来,略显急促的步子终于慢下一些。

    更晚一些,众人在此地汇合,汇合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坦白,也不是陈情,而是从重到轻、从大到小给每个人都分上数量不等的包袱,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地,共同成为人形包袱,将所有东西驮回院子。

    “啊,真不敢相信!这么多东西居然是我和尔泰两个人驮到那儿的。”

    这回挤出声音都没那么困难了!

    尔泰闻言,率先为自己拘了一把辛酸泪。

    “小燕子,你确定我们这样回去不会吓到老爷他们吗?”

    五阿哥将包袱提了提,时不时还要腾出手来探探怀里的布袋在不在。

    越努力越心酸,摸的次数多了,布袋竟随着伸出的手掉落!

    小燕子理直气壮:“我们偷偷摸摸运到房间里!”

    “……”沉默着捡布袋的五阿哥更沉默了。

    真不敢把眼前、哦不,根本看不到,这缺心眼小孩,跟那一夜的大大大女侠,果真是同一人吗……

    “省点力,就快到了。”

    尔康吸气又呼气,也是幸运地被挡住了大半部分脸,他是真想不出他们这一群人在满大街的人眼里是个怎么“风趣”的形象,从未有那么一天,他会觉得“见不得人”是如此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这一路,众人从微微羞赧到身累到麻木,明明只是短短的路,却硬是有了一种风雨兼程的沧桑感,等到了落脚的院落,也没人顾得上偷摸不偷摸了,满脑子只有不顾形象地躺在青石地板上大大喘气的想法。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小邋遢。”

    正坐在亭子里、石凳上的皇帝没放过任何人,张嘴便是损语。

    他还是留了点父爱的,见孩子们累如犬,气直喘,也没怪罪无人与他问安。

    “正好,京城来了急电,瞧你们买了这般多,想来也不用专门空出一天来置办了。”

    皇帝挥挥手,大包大包的东西被手下人搬走。

    他摇摇扇子,低声跟身边人吩附了两句后笑着离开。

    被卸了重担的小燕子呆了呆,眨眨眼,脑中清醒了许多。

    刚刚还觉得清凉体贴的青石板突然冰冷起来,冻得她小小哆嗦了一下。

    她挪了下屁股,背挨地板,向一旁的草地蠕动。

    被晒了一天的青草与泥地无比暖和,起码日头刚下的这会儿是留有余温的,一从青石板上挪过去,就感觉到了袭满全身的温暖与舒畅。

    小燕子从不藏私,小燕子她超大方。

    “噌”地一下坐起来,小燕子干嚎:“过来躺过来躺,好暖啊!”

    只说不算,她又连滚带爬回到原地,将紫薇、晴儿和柳听芝先后拖进了草地,剩下的……啊心意到了心意到了。

    拖人的手感太过奇怪,虽知三人是信任她且累得慌才没什么动作,但小燕子还是觉得瘆得慌,半途又暗戳戳摸了几把小脸。

    嗯!温热的!

    再次躺回暖和的草地,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要是再来杯冰阔落就更好了。

    躺着躺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小燕子不看都知道是自食其力的好朋友们也爬了过来。

    一群人七仰八叉躺着,庭院小小,却未将夜空束缚,仰望中的夜空广阔天边,繁星闪动,不时藏在云间与月牙儿捉迷藏,夜景最是抚慰人心……

    晚风袭来,草地沙沙,树影重重,画面安祥(划掉)……和谐极了。

    小燕子一遍又一遍在脑中复盘,复盘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有无遗漏,不厌其烦地预演,预演不远的未来需要做的事。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

    当然,是在房间里的床上醒来的,若非知道有人(此处一个收拾烂瘫子的老爷轻轻碎了)托底,小燕子也不会拉着大家胡闹,现在一看,果然,她的信任是正确的!

    正如昨日皇帝说的,不用专门腾出一天来买东西,回京之事不说刻不容缓,反正是越快越好,今天收个一早上的物什,午时用过饭就可以出发了。

    比起略显陌生的南巡,回京快了许多,一路经过这诸多的地方,返程时带着稍熟悉一些的心情细细观赏,又别是一番滋味。

    本以为也没发生什么惊心动魄或记忆深刻的事件,却没想到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能唤醒记忆的一块碎片,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剧情中的这会儿,大家都在焦心紫薇的身份与“小燕子”的脑袋,在晴儿的建议下,真相被告知给了太后,这处太后还在疑心呢,那处五阿哥的额娘愉妃就在“敲打”五阿哥与晴儿的事,紧接着,“小燕子”为了讨好愉妃弄巧成拙,更惹愉妃嫌恶。

    等到蒙古亲王齐克尔携赛娅入京,因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件,大矛盾终于暴发,真假格格,尔康亲事,皇后搅事,太后插手,皇帝对紫薇有意……

    一切的一切齐齐落下,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这些,都是之前小燕子忧心害怕的,但她也知道,这些在未来都不会再发生!

    一日又一日行进,恢宏的北京城远远可望见。

    为了放小燕子买的那一大堆东西,皇帝差傅恒另去买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就那新买的马儿最为辛苦可怜,瞧那小样,马眼迷茫,哼哧喘气,全程被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担压制,但凡遇到个浅坑都是出不来的。

    小燕子心虚不已,时不时就要下马车去给马儿推车,或是休息之时亲自去给马儿找最鲜嫩的草料,马儿不知道是谁害它如此辛苦,只知道常有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帮它,几次下来,小燕子俨然成了它最信任亲近的人类。

    发现这件事的众人笑得丧心病狂,不顾小燕子死活。

    马车队伍终于走进了京城,回到了皇宫,小燕子掀开轿帘往外看,她并未入宫多久,却觉得一砖一瓦无比熟悉,越走越近时,还生出了些些近乡情怯的感情。

    她想大家了,想宫里的皇后娘娘,令妃娘娘,金锁,想宫外的哥哥,柳青,柳红……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内敛地走完全程,但下了马车,看到皇后和令妃那一瞬间,特别是听到她们熟悉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

    “娘娘!”

    贪心的小燕子一个抱俩,拥抱成功的同时,将两个平日里相处时间最多、心却离得最远的女人也紧紧凑在了一起。

    “我好想好想你们!”

    此时,带着哭腔却仍然大声表达爱意的小燕子让皇后没了略微反感的心绪。

    ……不就是被小孩儿抓着碰到了那人的手臂……肩膀……手指吗?她可是无所畏惧的皇后!

    “好了好了,多大的孩子了。”

    话虽如此,皇后一下一下仍轻抚着小燕子的肩背。

    “多大也是孩子!”

    小燕子拼命拼命忍着眼泪,眼泪倒是忍住了,就是没忍住跟皇后唱反调。

    这低低的话显然听见的人不多,皇后是其中一个,不知道小燕子说了什么的众人,便只能看到被小燕子抱着的两位娘娘双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路奔波,辛苦你们了。”

    令妃显然是特意等着皇后先讲完才说话的,她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会温柔、体贴、适到好处地慰问一下人,这就是她的特色,似水一般温柔,也如水一般不可或缺。

    “嗯嗯嗯,我给你们带了一马车的礼物!大家扛礼物都累坏了!”

    小燕子有一丢丢不舍地脱离温暖的怀抱,指着马车队伍中段的怨种马儿兴奋道。

    马儿瞧见她指过来,还兴奋地“ner”、“ner”叫,看得小燕子一阵心虚,还有怜爱。

    “是啊,朕那日瞧见好几个大包袱长着腿跑回了院子,那风趣场面,你们没瞧见可惜了。”

    皇帝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下来了,第一句话就是损众人的。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转眼,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小燕子想了想,没怎么想起来刚刚有没有人给自己请安,反倒是自己忘了给两位娘娘请安。

    她默默往后挪了挪,希望皇帝能看出她的脆弱,不要cue她。

    往后一错,这才看到班杰明带着柳听芝走到了郎世宁身边,五阿哥被愉妃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的关怀,晴儿笑意盈盈与太后说着话,紫薇也快步走到了金锁身旁,两人相视一笑。

    “咳,小燕子。”

    没逃过命运制裁的小燕子一激灵,大声喊:“到!”

    这下,皇帝也没了逗她的想法,笑得乐不可支起来,大家跟着笑出声,这略带温情的重逢场面,便被带上了几分欢乐,和好笑。

    小燕子,又轻轻地,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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