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江阮阮想起云涵说的话,她贝齿轻咬住下唇,语气温柔却伤人,“殿下不过只是臆想罢了,何必强人所难。”

    “既是妄言,姑娘自然更不必放在心上。”苏斐然哑着声,身侧被衣袍遮住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只见他面前的姑娘微微颔首,柔声应下,“殿下说得极是。”

    苏斐然喉头发紧,咽下了原本想要挽回的话,嗤笑一声,“江阮阮你要知道本世子不是非你不可。”

    “民女自然知晓。”江阮阮半弯着腰,垂下眼,毕恭毕敬地答道。

    苏斐然被她无所谓的回答给噎住,他挥了挥衣袖,踱步离去时,还是放下了狠话 “本世子绝不会再踏足你身旁一步。”

    不,半步。

    他走的迟缓,似乎在等江阮阮回心转意叫住他,明明寥寥几步路,苏斐然却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架势。

    直到遇上迎面而来的小玖,他才慢慢加快了步履。

    不远处的小玖自然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老老实实垂着脑袋跟在在苏斐然身后,犹豫半响后出声:“殿下,江娘子这是……”

    “听不出来吗,既然如此本世子何必再去贴她冷脸。”苏斐然眸光冷色,拂袖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江阮阮长睫微颤,胸口处的一抹悸动被她刻意忽略掉。

    云涵扣上门,一脸担忧地看向她,“江娘子,奴婢觉得殿下他可能是真心的。”

    江阮阮缓缓转身,“云涵姑娘你也说了是可能。”她与苏斐然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哪来什么情深。

    她蓦得停下,“况且如云涵姑娘所言,我对殿下他似乎没有脸红心跳,也没有思念不止,与其这样,不如直截了当,让殿下早日明白我并无此意。”

    见她已经想好,云涵噎回了原本想说的话,“江娘子决定了便好,那江娘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江阮阮摇摇头,向内走去。

    至少也得满了期限才能再作打算。她轻叹一声,她与长宁世子没什么可能。

    “爷,江娘子会不会离开别院。”小玖拿着书递给苏斐然。

    他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皇矣》,却始终不翻一页,眸光里晦涩难看,“多事,退下。”

    她不会,那份直聘书他写的期限是两年。如今才几月,江阮阮应该明白她走不掉的。苏斐然连书中的一个字也未曾看进去。

    闻言,小玖立刻闭上嘴,踧踖地退了出去,恭敬地关上了门。

    他退下后,苏斐然烦躁地丢下书,按揉着眉心,她既然是如此态度,那便罢了。

    话虽如此,只是别院内这几天四处弥漫着低气压。

    本来前日里世子爷心情好,做下人也都松快,如今不知怎的,前院连后院送去的膳食也被世子爷挑了不少刺。现在一到用膳时辰,后厨的众人急得满头大汗。

    不过小玖、云潇等人倒是松了口气,还好有人替他们分担怒火,爷他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私底下明显看他们暗卫营怎么都不顺眼啊。

    从那日起,苏斐然再也未踏足过绯江宛,即使是到了授书的时间,他也只是叫人推脱,说是公务繁忙,抽不出空。

    而抽不出空的某人此时被宋子钰约了出来在望月阁听曲儿。

    一旁的宋子钰温色玉润,喝茶听着曲儿,胜在一个悠闲。苏斐然虽然面色如常却还是被他给看了出来,“怎么?真没追上人家姑娘?”

    苏斐然顿了顿,正色道:“本世子就一定得要她?”

    宋子钰目光移向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哦,果然。”他低下头,饮上一口好茶。

    苏斐然垂下眸,不语。

    是他不要她了。

    ……

    苏斐然不再来这儿对江阮阮的影响似乎并不大,她照常忙着自己的事,空暇时派云涵去找人旁敲侧听一下林家的案子。

    她此时正坐在窗边,手中绣着香囊,却不由得频频出神,“嘶”感觉到手指传来的痛感,她低下头,看着溢出的血珠,哂笑。

    她这又是做什么,既当又立。

    自从那日起,江娘子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云涵低着头,不敢吭声掺和这两人之间的事。

    只是她不敢,自然有人敢。

    小玖叩响门,冷声道:“江娘子,世子爷有请。”他跟随世子多年,与苏斐然一同长大,二人主仆情分自然不必多说,他还从未见过世子对一个姑娘如此牵肠挂肚,江阮阮或许真有问题。

    按理说长宁世子被她拒了后,不会再来找她才对。江阮阮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放下绣样,推开门跟着小玖走了出去。

    见状,云涵本想跟上,却被小玖拦住,他拿出玉坠,摆在云涵眼前,让她看清楚“主子有令,旁人不准跟随。”云涵愣了愣,“是。”她低下头,留在了原处。

    主子又来找江娘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江阮阮被小玖一路带着离开了别院,来到另一处从未来过的陌生府邸。

    她心下疑惑,迟疑不决道:“大人,殿下果真在里面吗?”

    “自然。”小玖冷漠地回答她,他现在对江阮阮实在提不起什么好脸色。

    小玖引着江阮阮一路来到湖心亭,那里正有一位男子背对着二人,听见脚步声,他缓缓回首,嘴角一抹温柔笑意,“在下宋子钰,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第一才女吧。”

    江阮阮颔首,轻声道:“民女久仰宋大人许久,不曾想今日能见到宋大人,想必是宋大人来找民女吧。”

    宋子钰抬手示意她坐下,笑意盎然,“江姑娘果然聪慧,那在下便冒昧问一句,江姑娘有多敬仰本官。”

    江阮阮被他的厚脸皮吓了一跳,回过神,她温顺地柔和下眉眼,列出了几个由宋子钰经过手的大案。

    见她甚至没有思考停顿,一张一闭便吐出几句来,宋子钰越发笑眯了眼,这江姑娘果真好手段,看来为了接近苏斐然那家伙私底下没少费工夫啊。

    宋子钰一直没叫停,江阮阮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说得嘴唇干涩。

    “江姑娘,喝口茶水歇歇吧。”

    蓦得叫停,她下意识眨眨眼,接过茶杯,“多谢宋大人。”

    “江姑娘客气了。”宋子钰笑眯眯的模样是江阮阮脑海中最后的印象。

    江阮阮倒下后,宋子钰撑着脸,望向亭外,“小玖,去处理了吧。”

    小玖自刚才就一直杵在亭外,心思落在两人的交谈上,听见吩咐,他反倒迟疑了。“大人,我们合伙干涉世子爷的事会不会……”

    宋子钰狐疑的瞅他一眼,温声道,“那好了,现在不用担忧了,你家主子他来了。”

    苏斐然急匆匆地赶来,他站在不远处望着三人,眼神晦涩。见此,小玖猛得跪下,头磕在地下,“主子。”

    “假冒暗令自去领二十鞭,自作主张另加十五鞭” 这三十五鞭下去,再强壮的男子也去了半条命,小玖不敢反驳,“谢殿下宽恕。”

    苏斐然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横抱起江阮阮打算离开。却被宋子钰叫停,“别担心了,坐会儿,这姑娘不过是中了一点的迷药,睡个两三天自己就醒过来了。”

    苏斐然憋着一肚子火,冷冷地凝视他,“宋子钰你别多管闲事,还有你管这睡两三天叫一点。”

    宋子钰放下撑脸的手,转过头看着他,“我要不是你哥,谁管你。”苏斐然眉头狠狠一抽,咬着牙,“都说了那是我小时候认错人了。”

    “哎,某人以前多实诚啊,追着我叫兄长来着。”宋子钰无奈耸肩,

    苏斐然垂眸,望着昏睡过去的江阮阮,“你找她究竟做什么。”

    “放心好了,我要真想杀她,你现在也见不到她了。”宋子钰宽慰着某人害怕的心,“单纯看她长的像某位故人,好奇罢了,不过小玖说她有问题,顺带查探了一下。”

    话虽是如此,苏斐然还是忍不住拿话抵他,“你不是一直呆在京城吗?”

    宋子钰低下头,思索一番,“嗯,好像是这样,她也没什么事,睡一觉便好了,刚刚只是想看你着急而已。”

    不过江阮阮和那个人长得真像。

    绯江宛内,苏斐然拥着她,要将她放下。

    江阮阮却不老实地摸索着苏斐然腰侧,他眉心一跳,尾椎升起一股麻意。

    苏斐然捏住她作乱的手,耳根通红,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江阮阮,你做什么无赖。”又担心吵醒了江阮阮,声音压的越发低。

    江阮阮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她虚眯着眼,眼角洇红,一双纤手攥得更紧,贴近苏斐然,意识模糊地靠近热源,嘴边嘟囔着什么。

    “你既然决定了,缘何再来招惹我。”苏斐然眸色冷淡,指尖用力拽开她,转身离开江阮阮被他推开后,翻身攥住裯角,浑身冰凉。

    未几,他在门口呆了不到一会儿,苏斐然嗤笑出声,回到了内室。

    苏斐然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神不明,将她身旁的裯被捻紧,“下次断不会再来见你。”

    翌日,阳光洒在她眼睑,江阮阮长睫颤动,慢慢睁开眼,床榻旁早已空无一人。她也不知道苏斐然立在榻前,守了她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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