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阮垂下眼尾，闷声道：“民女不擅武艺，跟在殿下左右，只会拖累了殿下。”
苏斐然抬眸，看着江阮阮闷头找借口的样子，忽正经了眉眼，一字一句道：“江阮阮，我知你是为了避嫌，但我想让你知道，现在我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
江阮阮没料到这人说话变得那么直接，靥色通红，“民女……民女明白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斐然愣了愣，嘴角咧开了笑，她是害羞了。某人笑她，自己的耳边却烫的吓人。
“主子。”
听见云潇的声音，他嘴角一下被抚平，冷冷道：“何事。”
夜半，林府。
一行人往一处偏僻荒凉的院落走去，四周空荡荡寂寞无声，江阮阮引着他走至井口，她低头望着井里，“井里藏着林家昧下的银钱，至于账本……”
她话中一顿，仰首看向苏斐然，他了然，走近她身侧，侧耳倾听。
“殿下伸手。”苏斐然垂眸，手掌伸出，江阮阮将手中握着的账本小记放置他手心处，“抱歉，殿下。这本小记是我抄录得来，原来的账本早在几年前被林平销毁了。若是殿下不信，可以先去探查一二。”
苏斐然若有所思，接过账本，主子这是信了江姑娘的话了，云潇见状挥手示意侍卫下井，陆陆续续有人挂上绳子下去。
“江姑娘，夜已深，我送你回去。”苏斐然侧过头轻声道，语气却不容她拒绝，他凝神，看向江阮阮微微发抖的手。
江阮阮注意到他的目光，攥紧手心，“劳烦殿下了。”她没必要继续逞强下去，她侧眸 ，“殿下白日里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作数。”苏斐然打断她，“先回去吧。”
江阮阮颔首，拂身。
她走一步，苏斐然也向前一步，紧跟在她身后，江阮阮察觉到动静，回过头，“殿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苏斐然掀开眸，注视着她的眼睛，“江阮阮你是个姑娘，你独自一人，我不放心。”
两眼相对，江阮阮有些愣神，越发直白的话让她招架不住，她低眉，“随便你。”随即不再理会他。
苏斐然在她身后，哼笑一声，“江阮阮就算你拒绝也不行。”他一直跟着她，目送她安全进了府，才慢慢转身离去。
江阮阮背对着他，跨进了府邸，心口却沉闷又跳得厉害。她秀眉微蹙，苏斐然或许是个混蛋，吓得她心口疼。
江阮阮只怕黑，也特别怕。但是她谁也没告诉，所以谁也不知道，甚至是她娘亲。
因为这个坏毛病是几年前掉进那口井落下的。
府内灯火通明，她回院子的小路两侧边挂满了一盏盏灯，江阮阮咬上唇瓣，低着头，径直往前。苏斐然别这样对她，她会被蛊惑的。
回到宛内，云涵还在门口等她，见到江阮阮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替她拿下披帛，“江娘子饿不饿，我叫膳房煮了点夜食，江娘子你没吃晚膳，现在要不要吃点？”
江阮阮点点头，轻声道：“劳云涵姑娘费心了。”
膳食一一摆上桌，“江娘子不必客气，你是主子，这是奴婢应当做的，夜食比较清淡，江娘子快趁热吃，你真的太瘦了，就该多吃点。”云涵筷箸递到江阮阮手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云涵姑娘你也坐下来一起吧。”江阮阮扭头看向她，笑眯着眼，“你也没用膳吧。”江阮阮轻轻拽了拽云涵的袖口。
云涵身子一瞬间僵住，垂眸，嗓音有些哑然，“好，奴婢坐下来陪江娘子一同用膳。虽是这样想着，云涵还是别别扭扭地坐下。
见状，江阮阮眼睛眨了眨，笑意溢上眼敛。
送了江阮阮回去，苏斐然顺便去了趟宋子钰的住所。
宋子钰正闭眼轻寐，听见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蓦得睁眼，与房梁上的苏斐然四目相对。
“干嘛。”
“暗杀，没见过？”
“确实没见过，毕竟这般动静大的暗杀我还是第一次见。”
宋子钰披上外衣，下床，慢吞吞地走到桌边，沏上茶。开门见山道：“殿下深夜来找我做甚。”
苏斐然翻身下地，将账本丢到他怀中，“宋大人能人众多，帮我查查这个账本的真假。”
“江阮阮给你的。”宋子钰低头，打开随意地翻了翻，认出了江阮阮的字迹。
“殿下不信她？”
“你怎么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问题，苏斐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坐了下来，他张扬的挑挑眉，“我自然信她，但是我不信林平。”
宋子钰把书放在桌上，抚了抚上面的墨迹，“这上面的字与她哥很像，不想认出来也难。”苏斐然了然地点点头。
宋子钰关上书，侧眸，“殿下倒是提醒我了，江阮阮给你账本，是不是想要你帮她查清她哥的死因，这个忙……”
没等他说完，苏斐然轻声笑了，“我尊重她的选择，她既然能在林平眼皮底下活下来，表明她有手段，况且……”我信她，这句话苏斐然并没有说出口。
他一手拿茶壶，慢慢给自己满上，茶杯溢满，茶水冰凉的滋味涌入舌尖。
宋子钰皱眉，也没再说些什么，苏斐然的话在理，他不喜欢也不擅自替别人做决定的人。不知道记起了什么，他轻叹一声。
苏斐然放下茶杯，扬眉：“你放宽心便是。”
宋子钰缓缓站起直过身，一本正经道：“账本我收下了，殿下若无其他要事，先行离开？”
一开口就赶人走，苏斐然当然选择无视他的话，“我有点睡不着，宋大人不如陪我去外面赏赏月。”
宋子钰嘴角抽搐，“我要去就寝了。”
“宋大人今晚月色极美。”
“不去，没得商量。”
“宋大人，我这有些徐瑄的事，宋大人一定感兴趣。”苏斐然笑意盎然，声音却淡淡。
宋子钰瞥他一眼，冷声：“走，去赏月。”睡不着拉上他，现在好了，他今晚也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