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这是她假死离府之后第一次遇到崔家人。

    京城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日日来来往往也就那么些人。

    崔韫因是最常走在那条街上的了,她爱热闹,爱赴宴爱游玩。

    佟曦晚的确惊讶会在这种荒凉地带碰到她。

    遇上了,也没什么。她们已经没关系了。

    佟曦晚走着,突然发觉嘴角发紧发涩,那一点点的糖早已凝固了,将她的上唇下唇给黏在一起,封住了。

    她没多想,下意识用力张嘴,感到一点撕扯的痛,仿佛这嘴天生是合着才对,撕扯开来才是违背常理。

    她在一个风口站定,那个位置是集市很多岔路的汇合处,是出口也是入口。

    她可以看见出来的人,同理,别人也可以看到她。

    最重要的,附近没什么遮挡物,一色平坦开阔,无楼宇无树木,不好藏人的。

    等了一会,风起,沙尘弥漫了些,那四人从里头的路走了出来。

    那个高个阴鸷男侧头对身旁另一人笃定笑道:“我说了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她还自以为躲得好呢。”

    佟曦晚微微抬了抬眉,她什么时候鬼鬼祟祟跟着了?她分明没遮掩,光明正大,也没道理她没看见前头的他们,他们却看见了她。

    所以还有人在她前面跟踪。此刻却隐匿了起来。

    看吧,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做事,都有可能被人利用。

    这些暂且抛下,她微微笑道:“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那最前头一人嘲弄道:“姑娘,我们见过你么?”

    佟曦晚慢条斯理道:“玉佩呐。我故意给你们看看,又并没有要给你们的意思。我看你是会错意了。”

    四人脸色都变了变,高个子冷哼了一声:“早就知道你有诈。”

    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们要想法子拿到这样东西,偏巧她就刚好掉出来。

    他们当然不是傻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

    明知是饵,还是得跳。

    那男人冷笑道:“你既然跟了上来,那就是找死!我们哥几个够你死几回!”

    “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了。”佟曦晚诧异,“街里面不知埋伏着多少人呢,你当真确定听到的声音是我的?”

    “那我们便先杀了你,这有何难。”一直站在后头的那个矮胖男人,长得最慈眉善目,也最没存在感的,此刻笑吟吟走上前了。

    “他们把你推到前面,也就是不拿你的生死当回事,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我们死得更早。”

    他一上来,其他三人都退后去了。

    原来他是这四人的主心骨。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能忽略她在这件事里的主动性。

    她突然有了另一个好主意。

    “为什么要死呢?”佟曦晚轻声道,“我来了,既为要回东西,又为了让大家都活下来。”

    “怎么个活法?”矮胖男人很感兴趣地开口,也十分从容。

    她环绕四周,道:“我们讲话他们也听不到,我实说了罢。我们是一样的,就像你说的那般,都身不由己。”

    “只是我比你们更可怜。”她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我先是被李椹这边威胁,要我用玉佩给他家这边的探子送消息,没成想又被大理寺的人抓个正着,他们又威胁我来引出你们,说这般便放过我。”

    “然后?”那矮胖男人收了笑,阴沉地盯着她。

    佟曦晚默默垂泪道:“可是待你们一走,他们又说,我把玉佩弄丢了,还是难逃一死,除非我能再要回来。”

    “怎么都是一死。没给他们把事办到满意是死,在你们面前也是死。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佟曦晚看着他道,“我不想死。”

    “谁又曾想死了!”高个子被她挑动情绪,愤懑骂道。

    佟曦晚又道:“你们都是有气概的,本来当有一番事业做,如何现在却沦落到被人当狗般使唤还不得翻身?我看着也不服。”

    “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被你糊弄。”矮胖男人眼里仍是阴翳。

    可其余几人却一直并非如此,皱得紧紧的眉已松开不少。

    佟曦晚心道,果然,男人,至少是大部分男人,都觉得自己是能成事的。

    “都是真心话,如何不信呢?”佟曦晚静静道,“我是微州来的流民,前些日子才在京城附近找到落脚地方。你们不知道微州吗?那里的人都最坦诚重义气了,如今我的家人皆死了,我更不敢辱没家乡的名声。”

    这一席话出来,几人似有所感,高个子甚而眼圈红了。

    佟曦晚不动声色看了一圈,又敛下睫毛。

    她就是故意的。

    在客栈经过他们几人的时候,她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微州城的方言。

    当然,猜对了很好,猜错了也无所谓。

    静了一会,矮胖个子开口了:“你刚刚说有让大家都活下来的办法。是什么。”

    佟曦晚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仍旧没有人影,可是尘沙更浓了。

    有风拂过脸颊,燥燥的,她将被吹乱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温驯的一双眼,道:“这办法很简单。”

    “便是我刚才说的那般。你们将玉佩还给我。”

    她含着点笑,好像一切问题都已经解决般轻松。

    “大理寺再怎么胁迫人,也得讲证据,我是因被抓了个正着才没法,你们却不一样。你们将玉佩给了我,只说在客栈时是弄错了,现在物归原主,他们也没法的,更没有什么名目来抓你们,这事就可以轻轻揭过。”

    “你们身后的人要玉佩不是?”佟曦晚瞎编道,“玉佩不过是个凭证,只有李椹和你们身后的人才知道关键,大理寺的人如何晓得?我恰好知道几个微州的能工巧匠,到时候做一块假的,与真的换了,再给你们送来。”

    “你们先抛却玉佩,这次先脱逃;我既拿回玉佩,又确实引出你们,是他们没本事才抓不到人,与我何干?这样岂不是两全?”

    “你怎么知道你到时候还能碰到玉佩的角。不会是框我们罢。”矮胖男人眯起了眼睛。

    “因为我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佟曦晚眼角微弯,“以后肯定还要用我去继续引诱别人呐,毕竟还有谁还和死前的李椹有过接触,又去了他家呢?”

    “况且你们也没有选择。”她终于表现出一点遗憾,“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可能活下来。”

    “所以是选择不信任我而一同凄惨死去,还是姑且信我,再搏一搏?”她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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