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陆莫辰打电话给陆然,约她在剧院门口的咖啡厅见面,陆然挂了电话就跑出来,身上还穿着练功服,气喘吁吁的坐在陆莫辰对面。

    将咖啡递给她,对她的行为感到好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陆然喝了一口咖啡,眼睛透过杯沿看向他,委屈的撒娇,“还说呢,哥你多忙啊,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

    一句话扯动了他心中的伤感,眼眶顿时酸涩遍及,抿着嘴笑笑,不让情绪太明显。

    把桌子上的三个文件袋递给她,抬头看向窗外,尽力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

    “这是什么?”

    “给你的,给安堇的,还有一份是给爸妈的。”

    说着说着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完美的落在咖啡杯里,激起小小的波动,很快便恢复如初,只不过陆然忙着观察那些文件,没注意到。

    “陆然,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她茫然看向自己的哥哥,这时才发现他的情绪很不对,心中顿时惶恐不安。

    “哥。”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陆莫辰把自己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陆然像疯了一样,身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化成眼泪,一个人无助痛哭,哭到鼻塞,却感觉怎么哭也哭不完,泪水全流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看着她失控的样子陆莫辰心如刀割,他不敢想象那个小姑娘知道时又会怎样。

    “别哭了,你要多留意姚聿琛,我从来没有对邹凯做过什么,但他却记恨上我了,这中间不是没有问题,但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你爱他就好好和他说清楚,好好在一起,如果要分开了,也不怕,我都给你准备好,在给你的文件夹里。”

    “剩下两个文件夹一个给爸爸一个给安堇,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陆然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眼泪更加肆虐,不一会手中的文件上全是泪渍,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哥,那你呢?你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安排好了,你呢?”

    她突然失控的质问,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他释怀的笑了,或许是心中早已尸横遍野,所以慢慢接受了。

    “我的后路不在我手中。”

    “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医生一定会救好你的,上天一定会保佑我最好的哥哥。”

    陆然抱着他哭个不停,过了很久才慢慢起身,失魂落魄的回去,眼中光华尽失,她无法消化这个消息,请了假回家去看爸爸妈妈。

    从咖啡店离开后,陆莫辰乘车离开,在高速上一路前行,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惆怅万分。

    即将要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心中却更加难受,他怕自己没有勇气离开她。

    今天的义诊结束了,安堇正忙着收拾东西,突然听到罗瑜师姐叫她,“安堇,有人找你。”

    “谁啊?”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觉得有人认识自己,顺着罗瑜师姐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陆莫辰,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着,身形独立,气质突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师姐,你帮我收一下。”

    整个人朝他飞奔而去,一头扎进他怀中,撞得他身体稍稍趔趄。

    笑着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所以格外珍惜。

    仰头看着他,浑身上下被幸福包裹着,笑着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我们家小姑娘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很想很想,想把几十年的想念都预支。

    “我也好想你,最近做梦老梦到你。”

    陆莫辰心中一紧,酸楚开始蔓延,局促笑笑,拉着她的手,“我们去路上走走吧。”

    盛夏的农村蝉鸣绕耳,绿荫成林,时不时有微风吹过,舒缓燥热的内心,拿着手电筒在树林里捉蝉是晚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他们碰巧遇到一群。

    安堇向他介绍,眉眼间都是对生活的热爱,他看的入迷,问她:“还发现了什么?”

    “这些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瓜果蔬菜都熟了,每天都有人来给我们,眼睛所及之处都是绿色,象征生命活力的绿色,看了真的很治愈,这应该就是乡村的好处吧,能抚平内心的浮躁,沉浸在他平和缓慢的节奏中,可以释放很多压力,享受生活的真谛。”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我们小姑娘真是长大了,都学会感受生活了。”

    她哼了一声,不满意他把自己当小孩。

    陆莫辰哑然失笑,怎么办,现在想记住她各种情绪下的样子。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问。

    “希望我们小姑娘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她嫌弃的撇撇嘴,“陆莫辰,你真的像罗里吧嗦的家长。”

    他淡淡雅笑,继续说道:“希望我们小姑娘永远幸福,开心,不要流眼泪。”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哭。”

    安堇总觉得他今天说话怪怪的,但还是笑着答应了,“我不会哭的,有你在我会一直很开心的。”

    他的眼泪无声滑落,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感谢夜晚遮盖了他的泪水。

    “安堇。”

    “嗯?”

    他没有说话,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直发慌,再次向他确认,“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是看你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吧。”

    安堇:“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吃饭。”

    陆莫辰:“再忙身体最重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不解的看向陆莫辰,总感觉今天的他很怪,就像在做临终嘱托一样,有深深的宿命感,安堇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不安的搂住他的,身体轻颤,“你不会离开我吧?”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任由时间流逝,半晌之后才说道:“不会。”

    言不由衷的话也是实话,他人会离开但心不会离开。

    送她回到住宿的地方,笑着让她回去吧,安堇心中再次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身体不自主的朝他跑去,从背后抱住他,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怔然。

    安堇将头靠在他背上,声音哽咽,“今天别走了吧。”

    “好。”

    带着她来到镇上的酒店,关上门将她抱在怀中,闭着眼感受她身上的气息,无限迷恋。

    安堇被他搂的喘不过气来,在他怀中嗫喏着:“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洗澡。”

    松开她,陆莫辰坐在房间内发呆,安堇出来时便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疑惑暗生,走到他身边,“你要去洗澡吗?”

    陆莫辰茫然的起身,无意识的走向浴室,就像丢了魂一样。

    安堇怎么看怎么奇怪,本想着等他出来好好问问他的,但今天的陆莫辰好像格外磨蹭,一直没有出来,再加上她最近累坏了,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陆莫辰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笑脸,心中柔软万分,他本来打算今天走的,既然留下了,那就多看看她吧。

    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去,女孩好看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摩挲着,笑着看向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怕分别,但怕与你的分别。”

    他就这样坐在床前守了她一晚看了她一晚,将她的样子深刻在脑海中,融进灵魂深处。

    鸡鸣报晨,太阳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安堇舒服的伸个懒腰,将身上的疲惫尽数送走,这是她这些天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起身环顾,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陆莫辰?”

    她试探着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中感觉莫名,摸向床的另一边,没有温度,被子也整齐如初,这么说陆莫辰昨天根本就没有睡觉。

    她被自己的发现惊住了,难道昨天他就坐在这守了自己一晚?

    为什么呀?

    安堇想不出答案,这次陆莫辰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传来开门的声音,陆莫辰拎着早餐从外面进来,看她醒了笑着说道:“快去洗漱,过来吃饭了。”

    “你抱我。”

    他无奈的笑笑,还是起身走到床边,抱她去洗漱。

    安堇今天好像尤其的依赖他,整个人快挂在他身上了,忍不住调侃她:“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呢。”

    “你一走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你。”

    她声音低落,满满的不开心。

    “不是好几天,可能是永远。”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中说给自己听。

    义诊队的工作开始了,送她到目的地,不舍的看着她,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安堇转身不解的看着他。

    陆莫辰快步走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抱着,好像要把她刻进身体,良久之后才松开她,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好。”她笑着应下了。

    他笑着挥挥手,“快过去吧。”

    安堇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笑着挥手,总有种他会随着身后阳光一块消失的错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离谱的感觉哪来的。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前方,他突然笑了,对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说了句:“再见。”

    “余生唯愿你好。”

    转身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去,车子驶向高速,一路直奔机场,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那个有她的地方。

    前路茫茫,未来莫测。

    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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