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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火光

    魏恩确实说到做到,不一会儿就叫人把那份“薄礼”送进了陆千渺的房间。陆千渺看着桌上的盖着红布的木盘,摇头叹气道:“何必多此一举,强人所难?”她揭开红布,木盘里盛放着一排白花花的银子。

    陆千渺对魏恩大失所望,她心中所保留的最后那份对名剑宗的好印象也很快烟消云散了。说起来,她今天上名剑宗,不就是为了帮助名剑宗,不想见其陷入危难之中吗?结果,魏恩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困在这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陆千渺好不容挨到了天黑,挨到有人进来给她的房间添上烛火,这时候试剑大会已经结束了。陆千渺撑着脑袋坐在桌边等啊等,渐渐睡意来袭,她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夜幕沉沉,四周越来越安静 ,仿佛大家都睡了。陆千渺耷拉着眼皮,几乎要睡着了,忽然门外传来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夜色的宁静。陆千渺的手没撑住脑袋,又恰好听见这声音,顿时清醒过来。她朝门一望,却不见守在门外的两名弟子的身影。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古怪的笛声徐徐入耳,让人渐渐头晕目眩。

    陆千渺虽然也受了笛声的影响,感到很不舒服,但她意志顽强,用内力努力抵抗笛声的魔力,尽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她手按在刀柄上,目光警觉地落在门后面,她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嘎吱——门开了,一阵风涌入屋内,巫岚手里提着一盏灯,出现在门前。陆千渺抽出的刀又收回刀鞘中去了。她惊讶万分地看着巫岚,问:“怎么是你?”

    “陆姑娘,快走吧。”巫岚脸色淡漠,语气平平,她抬起没拿灯的左手,一只散发着荧荧蓝光的蝴蝶轻轻扇动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指尖,她的目光注视着手上的这只轻盈漂亮的蝴蝶,仿佛全然注意不到陆千渺脸上惊骇的神情。

    “为什么?”陆千渺刚问出口,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看见了倒在门口的那两名剑宗的弟子。他们陷入了昏迷不醒。

    巫岚收回左手,蝴蝶在她身侧翩翩起舞,好像落入幽冥的蓝衣仙子。她打开了腰间的竹囊,对蝴蝶说了一句:“回来吧。”蝴蝶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乖巧地飞入了竹囊中。之后,她又合上了竹囊的盖子。她的目光重回到陆千渺身上,启唇道:“我不杀他们,但师兄不一定,快走。”

    陆千渺看到门口的这一幕,终于回过神来,想到了什么,她生气地说道:“是万象楼,对不对?”

    巫岚没有作答,她像是提前知道陆千渺会冲出屋门似的,居然及时侧开身子让开了。

    陆千渺离开了屋子,才发现外面一片混乱。地面上,成百上千条毒蛇正从四面八方朝茗舍涌来,它们没有钻进屋子,而是徘徊在屋外附近,仿佛受了谁的指令,不让住在茗舍的人踏出屋外一步。住在茗舍的客人大概有二十几名,他们都来自江湖,在江湖中也颇具名望,都是名剑宗招待的贵客。可眼下这些人却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前这些密密麻麻的蛇,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一个个脸色奇差无比,发紫发胀,好像中了毒。再加上受了笛声的影响,他们更加惊慌失措了。其中已经有两个客人由于试图闯出去,遭到了毒蛇的围攻,他们虽然竭力抵抗,杀死了不少毒蛇,但架不住敌众我寡,最后被毒蛇活活咬死了,其惨状惨不忍睹。还有三个客人运用轻功,想要飞出去,可是飞到一半就落到了地上,吐血身亡了,他们的尸体被毒蛇一拥而上,啃食得面目全非。

    陆千渺看见毒蛇朝她飞扑而来,她急忙施展轻功,飞到了屋顶上。哪知道一飞上屋顶,她感觉像是被人一拳捶在胸口上,喉咙一片腥热,张嘴吐出了一口血。

    “是笛声。”

    巫岚的声音从下面遥遥传来,她也走出了屋子,可那些毒蛇见了她都绕道而行。

    “怪不得那些人不敢出来,也不敢用轻功,想必他们是中了什么毒,不能用轻功吧。”陆千渺捂着胸口,面露痛楚地说道。她看见贺连生正站在屋顶的另一头吹着乌笛。

    贺连生侧身对着陆千渺,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亮的轻纱,身影朦胧清冷。

    “你脑袋转得很快嘛!”另一个声音从近旁的一棵树上传来,陆千渺闻声望去,只见阙冰坐在粗壮的树干上,他身边爬满了蛇,有几条缠绕在他的脖子、四肢上。而他脸上浮现一抹亲昵的笑容,正伸出手挑逗其中一条缠绕在他手臂的蛇。

    陆千渺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抽出刀,指着阙冰:“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阙冰继续挑逗着那条蛇,未曾抬眼看陆千渺,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若非看在岚儿的面子上,你早就中了我的毒。你若中了我的毒,再听了这笛声,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还能飞到这上面来吗?”

    “你……”陆千渺正要说话,可是却突然瞧见远处一片火海,那是名剑宗后方的弟子屋舍,那里已是火光冲天,屋顶浓烟滚滚!

    “走水了!走水了!”名剑宗弟子奔走相告的声音和打斗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传到茗舍这里就变成了含混不清的杂音。

    陆千渺大骇,她先前没注意听,现在站在高处,似乎听得比之前清楚了些,她才明白之前的骚动和隐约听见的呼喊是什么了。她盯着远处升到天空的浓烟,她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难道这就是江慎怜警告的深意?

    陆千渺不想坐以待毙,将目光对准了贺连生。贺连生似乎还没有发现她,或许她还有一丝机会。

    “我劝美人不要动手,你若还想做些什么,那就去会贤厅吧,去了那里,你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阙冰仍然抚摸着蛇的脑袋,没有抬眼看陆千渺,他却已经猜到陆千渺想要干什么了。

    陆千渺心一凉,她知道自己对付他们三人是没有任何胜算了,唯有离开。她回头望了巫岚一眼,巫岚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陆千渺施展轻功,朝会贤厅的方向去了。她知道巫岚最后说的是什么:“珍重。”

    陆千渺离开茗舍后,笛声渐渐远去,不再对她造成影响,她心底松了口气。在去往会贤厅的一路上,她看见名剑宗弟子不知何故,互相残杀。一些弟子一边放火,一边杀人,导致名剑宗内到处都是火光。

    陆千渺看那些人杀红了眼,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手击杀了他们。经过执剑阁时,正好遇上名剑宗的大师姐孟情带领六名弟子和另外七个弟子打了起来。

    孟情看见陆千渺飞来,连忙高声呼喊“陆姑娘,还请出手相助!这些弟子背叛了师门!”

    陆千渺飞落到执剑阁附近,加入了孟情的队伍当中。经过一番厮杀,他们终于打败了那七个叛徒,可也失去了两名弟子。

    “多谢相助!”孟情手臂负伤,却仍然对着陆千渺抱拳行礼,表示感谢。陆千渺连忙扶起她:“不必多礼,情况危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听说会贤厅出事了,正要赶去那里,孟姑娘不如同我一起前去!”

    孟情紧张地点点头,转身对那四名弟子说道:“执剑阁中秘籍珍宝数不胜数,你们务必守住执剑阁,绝不能让歹人趁虚而入!”

    “是!”四名弟子齐声道。

    孟情交代完毕后,便同陆千渺施展轻功,一齐奔向会贤厅。两人心乱如麻,顾不得去帮助其他弟子对抗叛徒,很快就赶到了会贤厅大门口,她们赶来时,门前的地面却是一片狼藉。七八个名剑宗弟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门口的石阶上沾满了血污。

    孟情悲痛地看着这一切,浑身颤抖不已。陆千渺脸色沉重,亦不忍直视这一幕。

    “师父!师父!”孟情扔下灯笼,手握利剑,脚踩过血污,冲进了大门。陆千渺也拔出著雪,紧跟上去。

    两人前脚刚踏入大厅的前院,就听得数声惨叫,数名弟子被打飞到她们脚下,他们纷纷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大厅里烛火通明,却乱七八糟,什么美酒佳肴此刻都化为了乌有。魏恩面色发紫,手持利剑站在厅上,他双腿发颤,有些站立不稳。沈飞柳一手扶着魏恩,一手握着银鱼剑,采取防御姿势。他们身边还站着江轩、江西晴,江轩把江西晴护在身后,眼睛怒视着江慎怜,江西晴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敢于面对敌人,并做好了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的准备。两位长老身受重伤,脸色发紫,他们靠在墙边,已经快要性命垂危。

    他们的对面则是拖着流星锤走动的乌大潼、妩媚动人的碧心、手握金鳞刀的江慎怜、纷纷掏出各自武器的潘氏姐弟,以及两名叛变的名剑宗弟子。

    孟情和陆千渺进入大厅,看到这副情景,无不震惊失色。

    “杜江、崔泽,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孟情悲愤地拿剑指着那二人道。

    “孟师姐,师父对待大师兄如此不公,是他先对大师兄不仁,可别怪我们对他不义!我们和大师兄一向交好,他自然也不待见我们!留在名剑宗,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不如另谋他处!”杜江面目狰狞地说道。

    “孽畜!”魏恩气呼呼地吼道。

    “哈哈哈……老匹夫,你心里只有你的宝贝儿子!哪里会在乎我们!”崔泽狂笑道。

    “住口!”孟情气急,一剑挥向他们二人,“今日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

    那二人对视一眼,一同挥剑扑向孟情,“小心!”陆千渺担心孟情不是对手,也加入其中,不出三招,她就杀死了口出狂言的崔泽。

    孟情与杜江交手,杜江的武功并不比孟情弱,在加上他好像发了狂,只一个来回,就刺伤了孟情的胳膊,江轩和沈飞柳虽有心相助,却碍于乌大潼,不敢贸然出手,唯恐再添死伤。孟情负伤,却也能勉力对抗杜江。这二人从大厅一路打到了前院。

    陆千渺杀死崔泽后,本想去助孟情,江慎怜却跳出来阻拦了她。两人也在前院里打了起来。

    “江慎怜,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陆千渺躲过江慎怜的一刀,质问道。

    “这与你无关,陆姑娘,请不要多管闲事,赶快离开,我不想伤你!”江慎怜抬手又是一刀,陆千渺跳起来,又闪开了。

    “少废话!事已至此,我岂能坐视不管!”陆千渺激烈地反驳道。她操起刀,猛劈江慎怜,这就像是掀起一阵又一阵风,又似浪,江慎怜无意伤陆千渺,因此节节败退,只顾躲闪。

    “这就是你的实力?拿出真本事来!”陆千渺又气又恼地急呼道,“怎么,你难道是个软弱的人?只会一味屈从退让!”

    江慎怜闻言,不怒反笑:“你若有本事,那就杀了我!”他挥刀拨开陆千渺的刀,陆千渺受到冲击,往后退了几步,又旋即出刀横劈向江慎怜,江慎怜本是要继续出击,却因陆千渺出手太快,急忙收住攻势,避开了她这一劈。

    陆千渺反应迅速,又急速挥刀砍向江慎怜,江慎怜也竭力挥刀抵御陆千渺的进攻。铮!铮!一声又一声,两刀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出火花。

    “再来!”江慎怜大喝一声,再度冲向陆千渺,一刀下去,扑了个空。陆千渺轻轻飘到一边,闪开了。江慎怜又立马挥刀扑了上去。这次他抓住机会全力冲向陆千渺,刀刃直指敌首,陆千渺脑袋一偏,只感到一股强劲的风掠过她的耳畔,江慎怜的刀刺空了。

    陆千渺抓住时机,迅速一刀拨开江慎怜的刀,又急忙往他胸前横劈,可江慎怜的反应同样迅速,他旋转着身躯转到了一边,躲了过去。

    “你这样,是杀不死人的!”江慎怜站定后,嘲笑道。他好像有意惹得陆千渺不快,仿佛希望她杀死他。可是他也看出,陆千渺并不想真的杀了他,她的每一刀,总是有所保留。

    须臾间,他们已斗了几个来回,并且没有片刻停留。江慎怜的刀法十分狂乱,简直可以说是不要命的进攻方式,身上到处都是破绽,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场,并对他偷袭的话,他此刻已经毙命了。

    但遗憾的是,江慎怜的进攻太过密集,几乎一刻不停,而且每一击都威力无穷,一击比一击强大,陆千渺起先还能挡住江慎怜的一刀,可接连接下十几次后,她的手被震得酸痛,不得不采取躲避的策略。

    江慎怜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没有显露丝毫疲惫,他每一次的进攻还是那么充满威力,他每一次挥刀都是不管不顾地直冲向她。

    陆千渺渐渐清醒和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必败无疑。她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不能输在这里,她必须狠下心来了。

    “陆姑娘,你在卢府时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分神可是不行的。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敌人!”

    说这话时,江慎怜的刀已经舞到陆千渺的眼前了,出于生存的本能,陆千渺的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率先快速反应,她手中的刀飞速挥动,像是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刀尖碰到江慎怜的刀,发出铮的一声,把刀弹开了。随即她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挥刀砍向江慎怜的左臂,扑哧!血洒当场!她听到江慎怜发出一声闷哼,他闪身往后退了一步。

    江慎怜垂下左手,表情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他左臂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臂流了一地。

    陆千渺脸上显露出一丝担忧,她做了一个准备走上前的动作,但是最后她没有走上前。

    “你最好放弃,赶紧离开。否则,我会杀了你!”陆千渺扭过头,不去看他,快速从他身旁走过时说道。

    江慎怜自嘲般的笑了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另一边,孟情终于杀死了杜江,她看见江慎怜负伤了,趁机一剑刺向了他。

    江慎怜反应过人,马上躲开了,随后反手就是一刀,陆千渺闻得动静,眼看孟情就要被杀,急忙出手,一把拉过孟情。

    江慎怜失手了,他愤恨地望着陆千渺。

    “孟姑娘,你不是他的对手,又受了伤,为今之计,只有去找鲁前辈帮忙了!”陆千渺避开江慎怜的目光,对孟情说道。

    “你是说……太师叔?”

    “对,还有另外三位长老,你快去找他们吧!快去吧!”陆千渺急迫地说道。

    孟情看了大厅一眼,叹了口气,道:“多谢陆姑娘!”随后,她施展轻功,飞出了会贤厅。

    这时,潘氏姐弟跑了出来,见江慎怜负伤,潘云大怒:“贱人,敢伤我兄弟!”一气之下对陆千渺投掷匕首,江慎怜见此,顿时火冒三丈,立即呵斥道:“住手!”

    可惜已经迟了。匕首已经抛到空中,朝着陆千渺的头顶飞驰而来。

    陆千渺正好回过头,看见匕首朝她飞来,她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匕首一头扎入地里。

    陆千渺看了地上的匕首一眼,又看向江慎怜:“何必假情假意!”

    江慎怜有口难言,心怀怒气,却又无法诉之于口,只好闷在心里,对潘氏姐弟道:“莫要耽误功夫,你们只要拖住魏恩他们便可!”

    潘氏姐弟心知江慎怜憋了一肚子怒火,只是隐忍不发,他们不敢再有多言,又急忙反身回大厅。

    可是里面的人也已经打了起来,潘氏姐弟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阵狂吼。

    乌大潼双手挥舞着流星锤,和江轩、沈飞柳过了几招。乌大潼一锤下去,扑了个空,流星锤砸在地上,仿佛地震山摇,整个屋子和地面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沈飞柳、江轩二人伤不到乌大潼分毫,乌大潼也打不着他们,乌大潼性子急躁,见打不到人,气坏了,为了发泄怒火,他就乱打一气,差点误伤躲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碧心。

    “死秃子,你长不长眼睛!”碧心抚了抚胸口,怒骂道。

    乌大潼停手,瞪着碧心道:“死婆娘,你就知道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刚才怎么不跟着一起上!”

    碧心翻了个白眼,不想开口说话。

    潘氏姐弟和江慎怜、陆千渺回到大厅后,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沈飞柳看见陆千渺来了,脸上担忧的神色更明显了。

    “他奶奶的,怎么又是你!”乌大潼心里正窝火,看见陆千渺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目标,挥起流星锤就朝陆千渺砸去,“正好拿你练手!受死吧!”

    “小心!”沈飞柳和江慎怜同时出手,挡住了乌大潼的攻击。

    “江慎怜,你疯了吗?你到底是哪边的!”乌大潼气得大喊道。他朝潘氏姐弟说道:“你们两个,还不来帮忙!”

    可是那两人看了江慎怜一眼,一动不动。陆千渺正要出手袭击乌大潼,却被潘云提刀拦下了:“陆姑娘,我兄弟帮了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陆千渺面对潘云可不会心软,她不想和潘云废话,直接挥刀朝他砍去。

    “陆姑娘手下留情!”江慎怜见此情形,急忙出声喊道。正是这一喊,挽救了潘云的性命,陆千渺本来可以一刀斩杀潘云,却在即将得手的那一刻手一抖,一偏,结果砍了个空。潘云趁此反击,又被江慎怜拦了下来:“不要打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江轩趁机举起铁臂,一拳砸向乌大潼的后背,潘莲却跳了出来挡在前面,用短剑去接江轩的铁拳,可惜没能接住,潘莲由此被击倒在地。

    江慎怜看见潘莲被江轩打倒,便又转头去对付江轩。江轩见江慎怜冲上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呸,你个腌臜小人,快快交出金鳞刀,不要辱没了这刀的名声!今天我就要替爹好好收拾你!”

    乌大潼少了一人掣肘,便有全部的精力进攻沈飞柳,然而沈飞柳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人也接下了乌大潼的全力一击,只是脸色有些差。

    就在大家以为局面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时,意外发生了,乌大潼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沈飞柳趁他不备,一剑弹开了他的流星锤,又一剑划伤了他的胸膛。

    原来是无人注意的江西晴偷偷从地上捡起一把剑,悄悄走近乌大潼,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插入了他的后背。当乌大潼浑身一颤,发出怒吼时,她吓得松开手,颤抖着身子躲到了魏宗主身后。

    乌大潼接连受了两道伤,瞬间发起狂来,他急速甩动两个流星锤,开始不分敌我地胡乱进攻。沈飞柳急忙闪身避开。两个流星锤在他手里乱转,轰的一声,砸在一根房柱上,整个屋子瞬间塌陷了一角。

    “快住手,你这个蠢货!”已经躲到角落里去的碧心急忙喊道。

    忽然,一阵笛声从前院传来,潘莲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连忙大叫道:“不好,快捂住耳朵!”

    其余人闻言,赶紧停战照做。

    此笛声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音律虽美,却让闻者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陆千渺即使双手紧紧捂着耳朵,此时也感觉头脑睚眦欲裂,身体里五脏六腑要被震碎了。

    这笛声持续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大厅中的其他人,脸色十分难看。魏恩的脸已经紫得发黑了。

    “你们目的何在!”陆千渺冲出大厅,怒声喝道。

    贺连生一手拿着乌笛,一手背在身后,站在前院中央,冷眼望着陆千渺:“他们中了毒,毒是她下的,我只是为了保护她,还有,让你们僵持下去!”

    “她?”陆千渺正疑惑,扭头就看见碧心走出了大厅,来到了贺连生身边。

    “啰嗦什么,臭笛子!要不是你来了,老子早就把他们都杀了!”乌大潼跑出大厅,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说话喘着粗气。他身后跟着江慎怜、潘莲。他背后的剑已经被江慎怜拔出来了,他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可他却完全不在意,也没怎么受影响。

    “如果不是碧心给他们下了毒,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吗?你不被他们杀就不错了!”贺连生嫌弃地瞥了乌大潼一眼,说道。

    沈飞柳、江轩、江西晴以及魏恩和两位长老也相继走出了大厅,来到了前院。江轩先前和江慎怜打了一阵,没有分出胜负,他心中本就怒气难平,此刻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再次挥起铁拳冲向江慎怜。

    乌大潼被贺连生说了一顿,心里正不服气,瞅着江轩要对他们这边的人出手,立即挥舞起流星锤,砰的一声巨响,把江轩面前的土地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地面顿时尘土飞扬,江轩赶忙刹住脚,往后退了数步。

    “江大公子,看在江老前辈和江公子的面上,我刚才饶了你一命,如果你下次还敢轻举妄动,我这流星锤可不是吃素的!这一锤下去,你可就变成了肉饼了!哈哈哈哈!”乌大潼看到江轩后退的模样,得意地狂笑起来。

    “畜生!你根本不是我爹的儿子,快交出金鳞刀,它不属于你,你这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江轩眼中似是冒出点点星火,对着江慎怜破口大骂道。

    江慎怜只是冷笑,并不作答,他撕扯下半截衣袖,拿扯下的衣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魏恩在江西晴的搀扶下,费力地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我名剑宗把万象楼的人奉为上宾……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咳咳咳……”

    “为什么——哈哈哈哈……”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许越明手里拿着隐天神剑,挟持着脸色苍白的魏迟踏入了前院,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名剑宗的弟子,他们已经背叛师门了。

    江慎怜看见许越明带着和他一起叛变的弟子出现时,面露恼火神色,怒喝道:“许越明,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应该赶紧带着神剑离开名剑宗!”

    可是许越明的眼中泛起疯狂又恶毒的目光,根本不搭理江慎怜的话,他死死地盯着魏恩,那眼神像是恨不能食其血肉。

    陆千渺从许越明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昙花香。这香味本来该是清香淡雅的,现在却和空气中弥漫的血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不适和恶心,就像糜烂腐败的花枝,芳香散去,只余恶臭。而在看到许越明手中的神剑后,她终于明白江慎怜这伙人的目的是什么了——他们想夺走隐天神剑!那之前在卢府的时候……陆千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江慎怜为卢铁做事,莫不是为了跃龙枪?

    “师父,你觉得是为什么?”许越明狞笑着,英俊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丑陋。

    魏恩看到许越明手中的隐天神剑,又看到被挟持的魏迟,几乎落下眼泪来,他痛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你怎么会拿到神剑……难道……”魏恩抬起手,又落了下去,几乎心如死灰了。

    许越明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

    陆千渺只觉得他可悲又可笑。

    “打开执剑阁藏剑室的玄匙在我这里!这可多亏了你的宝贝儿子,我才能顺利拿到玄匙,得到隐天神剑!”许越明狠狠地瞥了魏迟一眼,手中的剑又离魏迟的脖子近了一步,“小师弟,我可真要感谢你,这是你对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魏迟面露悔恨之色,道:“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玄匙偷走,不该轻信大师兄的话!我对不起宗门,对不起师父,对不起爹!”

    “许越明,你身为名剑宗的弟子,却背叛师门,世人都会以你为耻!”沈飞柳目含怒意,面容冷峻,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许越明又放肆大笑起来,说:“哼,谁在乎这些!我之后,就会正式加入青云帮,龙朝云早已在暗中认我作义子,他许我副帮主之位,待我如同亲子!你又算什么东西!”

    “青……青云帮?”魏恩面露惊疑之色,似乎从前从未注意过这股势力。

    “老匹夫,你当然不知道青云帮!青云帮在月落城,是近年来兴起的一个江湖帮派,青云帮的帮主龙朝云,就是他——”许越明越说越激动,他瞥了江慎怜一眼,“江慎怜的义父和师父!从今往后,江慎怜和我便是兄弟了!”

    江慎怜别过头,握紧了拳头。

    “好啊,好啊,万象楼竟然如此卑鄙无耻,竟然联合青云帮做出如此龌龊下流之事,只恨我看走了眼,过于相信贺不佞这个狗贼!”魏恩咳出血来,捶足顿胸地大喊道。

    陆千渺看着江慎怜那三个人,心中除了惊讶,还有悲伤。月落城……过往的回忆又涌上了心头……她的心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

    “不错,”直到这时,江慎怜才终于坦白道,“看来魏宗主终于明白,万象楼与青云帮已经达成合作了。”

    “执剑阁的万卷藏书,我一把火烧了……不,我拿走了一部分,作为回报,我送给了万象楼的人。”许越明露出阴险的微笑,“魏恩,这都是你逼我的,谁叫你那么偏心自己的儿子,在宗门内处处打压我!我不服!你也别说我狼心狗肺,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坐上宗主之位的!”

    陆千渺闻言,心中大惊,不敢置信地望着魏恩。

    “许越明!”魏恩急忙大吼着打断了许越明的话,仿佛害怕许越明继续说下去。

    “不,不可能……”被挟持的魏迟终于开口了,他眼中含泪,倔强地说道,“我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大师兄,你真的做错了,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许越明对着魏迟的耳朵,低语道:“蠢材,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爹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我一样脏……但是,他怎么会有你这个木头似的儿子,又单纯,又愚蠢。你放心,我下手很快,保准让你痛痛地上路,这是做师兄的,对你的最后一点仁慈。”

    许越明说完,残忍地笑道:“魏恩,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上路!”

    魏迟闻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魏恩下意识地扑向魏迟大喊:“我儿!”

    忽然,大厅里灯火剧烈摇曳,院中狂风四起,只听得霹雳拍啦的几声巨响,院墙壁四分五裂。

    众人惊惧,不知发生了何事。

    慌乱中,许越明动作一滞,魏恩借机把许越明扑倒了。魏迟得以逃脱。许越明被摁倒在地,手脚并用地推开魏恩。

    魏恩紧紧抓住许越明的两只手,企图制服他,但是魏恩中了毒,毒性发作,他手脚无力,立马被许越明一把推开,然后被他一剑割喉。

    魏恩脖子顿时血如井喷。

    整个过程发生得很快,魏迟目睹父亲倒下,着急地大哭起来:“爹!”他扑到魏恩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魏恩瞪着眼睛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冰冷。

    许越明看着死去的魏恩,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忽然他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沈飞柳的剑穿入了他的胸膛。

    “你……你……”沈飞柳拔出剑,许越明松开手,一头栽了下去。他倒下去后,目光看向了潘莲,朝她递出一只手,道:“莲儿……救……救我……”潘莲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后,往后退了几步,离他更远了。

    同一时刻,江慎怜赶紧接住掉落的隐天神剑,瞪着沈飞柳道:“此物我志在必得!”说罢,他翻身飞向墙外,企图带剑逃走,却被一掌打了回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手中的神剑脱落,飞到空中,陆千渺赶紧去抢夺。

    贺连生正要吹乌笛,碧心一把拉住他道:“是鲁大师,还有另外两位长老来了!我们不是对手,快走!”于是二人趁乱赶紧施展轻功,飞出前院,堕入了浓密的夜色中。

    乌大潼见陆千渺跳出去抢隐天神剑,急吼吼地挥舞起流星锤追上去,打算把陆千渺砸死。

    沈飞柳想要相救,却被潘氏姐弟拦截了。

    江轩准备去相救,可是却要面对那五六个叛离师门的名剑宗弟子。

    “千渺,快躲开!”江西晴躲在一边,惊恐地大叫道。

    陆千渺飞到大门前,刚好接住隐天神剑,而她身后,巨大的流星锤即将在她头顶落下。陆千渺抬头一看,呼吸一滞。

    噼啪一声,如同惊雷巨响!

    鲁仲祁飞身而来,一剑将流星锤斩作两半,而手握流星锤的乌大潼,也被强劲的剑气劈成两半,化作两截血肉了。

    “前辈,您终于来了!”陆千渺喜出望外,连忙跑到鲁仲祁身边,他身后跟着另外三位长老。

    “不止太师叔和三位师叔,还有一直坚守名剑宗的弟子也来了!”孟情匆匆忙忙地出现在鲁仲祁身后,她带领着一群名剑宗弟子赶到了门前。

    “哎呀!”伴随着几声呼喊,那五六名弟子被江轩的铁拳打得落花流水,通通被打了出去!

    “呸,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快把他们抓起来!”孟情见了他们,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啐了他们一口。

    江轩走到孟情近旁,温声安抚道:“孟姑娘犯不着为这种人渣生气,他们现在都被我打趴下来了。”

    “江公子说的有理,孟情,背信弃义之徒不值得同情,戕害同门者必遭天谴。”鲁仲祁说着,深深地朝前院里看了一眼,那是魏迟在为死去的父亲哭泣。

    陆千渺想起江慎怜和潘氏姐弟还在里面,便将隐天神剑交给了孟情,随后快步奔回前院,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步入其中。众人进了大门,步入前院,只见沈飞柳、江西晴一人扶着一位长老朝他们走来,魏迟伏在魏恩的尸首上嚎啕大哭。

    许多弟子不忍见其惨状,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了。

    陆千渺左顾右盼,并不见江慎怜和潘氏姐弟,也不见贺连生与碧心。

    两名弟子走上前来,从沈飞柳、江西晴二人手中接过两位中毒的长老,沈飞柳走到陆千渺面前,江西晴则泪眼婆娑地回到了江轩身边,经此横祸,她想必受了不少惊吓。

    “陆姑娘可是在找他们?”沈飞柳虽未道明“他们”是谁,陆千渺却明白其中的含意。

    “不错,他们莫非都逃了?”陆千渺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院墙,说道。

    “他们都逃走了,夜已深,现在再去追,也追不上了。”

    陆千渺纵使有心追赶他们,也无力再去做这件事了,她回过头来看着沈飞柳,说:“我听说,你们都中了碧心下的毒。”

    “碧心在酒菜里下了毒,我吃的不多,中毒不深,已用内力压制了毒性,目前并无大碍。江公子和江小姐也中毒不深。倒是二位长老和宗主,中毒很深……若没有碧心的解药,恐怕……”沈飞柳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众人听了,无不担忧。

    “解药在此。”一个清丽的女声落入众人耳中,众人回眸,见巫岚翩然而至。

    名剑宗的弟子见了她,都愤慨起来,一个个怒火中烧,恨不得要赶她走。

    鲁仲祁制止了他们,对巫岚说:“巫姑娘有何贵干?”

    巫岚走向陆千渺,递给她一个黑瓷瓶:“奉师命,送解药。解药既已送达,告辞。”

    巫岚把解药交到陆千渺手中后,便走了。

    “太师叔,您就这么放她走了!她的师父可是给我们师父和诸位长老下了毒啊!”其中一个弟子愤怒地说道。

    鲁仲祁沉声道:“罢了,她既然给了解药,此事也就不必追究了吧。快把解药分给你们的师父、长老们吃。”

    陆千渺从瓷瓶里倒出几粒药丸,一一分给了中毒之人。他们服下后,众人的心这才踏实了。

    “等等,茗舍的客人怎么样了?火势又如何了?”陆千渺想起茗舍中毒的客人,又想起名剑宗后方弟子屋舍着火,还有许越明扬言放火烧了执剑阁,对此她关心极了。

    孟情回复道:“放心,茗舍的客人已经无事了,给他们下毒的人虽然逃走了,但是他们留下了解药。只是已经死去的客人……”孟情停下来,不忍再说下去。沉默片刻后,她又继续说道:“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多亏了诸位同门,团结一致,把那些纵火的弟子抓了起来,弟子们正努力把火扑灭。不过屋子有一大半烧焦了,不能住了。至于执剑阁的火,弟子们也正在扑灭中,想必很快就能灭火……只是有些藏书怕是保不住了……还有守卫执剑阁的几位师弟,也都不幸殒命……他们是为了守护宗门,被这些叛徒所杀!”

    孟情的眼睛红了。

    死去的弟子、痛哭流涕的少年、畏缩在兄长怀中哭泣的少女……陆千渺所见,满目凄凉,她心中难过不已。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样悲惨的结局呢?

    鲁仲祁目光悲凉,站在原地沉痛地哀悼死者。大厅里鸦雀无声,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中,那是血腥的气味。

    良久,鲁仲祁哑着嗓子开口了:“从即日起,名剑宗闭门谢客,祭奠死去的亡魂!”

    他的声音充满沧桑和无奈。

    屋外,风雨飘摇,夜空阴云密布,奔雷滚滚,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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