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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陆千渺纵使心有不甘,却也碍于自身实力,不敢再与沈誉交手。能够豁出勇气,不顾性命地去杀沈誉,陆千渺只有刚才开门的那一次机会。现在机会已经用了,她失败了,没能杀死对方。再要下手,死的只会是她自己,她并非不懂形势。沈誉能够容忍她一次当面刺杀,不可能容忍她第二次。

    想通了这些,陆千渺的神色逐渐归于了冷漠,她对沈誉说:“我们进去谈。”

    沈誉双手一拍,笑道:“好,陆姑娘果然痛快!”他伸出手,道:“请!”

    陆千渺对江慎怜、金善堂道:“你们也进来吧!”

    随后陆千渺率先步入自己住的这间屋子,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沈誉进屋后,颇为自得地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道:“不愧是我逍遥乐的客房,你们看看,多么气派雅致啊!”

    江慎怜推搡着金善堂进了门,并把屋门紧紧关上了。

    “你们随意坐,我就不招待你们了。”陆千渺淡淡说道。很明显,这个“你们”意有所指,沈誉自然不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弦外之音。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只当做没听见,他走到桌前,自顾自的说道:“唉呀,这谈事情,怎么能少了喝茶呢?不然,也太无趣了些。”

    刚好桌上的确有一壶热茶,还有一个茶盘,里面放了几个杯子。茶是陆千渺之前吩咐酒楼的伙计煮的,她原是想一边喝茶,一边读书,可惜沈誉一来,她便心情全无了。

    沈誉见了这茶,嘴角扯出一抹笑,连声招呼也没打,便自作主张地从茶盘里拿走了一个杯子,然后给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屋中顿时茶香四溢。

    倒完了茶,沈誉举止从容地在陆千渺对面坐下了。江慎怜却迟迟没有入座,而是守在屋门口,像看守猎物一样,眼睛紧紧盯着沈誉。金善堂自打见了沈誉,便浑身颤栗不止,进了这间屋子后,更是噤若寒蝉地站去了墙角,只想离沈誉远远的,希望不被人注意。江湖上许多人都十分惧怕沈誉,他对沈誉的恐惧可是由来已久,上次去万象楼做交易时,他就已经见识过沈誉的可怕之处了。若是可以,他恨不能打个地洞,赶紧逃离这里。

    沈誉察觉到屋里氛围有些凝重,而且进屋后,他们反而都不说话了,他便用轻佻的口吻说道:“其实比起茶,我更喜欢喝酒,但贺不佞却和我相反,他更喜欢喝茶。若是这屋里有酒,就更好了……”

    陆千渺不等沈誉说完,便出声打断了沈誉的话:“沈誉,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无用的话的!”她眼中闪过怒火,已经是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怨恨。

    沈誉闻言,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被折得皱巴巴的纸,他两个指头掐着这张纸,冲着陆千渺晃了晃,脸上尽显得意之色:“陆姑娘,你先别急,看看这是什么?”

    陆千渺看着那张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结合沈誉之前对他们说的话,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沈誉手中的纸意味着什么。

    “你抢走了信?”

    沈誉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还算聪明!没错,这是白鬼楼给你的回信,信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究竟想干什么了?”

    “沈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江慎怜问道。

    “这事,还得从昨日说起。”沈誉一手拿着信,一手端起自己倒的那杯茶,闻了闻,“昨天,我刚从万象楼回来,想着好久没见到我心爱的春水了,所以,我特意挑了些礼物,在昨天夜里带着这些礼物去天香院见了春水。”

    他吹了吹那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又将茶放回了桌上,继续说道:“谁知,春水在我面前,竟无意中提了一嘴春瑶借了她的信鸽送信一事。实不相瞒,自从我与春水交好后,我便从她那里得知了她与春瑶皆在暗中为白鬼楼效力。春水曾经和我说过,白鬼楼专门驯养了一批用于传递消息的信鸽,她和春瑶每人各有一只,可不凑巧的是,春瑶的那只信鸽死了,她只好借春水的信鸽送走了那封信。而那封信的内容,恰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对白鬼楼一直很感兴趣,我很想会一会这位白鬼之主,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所以在见完春水后,我立即就向天香院的人打听了这件事,为此耽误了我不少时间。不过,好在我总算从春瑶的嘴巴里撬出了此事,没有白费功夫。为了确认消息无误,我立即赶回了逍遥乐,唤了逍遥乐的人证实了一番,发现你们几个果真就住在这里,我便越发好奇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了。”

    沈誉说完,用阴险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这屋里的每一个,目光落到金善堂身上时,金善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誉见茶凉了不少,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继续说了下去: “信已经发出去多日了,我估摸着回信也该到了。于是今天一早,我又去了天香院,打算见一见春瑶,想知道她收到白鬼楼的回信没有。真是天助我也,我一来,却正好看见春瑶收到了一封信。这种机会不容错失,我便将信抢了过来,看完了信的内容,而那封信居然是白鬼楼的楼主亲自写的,因为落款写的便是‘白鬼之主’。”

    陆千渺听了沈誉自鸣得意地讲完自己的强盗行径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呸,厚颜无耻之徒!”

    江慎怜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讥讽道:  “我以为我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还无耻,在下真是对沈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对这些,沈誉根本不屑一顾,他冷傲一笑,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无耻?呵,谁在乎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反正这些都是别人说了算,可我要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能说什么,我在江湖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在意这些个虚名吗?你们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话,陆千渺一个也答不上来,她只能用厌恶的神色表达对沈誉的憎恨。

    沈誉并不想和陆千渺、江慎怜计较这些,更不想逞什么口舌之快,他见他们无话可说,拈信的手一甩,信朝陆千渺飞去了。

    陆千渺眼明手捷,一出手就接住了信。她拿到了信,急忙将信纸展开,她只扫了一眼,就读完了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欲知当年真相,可来白鬼楼一叙,本月二十日,我会派手下来天香院接你。”

    陆千渺看完了信,心中燃起了报仇的希望,她拿着信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她似乎终于抓住了当年真相的一角,马上就能够真相大白了,她心里不禁闪过片刻的喜悦。

    沈誉道:“陆姑娘,信我是已经送到了,既然你看了信,可否跟我说说,‘当年的真相’究竟指的是什么?我可不信,你们是去委托白鬼楼帮你们杀人的!”

    “为了报仇。”陆千渺望着沈誉说道。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眼神,沈誉在很多身负血仇的人脸上都见过这样的神情,这样的人一生执着于报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深刻的仇恨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沈誉看着如此神态的陆千渺,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觉得这事十分有趣,便开口道:“陆姑娘,你忽然叫我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你也认识,不如猜猜他是谁?”

    陆千渺一愣,不明白沈誉怎么突然岔开了话,说起另一件没头没尾的事来。

    “哼,”沈誉笑道,“罢了,我直接告诉你吧,你和十年前的沈飞柳很像。”

    陆千渺心如惊弦,顿时,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映入了脑海,她几乎想都没想,便反驳道:“不可能。”

    沈誉笑意更深了,目中却似有幽幽冷光,道:“陆姑娘,如果你能对别人的事多上点心,该多好啊,这样你才能更清楚、更全面地了解一个人,而不是仅仅凭借自己的接触和自我的感觉来认识一个人。你以为沈飞柳是什么高洁傲岸的君子吗?他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

    “住口,沈誉,你少给我胡说八道!”陆千渺无法容忍沈誉诋毁沈飞柳,脸上的怒意再也藏不住了,“他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江慎怜闻言,心头一颤,他握紧了拳头。

    沈誉却执意说下去:“赤州极北之地,有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名唤鲲山,鲲山之顶,有一座鲲宁观,是数十年前,赤州名将沈眷英在辞官归隐后,倾尽家财所建。沈眷英战功卓越,武功非凡,他创立了一门独特的剑法,在辞官后,他出家当了道士,做了这鲲宁观的观主,并给这剑法取名叫鲲山剑法。后来,他的子孙没落,到了沈飞柳这一代时,已是捉襟见肘。沈飞柳自幼失怙,被母亲送到了鲲宁观。观主安道神念在他是沈眷英之后,便收他为弟子。沈飞柳自此留在了鲲山,成为了鲲山道士。他在山上一待就是十几年,他本人天资卓绝,勤奋刻苦,武功在鲲山弟子中一骑绝尘。可惜就在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一群穷凶极恶之徒盯上了鲲山,他们就是当时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七不义’。”

    陆千渺本不想听沈誉讲这么多的,但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见沈誉突然停了下来,便问道:“为什么‘七不义’要打鲲山的主意,难道鲲山得罪了他们?”

    沈誉说:“怀璧有罪,匹夫无罪。鲲山与‘七不义’无冤无仇,可偏偏盯上了鲲山的绝世宝剑——鲲鸣剑,此剑原是沈眷英的宝剑,后来成为了历代观主所佩之剑。还有,鲲宁观中有许多稀世珍宝,这些他们更加眼馋。所以,‘七不义’勾结了鲲山附近的一帮土匪,攻上了鲲宁观。鲲宁观众人孤立无援,几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厮杀中,只有沈飞柳逃出生天。鲲鸣剑最后落入了‘七不义’手中,鲲宁观的珍宝也尽数流入了‘七不义’和那群土匪的手里。从此,沈飞柳孤身一人浪迹江湖,一边发奋图强,一边寻找仇人的下落,终于在五年前,他一人在鲲山之顶独战‘七不义’,打败了他们所有人,并用他们的头颅和鲜血祭拜了死去的同门。”

    沈誉说完后,屋子里安静许久。没有人发言,仿佛每个都还沉浸在沈飞柳的故事当中。陆千渺听完了这个故事后,更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原来,有人比她遭遇了更惨痛的经历,有人比她失去了更多,在他图谋报仇的那些年里,他独自一人,无人相伴,他必定十分痛苦和难熬。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大仇得报,他却愿意去帮助更多的人,陆千渺不由得对沈飞柳更加倾慕了。

    “有仇必报,是天经地义的事,沈大哥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他得偿所愿后,一直在尽力帮助他人,沈誉,你凭什么说他不好!”

    沈誉似乎就是在等陆千渺说这些话,他冷笑道:“你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吗?这‘七不义’也是有儿有女、有家室、有亲朋好友的人,他们的亲友恨透了沈飞柳,扬言要杀了他,沈飞柳听说了这件事,就把与‘七不义’有关系的人全杀了!他的确如你所说,做了不少好事,但他也杀了些无辜的人。现在,你还能说他是个好人吗?”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信!”陆千渺毫不动摇地说道。

    沈誉起身,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言尽于此。四天后,白鬼楼的人会在天香院接你们,到时我要跟着你们一块去白鬼楼。”

    “不行!”

    叮!

    一只金镖一闪而过,打落了陆千渺手里捏着的信,把信钉到了地板上。

    “你再说一次试试?”沈誉走到门口,回头笑道。他的瞳眸中闪过危险的杀意。

    陆千渺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和杀意,直白地盯着沈誉,却不敢再开口。为了活到报仇的那一天,她只能忍。

    沈誉满意地扬起笑脸,转过头,看见面色阴沉的江慎怜正注视着他,沈誉露出一个嘲讽、轻蔑的表情,那表情就像在看蝼蚁一样,丝毫不放在眼里。沈誉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慎怜脸色变得更加深沉,他的拳头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致使指甲嵌入了血肉中。他听到了沈誉经过他身旁时对他说的一句话:“你真可怜。”他的心像是在滚烫地灼烧。

    沈誉走后,陆千渺起身离开座椅,一脚踢飞了插在地板上的金镖,捡起了那张被戳烂的信,收进了袖中。她心中烦躁,不想再待在这间让她感到压抑的屋子里,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江慎怜见陆千渺要出去,便主动侧开身子让到一边,说道:“你去哪?”他看陆千渺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关心。

    陆千渺却是从未看向他的,她走到门口时停下来道:“我想去散散心,你不要跟过来。”

    她刚抬脚迈出屋门,江慎怜又叫住了她:“你觉得沈飞柳真如沈誉所说吗?”

    “别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不相信别人说的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我只知道,许多年前,救我的是他,许多年后,给予我帮助的是他,我凭什么不相信他。”

    “那……我呢?”江慎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问,他的内心充满了紧张。

    陆千渺被问住了,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脑中却浮现了许多有关江慎怜的片段。可这些片段她一个也抓不住,每一个片段都只在她头脑中一闪而过,不做任何停留。

    “你……我不知道。”

    陆千渺已经走远了,江慎怜却还陷在刚才的那场对话中。听到她这样的回答,他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他其实并不知道陆千渺和沈飞柳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但从陆千渺对沈飞柳坚定不移的维护来看,沈飞柳一定在她心中有着不俗的分量。

    “如果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么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呢?”江慎怜不禁如此想到。他一步步走向陆千渺先前坐过的那张圆椅,眼睛出神地望着前方,仿佛她还坐在那里似的,可就在下一刻,他啪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头垂了下去,浑身好像被抽走了力气,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他摊开两只手,看到掌心已被血染红,他忽然笑了,他在嘲笑自己,为什么如此软弱。

    “江、江公子,没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金善堂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眼神畏惧地盯着江慎怜,试探着询问道。

    江慎怜头也不抬,低声喝了句:“滚。”

    金善堂一听,赶紧弯着腰跑了出去,还差点撞到了门上。

    那一夜,陆千渺从城外骑马回来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想到要和自己不对付的人一起去白鬼楼,她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杀沈誉,难解她心头之恨,她一定要找机会除掉他。可是目前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是去白鬼楼了解当年的真相,她只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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