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曲吟悬在半空的手被狠狠攥住,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呼吸一滞,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缓缓转过脑袋,对上了邬淮琛带着怒气的眸子,那里面似乎还含着委屈和不甘。

    曲吟心一沉,她启唇刚要说话,手腕便受到一股力,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曲吟身形微旋,而后不偏不倚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方才还依偎在她肩头的祁泽意此刻没了依靠,自然而然地倒在了长椅上。

    祁泽意眯起眼眸,带着几分挑衅望着他,做戏要做全套,但在他面前,他已经丝毫不遮掩了。

    邬淮琛按住在他身前挣扎不停的曲吟,他没有什么情绪冷冷地望着祁泽意。

    居高临下的,就像是在注视卑贱蝼蚁一般。

    曲吟的额头抵在他脖颈处,她一直在说话,似乎已经忘了“身受重伤”的祁泽意,只在意他是否误解了什么。

    温热的气息带着雾气洒在他颈间,他喉间动了动,极不自然地撇开脸。

    曲吟见此顿住了,她瘪着嘴,以为他又有什么不满,想起方才的事和他的举动,心里也带了些恼意。

    他见怀中的人不再动,放开了拥着她的手臂,正要低头去望,哪知曲吟看准了时机,恰好在此时缩了出去。

    他伸手想再去拉她,恰好被曲吟无意识地拍开。

    骤然间,他脸色暗了下去,眼中升腾起一层水雾,他垂着眼皮,遮掩着所有情绪。

    曲吟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祁泽意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邬淮琛瞧着她这么提防戒备的模样,他咬着牙,嘴角轻颤着,将双手紧握成拳,发泄着心中的痛楚。

    她在意他,所以不愿意让他望见与自己相拥的画面,只一心想要远离自己。

    邬淮琛的目光移向了罪魁祸首,祁泽意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彻底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他还从未如此失措,他上前一步,拽住祁泽意的衣领,向前一拉。

    发生的太快,曲吟还未反应过来,她望见这一幕,惊呼一声,想到祁泽意还受着伤。

    她将双手压在邬淮琛拽住布料的那只手上,而后抬起头,望着他摇摇头,嘴里慌乱地劝道。

    显然,邬淮琛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眼角泛红,就像是哭过一般。

    另一只手的拳头就要落下,曲吟顾不了太多,千钧一发之际,她向前一扑,抱住邬淮琛,将他压倒。

    按理说,她这小小的体格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但邬淮琛竟真这么轻飘飘倒在了地上。

    还……抱着她。

    他的手搭在她腰间,此刻两人换了个位置,他将脸埋在她脖颈处,她听见细微一声,似乎是他在哽咽。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曲吟愣了一会,依旧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很义气地将邬淮琛拽了起来。

    阻止了一场“大战”,又经过方才一番,她额间已冒出些细汗。

    邬淮琛垂着脑袋,看着已经冷静下来的他,曲吟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打别人。”

    她叉着腰,像是正在训斥爱打闹的孩童一般。

    邬淮琛抬眼,沉吟片刻,他神色意外地凝望着曲吟,语气有些愤慨:“你知不知道他……”

    说到一半,他停住了,要是告诉了她,不就相当于将她拉入漩涡之中。

    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

    曲吟不解,她扬了扬小脸,继续问着:“他什么呀。”

    她是置身事外的人,自然什么也不知晓。

    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他开口。

    “那你也不能……”

    “那你为什么护着他。”

    曲吟刚开口,就被邬淮琛打断,他声音淡淡的,很快消散在风中。

    “因为,他……”此刻轮到她迟疑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哪怕是一个借口,也好过毫无缘由。

    “曲吟,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是吗?”这句话像是带着凉意,裹挟席卷着她,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缩了缩手指,双唇微张,才说出一个字,就听见身后传来惨烈的咳嗽声。

    曲吟扭头望去,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只是她才脚跟离地,甚至还没踏出一步,就又被拽住了,邬淮琛还是一句话未说,拉着她走出了亭子,一路上了马车。

    曲吟摇摇晃晃,步子踉跄,她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她转着手腕,却一动不动。

    邬淮琛揽住她,臂弯微微用力,将她抱上了马车。

    气氛压抑沉默,曲吟控诉也没有半点作用,她干脆一言不发,和他背对而坐。

    脚有些酸了,她只是抬了抬脚,对面的人却如临大敌一般。

    生怕她跑了。

    曲吟缓慢地偏过头望去,却只见到一个倔强的侧脸,邬淮琛绷着脸,双唇紧闭,脑袋向右扭着。

    曲吟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她等了一会,又极快地转过头去。

    邬淮琛还是那副模样,淡漠清冷。

    只是……方才还稳稳落在肩上的发带此刻却在背后轻晃着。

    曲吟心下了然,也不想再继续逗他了,脑袋一垂,闭上眼安心小憩着。

    只余轮转不停的车轮发出“吱呀”声。

    宁王府内

    “世子、曲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云溶转着眼珠打量了二人一圈,讶异问道。

    两人都耷拉着脸,一前一后地从她面前经过。

    邬淮琛没说话,径直走向了房间。

    曲吟停在原地,对着云溶扯出一个生硬地笑。

    云溶察觉出了问题,凑近了曲吟问:“这是怎么了。”

    虽然表面为关心,但她的脸上隐隐透出了几分期待。

    后来才知道,幸灾乐祸是会有报应的。

    曲吟抿了抿嘴,随口胡诌:“他要打人,被我拦住了,然后……他就生气了。”

    曲吟有些心虚地耸耸肩。

    云溶将下巴卡在手心虎口处,思量了一会,随后皱了皱眉,“曲姑娘,你怎么也学会胡说八道了。”

    “确实是这样,我也不算骗你。”一时被揭穿,曲吟飞快地说着。

    云溶笑道:“那姑娘不打算同世子好好谈谈吗。”

    曲吟朝他房间那处望了一眼,随后淡淡开口,“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也不想听。”

    两个互相隐瞒的人,谁也不愿意开口,就这样一直沉默到底。

    接下来的日子,最多是邬淮琛散学回来时同曲吟打个照面,这便是两人唯一的见面机会。

    曲吟每天也有事做,她的房内也添了书卷笔墨,就自己待在房间读读写写。

    两人互不干涉。

    唯独有时遇见不会的了,她便将云溶叫来。

    云溶见了也是一脸发懵,将书翻来覆去几十遍,最后摇摇头道:“我也不会啊。”

    “那……你去问问他。”曲吟试探开口。

    云溶说,“姑娘为何不自己去。”

    曲吟一如既往,“我才不要,我不想见他。”

    这些天来,云溶已经劝过许多次了,前两次,她还认真思索过,本来还有此意,奈何每次两人视线交汇时。

    他的眼神都凛若冰霜,多看一秒,仿佛都会被冻伤。

    云溶无奈地摇摇头,“姑娘,难道打算一直如此下去。”

    “当然不会,我很快就要走了,等我,”曲吟翻了翻书案上的书,“把这些都读完,然后就离开这里。”

    她说的很坚定,带着一股必走无疑的决心。

    在这一刻,门外传来轻微响动,两人同时谨慎地朝门外看去。

    云溶即刻起身,“我出去瞧瞧。”

    曲吟将书塞入她手中,不忘说着,“把这个也带上。”

    云溶走出房门后绕了一圈,什么也没见着,不过方才她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叹了一口气,这两人何必为难自己呢。

    曲姑娘那番大话说得肯定,然而那堆书她连第一本的第一卷都还未看完。

    也不知道世子在慌张什么。

    但她还是去了,邬淮琛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很平常。

    但他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那些书,她都看了多少了。”

    云溶心生一计,她笑道:“曲姑娘,只差这一本了,正要奴婢来请教世子。”

    邬淮琛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他蹙着眉,眼睫轻颤着,有了几分慌张。

    他起身,从书架中又找出好几本复杂且繁多的书籍,然后交给云溶。

    云溶接过书的手在发颤。

    ——

    曲吟最近总觉得书案多了好些东西,她将云溶喊来,“云溶,你瞧我这书案是变小了还是书变多了。”

    “有吗?姑娘是看错了吧。”云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奇怪啊。”曲吟继续倒腾着,“而且啊,这书还越来越复杂。”搞得她让云溶一天去找邬淮琛好几次。

    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叫不出口了。

    云溶确实被两人折腾的不轻,她现在是真心地希望两人能快点和好如初。

    她又将方才世子让她转交的糕点拿出,曲吟见了还是将头一偏,“不要。”

    云溶劝道:“姑娘,殿下已经在向您服软了。”

    曲吟依旧嘴硬,“我和他又没关系,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云溶咬牙,欲哭无泪。

    后一天,曲吟再没见着云溶,她找了许久,也不见任何人影。

    她当机立断,一定是邬淮琛将人藏起来了,为的就是逼她就范。

    她才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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