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往南是一片沙漠,很少有人会选择穿越沙漠,大多都走东西两门。
不过,现如今丰州战乱,有些人家担忧战事波及自身,想要逃掉,东西两门已经被凉州军把控,他们便选择穿过沙漠,再一路南行。
算上休息时间,走出沙漠至少得五天,多数人备上足够的水与食物基本上不成问题。
但逃难,只有水和食物是完全不够的。
大概离丰州南部约有五十公里处,便有这样一幕。
那是对爷孙,爷爷看上去满面沟壑,很是年迈,小孙子面色发黄,眼底是浓浓的倦色。
爷孙俩一身破布勉强蔽体,但爷爷肩上背着的大水壶与包袱实在是让人羡慕。
同行的还有一队年轻小伙,五人,离这对爷孙约十步远。
他们眼巴巴看着身旁的爷孙。
用难以抑制的道德死死压抑着。
他们平日里在丰州也是无所事事,混来混去,虽然混账,但并未做过过分事,而丰州生乱,他们更活不下去,也不想从军,最后盯了许久哨,终于找到机会跟随爷孙俩混出了丰州,走到了沙漠。
眼看着沙漠还一眼望不到头,他们不由心生绝望,这还不如呆在丰州从军呢。
听说,凉州军至少有饭吃有地睡。
而现在在这里,他们可能马上就要化作一赔黄土。
于是目光便发放到了爷孙俩身上。
他们看着爷爷肩上的大水壶,不由目光发亮。
又看见那个大包袱,暗自揣测,里面肯定不仅有衣服,说不定还有铜钱和食物,哪怕事黑窝窝,也能让他们饱吃一顿,然后走出沙漠。
五人目光灼灼。
爷爷显然也感受到了。
犹豫再三,站定,随后朝五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喝水。
五人心中一喜。
大步上前。
爷爷递出水壶,轻声道:“一人最多两口,接下来还有好远的路……”
可是,并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五人轮番喝了个痛快,爷孙俩拉都来不及拉。
孙子嗷嗷哭出声来。
爷爷先是怔了怔,随后略带生气:“你们!……”
五人见爷爷生气却不动手,孙子只会哇哇哭,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推倒老人,抢过爷爷肩上包袱,拿起水壶就招呼其他人:“我们快跑!”
爷爷猛地被推到,腰痛的不行,再看见他们抢走了水与食物,顿时焦急,心慌大乱:“你们住手!把东西还给我们……”
想要爬起来追上去,可腰上的伤痛的他不敢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五人往前跑去。
爷爷只觉得一阵绝望。
可下一刻,他睁大了双眼。
只见一人影窜飞,那五人不过片刻便被掀飞在地,片刻,便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老人家,您的东西!我扶你起来……”
声音清脆甜美,居然是个小姑娘。
他感谢的话根本停不住:“谢谢!谢谢你,小姑娘……”
脸上隐约可见泪痕。
要是没有人出手,他们爷孙一定会死在沙漠,他自己年纪大了无所谓,可孙子还小,他不舍得孙子跟自己走了。
眼前的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他一定铭记。
随后,便有几匹马先后到他们跟前,三男一女。
那名女性,还是个白头发的,可脸上几乎不见皱纹。
正是沉少龄一行人。
张尧率先下马:“主公,那五个人已经绑了。”
沉少龄点点头。
随后继续看向爷孙俩:“老人家,您别害怕,我们是从并州来的,听说丰州被困,特意前来支援。”
这里只有这爷孙俩与那五人,沉少龄丝毫不担心会被段氏军发现。
爷爷显然听明白了,只一个劲说好。
沉少龄看了看小孙子,小孩子脸色发黄,满眼的懵懂,沉少龄心痛极了,这都是小花朵,如今却要背井离乡,更要受这些痛苦。
她摸了摸小孩子的头,轻声道:“孩子不怕,待会姐姐就让人送你们去临河。”
因大事要紧,沉少龄便让张尧安排五人带着爷孙俩去临河,暂时安置,如果战争结束,她再询问爷孙俩愿不愿意去并州。
至于那五人,沉少龄出手不重。
直接把他们交给宋延业,队伍现在可是缺人的很,就留在并州的队伍里吧!
送走爷孙俩,沉少龄一行人继续启程,马上就要到丰州了。
预计再走一天就能丰州,不过考虑到将士们还需要好好休息,沉少龄决定在丰州十里外扎营休息。
他们已经给联军发了信号了。
按照联军脚程,此刻应该也正在往丰州西城门赶。
沉少龄派了斥候打探消息。
一旦正面开展,他们就要穿过沙漠,直接内部击溃!
郑显国与林哲之倒也并未放沉少龄鸽子。
他们只不过是吸引兵力,抗抗火力罢了,主头还在沉少龄一行人身上。
当看刀信号时。
郑显国与林哲之已经整兵待发。
信号一到,军队立马开拔,一路往丰州西城门而去。
远远地,便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往丰州移动。
丰州的斥候急忙禀报段西决。
段西决前几天受了些内伤,也只养了七七八八,听到联军攻城,直接披甲上阵。
段氏人,性子桀骜,哪怕战死沙场,也不愿意龟缩不出。
但过于暴虐。
段西决登上城头。
一眼便望见,两军军队居然是郑家军与林家军一起。
不由眯起眼睛。
他们这是要放手一搏,开启最后的决战吗?
不过,他可不怕!
在眼下的战场中,有斗将的习惯,阵前斗将可以激发士气,但输的一方,则容易士气低落。
郑显国与林哲之手底下的兵将同段西决都打过,但都败了。
所以本次,两人不打算斗将。
战鼓擂擂,将士们的士气空前高涨。
只听郑显国一声大喝:“放!”
而在段西决眼中,只见两队人马突兀朝前走去,随后便见漫天的箭雨朝城头上而来。
这一边变化打的段西决一个措手不及。
但凉州军久经沙场,立马躲好,也备上弓箭。
段西决稍稍一想,便明白二人为何不再斗将。
不由冷笑,即使不斗将,朝廷的这些草包一样打不过自己的凉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