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开始的突兀又迅速。
一时间凉州军有些没反应过来,出现了些伤亡。
但他们不愧是常年作战的铁血凉州军。
很快便反应过来。
一场交火热烈开展。
而就在双方交火的时候,东城门守城的卫队被一刀抹喉,随后就在众人目光皆聚集在西城门时,有一队人马悄悄入了城……
沉少龄把队伍交给张尧带领,清除城内其他卫队,防止通风报信,一队人给宋延业,去拿了丰洲治所。
至于沉少龄,她手又痒了,想去会会段西决。
而段西决突然发现与他交手的不再是郑显国与林哲之帐下大将,而是凭空出现的沉少龄时,心中猛然一跳,大喝:“你怎么在这?!”
他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却还是趁空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丰州城墙。
城墙上自己的人马正在被一个个扔下,而新出现的明显是生面孔。
不由心生绝望,却咬牙继续同沉少龄周旋:“沉大人好手段!此等实在是小人行径!”
沉少龄笑眯眯:“彼此彼此,段将军前几日派兵追杀我们,也算不上光彩呢!”
段西决努力接住沉少龄的刀,仍旧不肯放弃:“沉大人,即便你们偷袭丰州,但我凉州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正说着,余光便瞥见城头上的“段”字换成了“并”字。
接着,他便看见自己母亲、妻儿被绑着带到上了城头上。
他手一松,差点被沉少龄的刀砍断胳膊,但沉少龄狠狠刹住:“看样子,段将军口中的凉州军也不过如此……”
此刻,城头上放出喊话:“段氏妻儿被俘!凉州军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一时间,人心浮躁。
凉州军看着城头上帅旗被换,随后又看见段夫人及段将军妻小,不由心神大乱,一大半扔掉了兵器,剩下一大半则是看向正在混乱中的段西决。
他们是段氏的死士,只忠心于段氏,也只听令于段西决。
而段西决是头一次被偷家,这是第二次失败。
巨大的打击令他有些心神恍惚。
他看着城头上的母亲,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他们朝他摇头,他知道,他们都不怕死,可是,段西决第一次犹豫了。
从前,他一直以宏图大业为主,可是现在他连家人都护不住,何谈宏图?何谈大业?
如果跑,他自信能躲得了,可是,他不想。
周围人都静下来,团团围住段西决,只有不远处的忠仆们还在厮杀,他们誓要救出自己。
他眼睛有些模糊,这么多人命填进去了。
那一年,坑杀一万多俘虏他都未曾心软过。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伙伴一个个倒下,他只觉得心痛难忍。
似乎过了许久,似乎又只有一瞬间。
沉少龄眼见着段西决身体晃了晃,只见他一把抽出旁边兵士的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朗声道:“我段西决,一生不曾求过谁,也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今日皇天后土,我段西决自愿引颈就戮,只希望沉大人能放我段某一家老小及这批兄弟们!”
话说完,鲜红的鲜血便洋洋洒洒喷溅开来。
沉少龄根本来不及阻止。
其实她明白段西决,太过骄傲了,必然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这是她不愿意拦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就是,段西决实在是太暴虐了,坑杀一万多人,还不算这些年他杀过多少人,手上沾得人血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原谅他,让一万多冤魂何处偿债?
不过,念在他如此烈性,她会放过他一家人的。
而不远处的忠仆们看到自家殿下就此自尽,目眦欲裂,高声喊:“不!殿下——”
场面瞬间混乱,战争再一次爆发。
不过,相较先前,这不到一般人的突然爆发很快便被解决。
看着战场逐渐平静下来,沉少龄驱马走向联军身后的郑显国与林哲之。
两人在沉少龄突然出现时,便知计划成功,此刻情况皆在意料之中,唯有段西决自刎,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们不由惋惜,段西决此人骁勇善战,用兵奇才,就此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惋惜。
但两人都并未向沉少龄表露出来。
而看到沉少龄打马过来,满面的冷厉血腥之气,还是让二人忍不住微微退后一步。
“见过郑大人,幸不辱命!”
郑显国定了定神,这才抚着胡子哈哈大笑:“沉大人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令郑某佩服!”
林哲之的夸奖也接着跟上。
两人此刻的夸奖也的的确确发自内心。
谁能想到,一介女子在与段西决打斗时丝毫不落于下风,反倒将人压制的死死的?
这样的女子,还称不上奇女子?
沉少龄谦虚一番,随后才道:“两位大人,是现在进城,还是等兵士们收拾整顿一番再进城?”
郑显国想了想:“现在就进城!”
他迫不及待接手丰州,随后好向皇帝交差,这种苦差事他不打算在干了,等交完差,就乞骸骨吧,他年纪也不小了。
沉少龄点头,随后让人约束兵士们进城不得扰民,不许行任何jian yin 掳掠之事,一经发现,军棍打死,再挂城头三日,以儆效尤!
军令一下,哪怕不是并州军的其余军队也是收敛的不能再收敛,生怕撞到这位并州女州府的手里。
生怕她拿他们开刀。
至于丰州的治州权,沉少龄决定争取一番。
眼下,还是先收拾战场,清点损伤,安抚百姓。
郑显国与林哲之走在最前,沉少龄打马跟在最后。
一路进城还算安静。
这是第二次进丰州,这次再没有上次的小心翼翼。
城门口内,有一队衣着考究,面貌不似普通人家的老爷携手下站在旁边。
郑显国看见后,也不能当作没看见,最终还是下马上前:“大伯父!”
只见领头的那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者淡淡“嗯”了声,不再说话了。
郑显国也不想讨一鼻子灰,直接道:“大伯父有事再派人寻小侄,小侄先走一步。”
听见又一声“嗯”,郑显国才上马离开。
谁料下一刻,还没走远的郑显国,便听见背后的大伯父喜悦的声音:“是沉大人?小孙女说,是沉大人派人送她回来的,多谢沉大人!沉大人忙完可得来府上一趟……”
郑显国不由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