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了警察？”
送别了钱浅兰，两个人找了一家火锅店包厢坐了下来，林宝珠淡定的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高考后她考了警校，毕业就入了警，现在在重案组工作。天天和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有扑朔迷离的案件打交道。
温良娣大为震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宝珠居然会选择这个行业。
原文里面的女主，被男主包养了被男主赞助去学习了艺术，开了一家自己的画廊，成了一名艺术家。每天和颜料，和色彩，和石膏打交道。穿着小白裙子，被人们称为画廊深处的仙女。
现在她面前的林宝珠，每天和尸体和血迹打交道，深埋在案件中，在社会上籍籍无名。
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两者都是很好很好的选择。
温良娣只是惊叹于，女主剧情崩坏之深。
当问起为什么要当警察的时候，林宝珠眨眨眼睛，擦了擦嘴边的红油，噗嗤一笑：
“当时就是一腔热血报的，想要……变得更有力量一点，行动更敏捷一点吧。”
如果当时，她能快一步，哪怕快一秒拦住……
说着，她拿餐巾纸擦擦被辣出来的眼泪，声音有点哑：
“温良娣，我们拍个合照吧。”
“哎？”
她拿出手机，调整到自拍模式，坐到温良娣身边，摆好pose拍了照片。
“怎么忽然想起来拍照片？”
“留个纪念，万一你那一天又飞走了，又是十几年不见甚至这辈子都不回来了，连个照片都不给我留，也太残忍了。”
林宝珠笑眯眯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快吃快吃，多吃点多长肉，你看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瘦。”
温良娣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面前坐着的，真的只是一串数据吗？
为了避免伤感她转移话题：“那个，大家都还好吗？”
“秦萧现在过的可好。人家是现在是总裁，事业蒸蒸日上，月入百万，迷妹无数哈哈哈。”
“秦骁嘛，一个没有实权的富二代，靠着信托和收租过日子，能有多好？天天和狐朋狗友一起罢了。娶的门当户对大小姐，然后两个人天天吵架。前段时间还因为赌博，进了次局子，现在听说他老婆也不要他了。”
“陆清和嘛，我不说你也知道，过的顺风顺水的。那小子，还想拦着别人不让我们找到你，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可能都没有这么快见到你。”
“乔醒回老家当老师了。老公是当地公务员。”
“李姐开了分店，儿子今年刚考完大学，还不错，省内重点一本。”
“李华回去当体育老师了。”
“奶奶她……”林宝珠深深看她一眼。
温良娣只觉得心里好似鼓擂，明明只是一串数据，可她总感觉她们是心连心血连肉的亲人，奶奶……即使是一串数据构成的奶奶，可她给自己的关怀，确是真真切切的。
十一年了，奶奶可能已经……
她感觉眼前发黑。
“哈哈！骗你的！奶奶还好好活着呢！我们经常回去看她！我工作不方便，陆清和倒是隔三差五回去照顾她，她还好好的呢？”林宝珠嘿嘿一笑，依稀间，依旧是高中那个爱撒娇爱作闹的少女。
温良娣眼泪忽的一下掉出来，又哽咽又想笑：“你又逗我。”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回去看奶奶吧，她真的很想你。”
“好。”
*
陆清和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吃过一轮了。
温良娣感觉他今天有点不一样。扒拉着炒饭的空隙，抬头看他，他好像有点紧张的看着她。
哪里不一样呢？
温良娣也不清楚。
“哟，还换金丝眼镜了，还穿个小西装打领带来了。”林宝珠眯着眼睛喝旺仔，阴阳怪气开口。
温良娣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正装，昨天的黑框眼镜也换成了金丝的。头发柔弱，西装挺拔，显得整个人愈发显得精英气息十足。
陆清和被戳穿，坐下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要吃什么，给你加点菜？”温良娣招呼他。
“好，我随便来点。”
陆清和扫码点单，温良娣看着这两个人，一个书卷气浓厚的律政精英，一个是美丽漂亮的刑警，她眨眨眼，试图从两个人中找到一点CP感。
很遗憾，这两个人似乎在互相嫌弃一样。
林宝珠看到他要涮火锅，嗤了一声，把清锅转到他那边：“别来涮红锅。”
她和良娣刚刚都涮的红锅，她不想让臭男人脏了锅。
陆清和换了干净筷子，下虾滑到红油锅里，然后熟了捞上来，放到温良娣碗里，哄着她吃，温良娣吃的满嘴红油，他又把冰粉端到温良娣手边：“烫了吃两口。”
林宝珠瞪大眼睛，没想到他这么无耻！
她也有学有样，把鱼丸一股脑倒里面，然后捞起来递给温良娣。
温良娣哭笑不得的看着碗里一大碗虾滑和鱼丸。
为了端水，她选择一口包。
啊，真好吃。
*
吃完饭后，林宝珠又因为温良娣的居住问题和陆清和产生了争执。
“住你家像什么话？”林宝珠怒目圆睁。”
“我住学校里面。”陆清和无可奈何。
“那也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半夜拿着钥匙回去呢？良娣晚上得跟我走。”
“跟你走？你确定不会危险吗？”
林宝珠哽了一下，确实，她现在的身份，好像很难保证温良娣的安全。
“没事，我跟你去住吧。”温良娣拍拍她的手。对陆清和说了一声抱歉。
她有好多年没有和林宝珠在一起聊天过了。
*
林宝珠在离警察局几站地铁的地方，租了城中村的房子。她正要推门进去，忽然想起来什么，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哎呀哎呀，晚上我们不住这里！这里不适合你住。”
“怎么了？”
温良娣探个头进去，就被吓了个半死。
地下摆着一些一种血淋淋的不可言状的照片，还有好多资料堆在一起，整个屋子看起来乱糟糟的。
虽然知道林宝珠日常都是和这些凶险的东西打交道，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打个寒战。
“那我们住宾馆？”
“不用不用，我也买房子啦。之前谈好了，我这个房租还有两个月没到期，我们进去那边住就好～”
“什么房子？”
“是二手房啦，之前去军校办事的时候认识一个老大哥，他牺牲了，嫂子带着孩子前几天搬回老家了，留下个二室一厅的房子在郊外想卖出去，价格不是很贵。我还蛮心动的，但是房租两个月不能退，嫂子又一直降价，怪心动的，我想了半天，还是买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搬进去。”
“你攒了那么多钱？都买房啦。”温良娣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虽然是二手房，可也不便宜。
林宝珠嘿嘿一笑，摸摸她头：“之前没钱，跟着秦萧去混了一段时间，做了点买卖。”
也是，跟着大小姐，她指甲缝里面漏一点都够她们一辈子花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那位嫂子，说自己今天直接搬进去了，问那边有没有打扫好。那嫂子一听说有她们进来住，眉开眼笑的，操着一口方言，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温良娣听不懂，感觉像是加密通话。
林宝珠挂了电话和她解释，嫂子是说，你们直接住进去。里面都收拾好了，都换了新的，空调什么都洗好了。
于是，她们直接打车到了房子那里，打算今天就入住二手房。
房子是城中村的巷子里面，路边有很多小摊小点，什么盖浇饭黄焖鸡米饭猪脚饭卤菜小炒一应俱全。林宝珠轻车熟路的在店之间跑来跑去，买了很多的卤味和小炒。
房子在三楼，老式的居民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
因为温良娣买了有很多东西，出租车放下来就走了，她们一次性搬不上去，林宝珠就让她在楼下等着她，她来回搬。
*
楼下一楼坐着位慈祥的老人家，坐着轮椅，披着薄毯子，在吹风，她脚边放着个柴火炉子，咕噜噜的烧。
一股青烟，带着农村特有的烟火气。
温良娣想起来了奶奶，她朝老人家笑一笑，老人家也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她在路边坐一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少有人驻足和她打招呼，能看见一个，她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温良娣还在等林宝珠下来。
老人家嗷嗷咦咦的开口和她说话。
那方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但是温良娣完全听不懂，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嘎在锅里煮？”
她看着老人家热切的眼神，虽然不明白还是点了点头，老人家眼睛一亮，又叽叽咕咕说了一堆，温良娣只能礼貌的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林宝珠下来拎东西了，她也赶紧和老人家打个招呼，拎着东西和宝珠上去了。
*
上来一看，二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的还不错，看上去很新，家具什么的都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使用的痕迹。
“这么新的房子多少钱？”
林宝珠说了一个数。
“这么便宜！”
“因为我和那个老大哥很熟，嫂子便宜给我卖的。”她叹口气：“说起来是我捡漏，大哥今年因公牺牲了，嫂子也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城市消费又贵，她带着孩子想回老家，想早点把这个房子卖了。”
“原来如此。”
温良娣打量这个房子，两室一厅，侧卧小小的，很温馨，应该是之前住着女儿。主卧是大床房，床垫已经换过了，东西都空空荡荡的，房间东西都。
她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侧卧来，床单铺好——床单是下午小钱帮她买的，粉粉嫩嫩的画满了小樱花。
推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凉凉的。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天空。照着她的脸。林宝珠洗了个澡，赖到温良娣床上不肯走，温良娣没办法只能让她一起睡了。
温良娣要林宝珠睡里面。
林宝珠有些委屈：“我喜欢睡外面。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我睡里面，然后你把我赶到外面去了。现在又赶我。”
她有些无理取闹。
温良娣：“……”
当时明明是林宝珠热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她想让林宝珠能吹到电风扇的风，才让她睡外面的。
林宝珠嘿嘿一笑：“我不管，我就要睡外面。睡外面，把你看起来，你就不会消失了。”
温良娣设置闹钟的手一顿。
她叹口气，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翻了个身。窗户没有关，散着微风进来，月光柔柔的洒进来，照着两个人的脸。
月光朦胧里，恍惚间她看见了书桌，就好像她们还在那个老破小的屋子，正读完书背完单词，困的要死的两个人搀扶着上床，睡的轻微起鼾。
那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