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谷青海和母亲回到家,谷母也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她也很生儿子的气,谷青海躺在床上说全身都疼,谷母指着他骂道:“你活该,受了人家的恩惠,现在又要抛弃人家姑娘,如花是个多好的姑娘,你怎么就不珍惜呢?”

    骂归骂,谷母还是很心疼儿子,她找了一瓶药水涂在谷青海红肿的脸上和背上,一边给他揉着一边劝他回心转意。

    但谷青海已经铁了心,最后说:“妈,你不要管我的事,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给你带回来一个更好的儿媳妇。”

    谷母一巴掌拍在儿子身上,“青海呀,你这样做人很没有良心,咱不能做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谷青海很烦燥地对母亲挥挥手,“行了,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谷母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说服不了儿子,从小到大,儿子都很有主见,他想做的事情都一定要做到。

    王小霞这几天在店里一直注意着如花的情绪,生怕她想不开,看到她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整天笑容满面地招待着客人,和平常没有两样,沉重的心情也就放下了。

    她想起刘婶曾提过给如花介绍对象,何不试试,让她有一段新的感情,从谷青海的阴影里走出来。

    晚上回家之后,王小霞提着一袋水果到了邻居刘婶的家,刘婶开门见到王小霞有点意外,“哎呦喂,我说是谁呢,真是稀客,快,快进来坐,还提这么多水果干嘛呀。”

    刘婶接过王小霞递过来的水果,刚放到桌上,就被几个孙子孙女围上来拿光了,刘婶骂道:“真是些馋鬼,没见过东西似的。”

    王小霞笑道:“小孩子都这样。”

    刘婶和王小霞坐在堂屋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她也是个精明人,王小霞的突然到访一定有事情。

    “大妹子,有什么事请直说,我也是个爽快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个大忙人,今天来找我肯定有事。”刘婶说道。

    王小霞讪讪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你那天说给我家如花介绍对象的事,我想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刘婶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是我家的远房侄子,各方面、人品都不错,在一家罐头厂做技术工,我看跟如花还挺配的。”

    顿了顿,她问道:“我说大妹子,你那天不是说如花有对象了吗?”

    王小霞赶紧道:“没有,没有,是我弄错了。”

    刘婶笑道:“这样啊,行,我给你拿照片看看,你看着满意就让两人见见。”

    刘婶去了里屋,一会儿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照片递给王小霞,王小霞仔细地在灯下看了看,小伙子人长得一般,但看着还挺精神的,王小霞觉得还行,模样虽然比谷青海差点,但这不重要,看人还是要看人品。

    王小霞回去以后,极力劝说如花去相亲,但如花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不急,我还没准备好去接受新的感情,妈,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

    “我怎能不操心?老二都结婚了,你成了大龄剩女,再过两年,哪有人要?”王小霞急道。

    “你就去见一见吧,我已经跟人说好了,不去的话,我以后哪有脸去见刘婶,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如花在王小霞的整日唠叨下,还是投降了,“去,我去,行了吧。”

    两人约在公园见面,这天是周末,天气很好,公园里人来人往,到处是年青的父母带着小孩来公园游玩的。

    公园里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的树木,争艳怒放的花海,也是情侣来约会的好地方。

    如花到的时候,公园门口的石椅上坐了好几个人,有一对老年夫妇,一个小孩,一个年青男人。

    如花一眼锁定这个穿着蓝色夹克的年青人,他正低头看着报纸,说好是在公园门口见面,附近也没有年青男人在转悠,一定是他没错,他的手上拿着一张报纸,这是接头暗号。

    如花手里也拿着一张叠好的报纸,朝那个穿着蓝色夹克的男人走去,那个男人也正好抬头朝如花的方向望了望,眼睛闪过一丝惊喜,忙站了起来。

    “是谢如花同志吗?”男人问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些兴奋。

    如花点点头,“你就是刘婶介绍的方亮吧?”

    方亮笑着回道:“对对,我们进去走走?”

    如花点头随方亮一道进了公园,两人随意地交谈起来,方亮一直介绍着自己的家庭,有几个兄妹,父母是干什么的,如花也配合地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她渐渐感觉此人很古板很无趣,不是她理想中的伴侣。

    但方亮却很满意,可以说是对如花一见钟情,如花的端庄大方、对人礼貌谦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次相亲回来,王小霞追着如花问:“怎么样啊?人不错吧?”

    如花摇头,“不怎么样,没有要发展下去的愿望。”

    王小霞急了:“你眼光不要太挑剔了,找一个人品好的,老实的,会过日子的就行了,千万不要找谷青海那样的,油嘴滑舌,骨子里忒坏。”

    如花笑道:“爸也不是个老实人,还赌,那算会过日子?妈,你怎么会看上爸的?”

    王小霞沉下脸来,有些不开心,“他年青的时候也不赌呀,在工厂老老实实上班,为了多挣点加班费让你们吃好一点,经常晚上半夜才回家,前些年下岗了,一天无所事事才开始赌的。”

    晚上如花回到家之后,在父母面前说出了自己心中早就想好的计划。

    “爸妈,我们手里也有了一些存款,再贷些款,我想把我们饭店对面的那家国营宾馆盘下来,重新装修一下,调整一下内部的管理,应该能赚到钱,我们这里旅游业开始发展起来了,一到旅游旺季,城里所有的宾馆都爆满。”

    谢宝林有些担心,“那家宾馆一直亏损不是早就要盘出去的,一直没人接手,你敢接,不怕亏掉老本?”

    如花笑道:“你们放心吧,现在改革开放了,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出去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这里正在打造成一座旅游城市,餐饮、宾馆酒店行业会越来越好做。”

    王小霞也被说的信心满满,“那我们以后要发大财了,行,听如花的,盘下那栋宾馆。”

    接下来的日子,如花去和宾馆的老总谈价钱,最后以最低价谈成了,签了五年的合同,如花又去银行谈贷款,以前这家银行的一个客户部经理常去如花的饭馆吃饭,主动找过如花帮他完成过存款任务,一来二去就熟了,如花直接找他帮忙,很快贷款就到位了。

    钱到位了,宾馆装修、换家具、服务人员的培训也就开始运作了,几个月之后,“烟火人家酒店”的牌子挂了起来,酒店正式营业了。

    王小霞仍旧管着饭馆,如花摇身一变,成了酒店的总经理,酒店分客房部和餐饮部,都在如花的领导之下。

    刚开始酒店的入住率很低,如花挺着急的,一个经常来吃饭的顾客给她提了个醒,让她去找旅游部门合作,她如醍醐灌顶,对呀,早应该想到的。

    如花便经常出现在旅行社,给经理和导游推销自己的酒店,旅行社的人见她这么一个年青的小姑娘,她说的酒店也不大,刚开始都很敷衍她,说到时候有需要再说。

    如花独自管着一家酒店,经营惨淡,压力也很大,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她都用在了管理酒店上,她吃住都在酒店,有时间便看书学习如何经营好一家酒店。

    她对酒店的管理要求很严格,特别是对卫生要求,客房要做到一尘不染,并要求经常消毒,餐饮的卫生标准就更不用说了。对服务员的工作要求也很严格,一段时间下来,顾客的投诉很少,渐渐地为酒店赢得了口碑,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旅行社的人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暑假是旅游旺季,“烟火人家酒店”基本天天爆满,如花的脸上有了笑容,前几个月的辛苦付出还是值得。

    落雁在七月已经参加了高考,闲在家里等待着高考成绩出来,如花那段时间太忙,等想起落雁,高考已经过去了。

    如花特意抽时间回到家,问起落雁的高考情况,落雁闷闷回道:“要等分数下来才知道,感觉考得不是很好。”

    落雁开玩笑道:“要是没考上什么学校,我就去给大姐打工,到时候一定要收我哟。”

    如花很严肃道:“不行,你一定要读书,一定要上大学,这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落雁的高考成绩终于下来了,却是以几分之差落榜,在落雁的记忆里,那真是一个黑色的七月,全家人都不怎么开心,落雁更是难过,明明是火热的七月,却感觉是在寒冬。

    “去准备复读吧,你看人家刘洋考上了重点大学,你连一所三流大学都没考上,我都不知道怎样说你,气死我了。”王小霞终于在一个夜晚爆发了,刚开始她没敢骂落雁,因为她知道落雁也很难过。

    落雁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她想没有考上大学不至于以后的人生就不过了吧,大姐不是在社会上混的风声水起了,人生也不止考大学这一条路。

    当母亲说要让她复读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愿意,“如果再考一次,又没考上呢?”

    王小霞差点给了她一个耳光,“还没开始复读就说些丧气话,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不读了就给我滚出去,去外面自谋生路。”

    落雁走进房间,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她真想出去走一走,去大城市闯一闯,像她崇拜的作家三毛一样,走遍万水千山。

    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家了,对这个家有些不舍,她看向对面床上,慧中也是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慧中也正好翻身过来看向她。

    “姐,别难过了,大不了复读一年嘛,咬咬牙就过去了。”慧中安慰道。

    落雁沉默半响才说:“慧中,以后再也没人跟你争好吃的东西和新衣服了,这间房子你也可以一个人住了。”

    慧中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姐,你不会真要离家出走吧?”

    “对,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还没坐过火车。”

    “我也想去,姐,带上我吧。”

    “不行,你还要去上学,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慧中遭到了拒绝,姐一个人出去又有些担心,“我要告诉妈妈,你要离家出走。”

    落雁道:“千万别告诉妈,我出去以后打工赚钱,给你寄好吃的回来。”

    慧中被落雁一句寄好吃的贿赂了,“那你要经常给我写信,还有寄好吃的。”

    “嗯,会的。”

    聊着聊着,慧中又聊到了刘洋,“你说刘洋哥怎么这样厉害,考上了名牌大学。”

    落雁没有说话,慧中继续一个人唠叨。

    “姐,刘洋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呀?你和他一个年级应该知道吧。”

    落雁笑道:“我哪知道,他交女朋友难道还要告诉我一声?”

    落雁话刚说完,却听到对面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慧中已经在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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