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周末,程曦家里,一家人吃完早餐,程母打算和儿子儿媳一起去看望得了绝症的舅舅,珍珍说道:“妈,上周我和程曦不是去看过了吗,又要去?我还要回去看看我爸妈,我和程曦能不能不去?”

    林玉青不满地看了儿媳妇一眼,“亲家也生病了吗?”

    珍珍回道:“生病倒没有,我和程曦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去看他们了,我妈说挺想我们的。”

    林玉青提高了音量:“你们的舅舅时间已经不多了,能看看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了,这样吧,程曦和我们去,你就自己回娘家看看。”

    珍珍兜着嘴看着程曦,希望他能答应和自己一起去回娘家,可程曦拍了拍她的肩:“今天你就自己回去吧,下次我一定陪你回去。”

    程曦开着车带着自己爸妈到了舅舅家,三人心情很沉重地在舅舅床前坐了很久,枯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经神志不清,医生说时日不多了,癌症晚期,住在医院也没有用,只能回家等待生命慢慢的逝去。

    回去的路上,程曦谈起了慧中,程之胜惋惜地说:“这孩子的命运也真够曲折的,想起她在我们家的时候,也挺贤惠的,还想方设法地讨我们开心,亲自做你妈爱吃的梅菜扣肉,想起流掉的龙凤胎就痛心啊。”

    林玉青叹了一口气,“是个好女人,就是性格太拗了,我也后悔当初的做法,想不到她再婚会毁了自己,遇人不淑。”

    程曦说道:“爸妈,我想去看看她,反正顺路,在前面我就下车了,爸,你来开车和妈先回家。”

    程之胜建议:“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慧中吧,玉青,你说呢?”

    林玉青点头,“我也挺想看看她,一起吧。”

    王小霞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正一边哄摇篮里的小落落睡觉,一边照顾着慧中吃饭,对慧中说了声:“好好拿着碗,别摔了,我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打开门,太让王小霞意外了,门外站着程曦一家人,“你们怎么来了?”

    程曦笑笑,“阿姨,顺路过来看看你们。”他递给王小霞一个水果蓝,王小霞接过来忙招呼三人进屋。

    林玉青和程之胜面色有些尴尬,现在两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了,只是对着王小霞一脸的尬笑。

    几人进屋在客厅坐下,王小霞忙着去泡茶。

    这时程曦发现了坐在餐厅里吃饭的慧中,她端着碗专心地用调羹吃着饭,脸上粘了不少饭粒,满嘴的菜汁,程曦站起来走了过去,林玉青和程之胜也看见了慧中,跟了上去。

    “慧中。”程曦叫了一声。

    慧中抬头看到程曦,嘻嘻笑了起来,“来吃饭呀,锅里还有饭,快来吃呀。”

    王小霞也跟了过来,说道:“一阵阵的谁都不认识,她现在还没想起你是谁。”

    慧中放下碗对王小霞说:“妈妈,我吃完了,看,一点饭都没剩下。”她望着王小霞,似乎在等着她的夸奖。

    王小霞摸了摸她的头,“乖孩子,真听话,还记不记得程曦,他今天专程来看你了。”

    慧中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嘴里重复着程曦的名字,最终眼光定格在程曦的脸上,她突然眼睛发亮,站起来扑进了程曦的怀里,嘴里喃喃地说着:“程曦,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我一直在等你。”

    程曦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拍拍慧中的背,“慧中,原谅我现在不能带你回去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慧中抱着他哭泣,“为什么不能带我走?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王小霞赶紧拉开了她,“慧中,你头脑清醒点,你们已经离婚了。”

    慧中哭喊着:“不,我不离婚,我没离婚,你们骗我!”

    程曦的眼圈红了,他清楚这个状态下的慧中说出的话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原来她之前一直在等自己接她回家,对自己说的都是气话,都怪自己不了解女人,和珍珍结婚几年,才知道很多时候女人说的话和内心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站在旁边的林玉青和程之胜内心也挺难受,林玉青拉了一下儿子,“回去吧,你在这里,她们母女会更难受。”

    王小霞搂着慧中,对程曦挥挥手,“走吧,以后还是别来了,我看见她这个样子也难受。”

    ……

    早上,似玉带着儿子到了前夫家,俊逸的爷爷奶奶接到似玉的电话专门在家等着孙子过来。

    见到孙子,奶奶开心地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奶奶没有?”

    俊逸奶声奶气地说:“想,还想爷爷、爸爸,对了,怎么没有看到爸爸?”

    爷爷接过孙子,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孙子也想爷爷了,爷爷也想你了,爸爸还在睡懒觉。”

    似玉嘱咐俊逸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便和二老告辞了。

    她去了自己买房的楼盘,那里正在修建,已快封顶了,按照购房协议上说的交房时间在一年后,她还得等一年拿到房子后才能装修住进去,和现任老公租的房子还有大半年就到期了,她出了一半的房租,还得继续和他搭伙过一阵子,想住进新房还得花不少钱,这钱能省一分算一分。

    似玉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无意往街边的广告栏瞥了一眼,发现了一张招工广告,上面写着一个食品公司招聘会计两名,兼职也可,似玉眼睛一亮,可以兼职,那她可以利用周末和晚上的时间做账,可以多赚一份工资。

    她找到了这个食品公司,工厂在郊区,规模还挺大的,周末也有人上班,她找到工厂的办公室,里面有人接待了她,管人事的经理问了她很多业务上的事,见似玉有工作经验,还看了她的毕业证和会计证,便当即和她签下了兼职协议。

    似玉有了一份兼职工作,虽然辛苦点,但多了一份收入,她对未来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生活开销上也大方了一些,经常买一些以前舍不得吃的水果和鱼虾,在两个组合家庭里,她经常是自己拿钱来贴补生活上的开支。

    婆婆看在似玉每个月都给她几百元钱的份上,又帮忙每天接送俊逸上学,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戴森突然变得勤快起来,每天下班后主动搞家里的卫生,涛涛欺侮俊逸他会教训涛涛。

    似玉挺开心的,认为戴森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体谅母子俩的不容易了,她还没高兴几天,有一天她偷听到戴森和他母亲的谈话,让她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那天晚上,似玉给儿子读着童话故事书,终于把儿子哄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儿子的房间,经过婆婆的门口,房门是关着的,里面却隐隐传出了戴森的说话声,她挺好奇两人怎么会关着房门谈事情,一定是怕让她这个外人听到,会商量什么呢?

    似玉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婆婆说:“最好是让俊逸回到他亲身父亲那儿,似玉买的那套两房一厅还勉强够我们住。”

    戴森低声道:“俊逸不走也行,就让似玉卖掉那套房子,再买个大一点的,我加点钱。”

    婆婆道:“不行,还是得让这个拖油瓶离开,不然以后长大了,他还会和涛涛争家产。”

    戴森道:“似玉不会同意的,我以前又不是没对她说过,要同意早同意了,现在的问题是要让她同意卖房,那套房子也快到了交房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似玉听到婆婆小声嘀咕着,隐隐约约听到一句:“那就让他回不来,没有了小拖油瓶,似玉自会一心一意对你,……”

    似玉气得差点昏厥,头像要炸开一般,她一脚踢开了房门,指着母子俩大声吼道:“你们,你们有没有人性?想让我儿子回不来,是想杀人还是想遗弃他?”

    婆婆和戴森大惊失色,戴森慌忙解释道:“你说什么呢?似玉,你肯定听错了,我们是在商量明天周末带两个孩子去动物园玩,你要加班也去不成,就没有和你商量。”

    似玉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指着戴森的鼻子骂道:“想不到你们为了我的房子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还想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戴森,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貌,以前我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了,直到在这之前,我还对你抱有幻想,以为是因为我悄悄地买了房子才让你生气,原来你一直在图谋我的房子,戴森,我们完了,离婚!”

    戴森还想解释:“似玉,不是这样的,你听错了,我怎么会……”

    没等他说完,似玉便冲了出去,戴森狠狠地一脚踢到椅子上,咬牙却齿地对母亲说:“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似玉飞快地收拾了几件自己和儿子的衣服,把衣服都装进了行李箱,又进了儿子的卧室叫醒了他,俊逸揉了揉眼睛,“妈妈,我还想睡一会儿,不想上学。”

    似玉哄着儿子:“俊逸乖,快起床,妈妈带你走,我们以后不住这儿了。”

    俊逸打着哈欠,“妈妈带我去哪儿呀?去爸爸那儿吗?”

    似玉勉强笑了笑,“去了就知道了,快穿衣服!”

    戴森一直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似玉所做的一切,待似玉提着行李箱拉着儿子要出门,他拦在了门口,“不准走,我们还没离婚。”

    似玉愤怒地瞪着他,“让开!否则大家都没好日子过,下周一我们民政局见!”

    戴森还是拦在门口,试图劝说她:“似玉,我们能够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你想想我们都是离过一次的人了,再离一次,你还想三婚啊,带着孩子也很难找到合适的。”

    似玉脱口而出:“谁说还想三婚的,我大不了以后不结婚了,独自带着孩子过更好。”

    戴森:“似玉,不要走,那些馊主意是我妈出的,我又没有同意,大不了让我妈回乡下去吧,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似玉已经下了离开的决心,戴森再怎么说她也无动于衷,这些花言巧语她已经听够了。

    她推了戴森一把,气头上的她力气也挺大的,戴森后退了一步,抓在门框上的手松了,似玉趁机拉着儿子走了出去,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戴森又跟了过来,突然“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似玉,我给你跪下了,不要走!”戴森带着哭腔喊道。

    似玉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拉着儿子走了出去,下楼梯时,儿子问她:“妈妈,你是和戴森爸爸吵架了吗?他都给你跪下了,你都不原谅他。”

    似玉道:“他们对你不好,所以我不原谅,以后就是咱们俩相依为命,没人会欺侮你。”

    俊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玉拉着儿子的手,脚步很轻快,早就应该下的决心今天无意听到戴森和他母亲的谈话才最终决定下来,想想准婆婆说的话就让人毛骨悚然,再在这个家呆下去,她怕真的会失去儿子。

    似玉牵着儿子的手走出小区,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秋天的夜晚冷风阵阵,俊逸打了一个喷嚏,似玉忙问:“俊逸,冷吗?”

    俊逸点点头,“我好冷,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似玉抱了抱儿子,“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去住酒店吧,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似玉拉着儿子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下车帮忙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母子俩坐进了车里,司机上车后问道:“去哪儿?”

    “师傅,帮忙找一个便宜又干净的酒店。”似玉说道,她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想起母亲对她说过的话,有个远嫁的女儿,让母亲时时刻刻都在担忧,担心自己过得不好,和老公吵架了都没有地方可去,现在的自己正是这样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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