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九什

    从中军大帐出来,何夕在仓人那里领取了腰牌、装备和物资。

    便在新兵营中寻找着自己的营帐。

    “第二什,第五什,第六什…”何夕边走边念着。

    终于,何夕看到,不远处的营帐外,立着的牌子上写着,三大行八行第九什。

    “第九什,找到了。”

    何夕加快脚步,向那边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哗啦啦,东西掉落的声响。

    何夕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普通,身型魁梧的粗犷大汉,身边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

    正一脸坏笑地指着地上。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

    入眼的是一个身形单薄,长相清秀的书生。

    一身的书卷气息,茕茕孑立,萧爽自适。

    然而此刻,他正趴在地上,狼狈地捡着散落的书籍和各种瓶瓶罐罐。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参军了。”那粗犷大汉嘲讽地笑道。

    而一旁的小个子马上附和。

    “石头哥,你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怕是还没断奶吧。”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那书生低着头,手中不停地捡拾着地上的东西。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两人觉得无趣,便得意洋洋地向营帐走去。

    何夕看着落在脚边的腰牌,俯身去捡,视线扫过那书生,发现一滴泪水掉落在地。

    于是,在抓过腰牌时,何夕顺手捡了颗石子,照着那小个子的腿弯处用力掷去。

    只听“哎呦”一声。

    那小个子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

    何夕带头笑了起来,比谁笑的都大声。

    粗犷大汉怒瞪向她,一把将小个子从地上拎起,骂骂咧咧地走了。

    何夕才懒得理这种人,走到那书生身边,将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

    “我叫何夕,第九什的,你呢?”

    书生接过腰牌,眼睛通红地看向何夕,哽咽道:“我叫柳子安,也是第九什的。”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何夕忍不住想笑。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随后,两人来到第九什。

    一进去,何夕便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何夕,他是柳子安,我们都是第九什的新兵。”

    “真倒霉,竟来了两个弱鸡。”

    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在营帐外的那个粗犷大汉。

    “哼,谁弱还不一定呢。”

    何夕毫不退让,怼了回去。

    那大汉听了何夕的话,站起身便说:“不服比一比。”

    他身边一个看着比屋中其他人都年长些的男子,轻咳一声,连忙拦着。

    “大家都是一个什的,何必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我石头哥说话有你什么事!”

    那小个子上前,伸手用力推开那年长的男子。

    掌风疾劲,那男子只一个闪身,便毫不费力的轻松躲过了。

    高手啊。

    何夕不禁眼前一亮。

    “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

    “在下徐青。”

    “徐大哥好,我是何夕,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客气,客气。”

    石头哥见自己被无视了,有些恼羞成怒,刚要上前,便被一把折扇拦住。

    一看这扇子的做工和材质就知道价值不菲。

    果然,抬眼看去,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扬着下巴,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本公子是宁远侯之子,云烁。”

    都不等何夕做出反应,便听旁边一个英俊的少年道:“不过是个庶子,有什么可显摆的。”

    云烁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庶子,庶子怎么了,他外祖家是大周首富,富可敌国。

    “雷高义,你爹也不过是从四品明威将军,你又有什么猖狂的?”

    叫雷高义的少年,眼皮都懒得抬,躺到床上,丢下一句,“无聊!”

    云烁气得转头朝他身后的方向喊道:“乌岩,给我揍他!”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形魁梧,面容憨厚的男子从云烁的身后走了出来,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打手,典型的块大无脑。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形矫健,英气逼人的男子也护到了雷高义身前。

    “云公子,军中禁止私斗。”

    “雷豪,你个雷家的狗也敢拦我!”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徐青看不下去了,再次上前阻拦。

    可这一个个的都是刺头,属实无从下手,便大喝一声,“要打出去打!

    石头哥挑衅地看向何夕,“走,出去打!”

    何夕懒得理他,一个回身躺倒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

    “不去,我阿爹说了,干大事的人用的是脑子,不是拳头。”

    何夕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只觉鼻子发酸。

    石头哥见何夕如此反应,挑衅道:“你是怕了吧。”

    何夕瞪了他一眼。

    “怕什么怕,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较量。”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是,何夕的注意力并不在眼前这个糙汉子身上。

    而是偷偷地观察着坐在最里面看书的那个男子。

    刚才场面如此混乱,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唯有他,静静的坐在那里。

    置若罔闻。

    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

    正午时分,全部新兵集结,浩浩荡荡地向溪水岭行去。

    烈日炎炎下,漫长的徒步行军,是对体力和耐力的极大考验。

    他们进入了山林。

    林中树木高耸,杂草丛生。

    起初还有道路,后来,只能在草丛中穿行。

    半人高的杂草,缠绕着双腿,脚步越发沉重。

    时不时,还会被交织的荆棘绊住。

    着实举步维艰。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大口喘着粗气,一副精疲力尽的疲惫模样。

    何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

    “砰,砰,砰……”

    几声巨响在周围炸开。

    有红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紧接着,便不停有人倒下。

    身后的柳子安,上前将一方帕子掩到何夕的口鼻处。

    “小心,是迷药。”

    何夕闻到柳子安给的帕子上有草药的味道,想来能抵挡这迷药。

    没再多想,便拉着柳子安向丛林中跑去。

    敌袭。

    这是新兵训练的一个科目,考验的就是突发战事,士兵的应变能力。

    如果何夕没猜错,谁坚持的越久,成绩就会越好。

    两人跑出了红雾弥漫的范围。

    何夕抬头望向身旁的那棵大树,对柳子安说道:“子安,你爬上树,藏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那你呢?”

    “我去引开追兵,晚点再来寻你。”

    看着柳子安一脸的纠结,何夕板起脸喊了声:“快!”

    “这个给你。”柳子安递过来一个纸包,“是迷魂散。”

    情况紧急,何夕没有追问,顺手接过。

    柳子安这才安心地向树上爬去。

    刚藏好,林中便沙沙作响。

    从声音判断,距离很近。

    跑是来不及了。

    何夕在树下找了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草丛,埋伏进去。

    紧接着,何夕看到雷高义匆匆跑来。

    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各个手持利刃,眼露寒光。

    很快就将雷高义包围了。

    “投降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得意地说道。

    雷高义抬腿踢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握在手中。

    冷冷地说,“想都别想!”

    下一秒,便有刀剑和木棍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响起。

    雷高义身形矫健,踏雪无痕,每次都能巧妙的躲开利刃的攻击,而手中的木棍却是招招击中黑衣人的软肋。

    就这样,没过几个回合,黑衣人纷纷颈部和头部中招,倒地不起。

    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勃然大怒,动了杀招。

    一个飞身跃起,风驰云走。

    瞬息间,那柄利剑便插入了雷高义的肩膀。

    雷高义闷哼一声。

    忍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伸手握住剑身,手掌被利刃割破,鲜血直流。

    他眼神中,竟充斥着赴死的坚毅与决绝。

    黑衣人呆愣住,一个分神,便被飞来的木棍迎面击中。

    可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受伤,雷高义的力道不够。

    被攻击后的黑衣人并没有倒下,反而凶狠地用力将剑抽出。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黑衣人一脸。

    可黑衣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再次挥剑刺向雷高义。

    此时的雷高义因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意识不清,身体只能无力的晃动,根本抵挡不住这势如破竹的攻击。

    何夕见此情形,便要上前阻拦,却不曾想,柳子安比自己更快。

    只见柳子安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

    正好砸中了那黑衣人。

    就这样,黑衣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重物击中了头部。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任何反抗。

    雷高义见最后的黑衣人也被击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背靠着大树无力的滑落。

    柳子安上前,从袖袋中掏出药瓶、纱布和绷带。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何夕问出了心存已久的疑惑。

    “我是医者。”

    话音刚落,草丛中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人数似乎比刚才更多。

    何夕挡在二人身前,准备应战。

    “快走。”柳子安对何夕说道,“这里交给我。”

    言罢,他一把撕开雷高义肩膀处的衣服,用纱布擦干净周围的血水,拔开药瓶的瓶塞,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然后又用纱布按住伤口。

    一套动作井然有序,行云流水。

    见何夕还在犹豫,柳子安竟一改往日温润的性情,朝她吼道:“快走,这里留我一个就够了!”

    何夕被柳子安吼得一愣,紧抿双唇,听来人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才一跺脚,向丛林深处跑去。

    看着何夕远去的背影,听着周围密集的沙沙声。

    雷高义勉强支撑起身体,推了柳子安一把,“你也走吧,不要管我了。”

    可柳子安却没有理会他,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直至将绷带绑好,才说了一句,“我不会走的,我是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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