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听着南云舟胸口的怦然,简宝意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摇曳。月色动人,他也动人,就容自己沉迷这一夜吧。

    简宝意收回犹疑的眸子,伸手环上了南云舟的腰。

    感受到简宝意的回应,南云舟刚想把怀里那个很早之前就备好的琼花步摇给她,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来了。

    “嘘。”南云舟带着简宝意躲到假山后,掩住她的唇。

    简宝意本能的相信南云舟,随着他动作自己捂住唇,安静站在他胸前。

    “您的那位心上人,可真好看。”筠美人勾着南云淮的大红金边腰带,满眼的风情。细瞧之下,与温宜安有几分相似。又或者说,是与那位早逝的小温妃温灵熹有五分相似。

    “她可没你知趣。”南云淮捏着筠美人秀气的下巴,笑不达眼底。

    这个女人真是无趣得很,往日看在她略得父皇喜爱的份上,与她游戏几番。如此见不得光的玩闹,如何能与他名正言顺娶回去的宜安相提并论。

    “殿下今夜能陪我吗?”中秋之节,南承书是得给长宁殿面子的。简家门生众多,他可不会轻意试探,给自己惹个沉醉女色的坏名声。

    筠美人别的不会,体察南承书心思,是有一手的。她豆蔻之年能在宫中有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这张脸。

    可惜再聪明的美人,陷在不该有的情爱里,也容易被蒙了眼睛。

    南云淮略略蹙眉,但仅一瞬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叫不小心看到的人彷佛错觉。

    “母妃盯得紧,你也不想被她知道吧?”来日,南云淮若果真可以一登高位,温贵妃就是太后娘娘。她要是不喜谁,可有的是法子拿捏。

    南云淮抬起筠美人小巧的脸,靠在她耳边轻语;“我可不是与你寻一时之乐的。”

    筠美人清晰可见的脸红,挪开眼,将怀里的香囊塞到南云淮的喜袍衣袖内,“您灯下观美人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妾。”

    南云淮微抬高袖口,轻嗅了下,“自是不能忘。”

    筠美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快的在南云淮侧脸吻了下,就垂头跑开了。

    南云淮听着脚步渐远,方才还温情脉脉的脸色骤然冷下,抽出衣袖内的香囊,以它用力擦去筠美人沾染过的地方。

    随后手上来回揉捻,将香囊揉得不成样子,边往合欢宫走,边将香囊丢弃在谢了荷的塘子中。

    见人走得自己完全看不到了,简宝意才放了下手,眸子里满满的是对南云淮的愤恨。

    他怎可如此!

    宜安为他担下那许多骂,他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还与旁的人有所牵扯。

    纵然是撞见过南云淮与筠美人私相授受那一事,简宝意还是气得不行。

    “想骂人?”南云舟看简宝意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可爱,捞起她的下巴,想着教她骂些市井间的话。

    “负心汉,狗玩意儿!”简宝意咬牙切齿,双拳也是捏紧了。

    “咳。”着实没想到这出的南云舟,被自己的想法呛了下。

    简宝意随即反应过来,捂住了嘴,身子半撤。

    “哪儿学的?”现在想逃可来不及。这些话,简相不会说,简绥英教的?

    “话本子上看的。”简宝意垂了头,迟早得说实话,不如主动投诚,求个缓判。

    “因你进宫一事突然,看话本子恶补的?上次说我身侧无人伺候,也是因为这个?”南云舟素来神思敏捷,一下将前后联想起来。

    简宝意摇头,这可不能随意认的。被殿下嘲笑句家风不严,可就糟了。

    “闺阁中的女子,谁还没看两本才子佳人的悱恻缠绵。但殿下也知道,我们身边还有嬷嬷管着,能进府的书,最不能看的也就上面那两句了。”

    简宝意说着,愤愤抬眸,“要是看得多了,我方才就是一串污言秽语了,怎么可能就这两个词啊。”

    简宝意说到后头,语气还有些词穷的无奈。

    “温宜安于他而言是不同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但他确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物。”南云舟自认客观。

    “只是温侧妃有孕在身,此事不宜告知她。”南云舟对温宜安没什么印象,只是单纯从一位女子的心情出发,觉得她当下应是不想知道这些的。

    “嗯,我明白的。”简宝意也没想过要在这时候去说,一切等宜安平安产子后,再做谋划。只是她没由来的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我南云舟绝不会行此等狼心狗肺之事。”知简宝意心里牵挂,南云舟举手起誓,愿她重展欢颜。

    “殿下自然不会的。”殿下霁月清风,即便来日有了更心爱之人,想是也会与她言明。而非这般“花前月下”,鸡鸣狗盗!

    “宫宴结束后,要去街市看花灯吗?”见她还是这样愤愤,南云舟就知道,眼下不是送礼的好时机,想着带简宝意去外头走走,换换心情再说。

    “那我可以带自己喜欢的花灯吗?”按例来说,她得提着殿下亲手做的那盏灯,走出宫门,意为灯火长明,相伴长久。按心里的话来说,她真的挺喜欢那盏骏马图的明灯。

    “那盏灯本就是为母后做的,自然可以。”南云舟是另做了一盏灯的,不过不想让简宝意失望,就直接不提。

    “谢殿下。”简宝意摇着南云舟的手,好生欢喜。

    南云舟随着她的笑意勾唇,捏了下她的手,“该回去了。”

    南宛月正要吃她的第四只蟹,被回来的简宝意拦住了,“蟹寒。”

    “紫苏茶倒些来。”简宝意看向唐绵,示意她去取先前煮好的紫苏茶。

    “表姐酒醒了,就开始管人。”南宛月由着宫人净了手,瘪着嘴角,好一副从头发丝到鞋面上都泛着不开心的模样。

    “不对,你唇角怎么肿了?”

    简宝意正想着怎么哄人,南宛月眯了下眼,靠近她,眼神在她唇角上下打量。

    “南云舟那狗东西咬的?”南宛月凑近简宝意耳畔,小声询问。

    看简宝意眼神一下就慌了,南宛月坐正身子。

    “身康体健的,多正常啊。”说着,不忘接过唐绵呈来的紫苏茶,一口饮尽,略有几些儿郎豪气的味道。

    “吃吧。”简宝意咬着牙,把糖藕塞南宛月嘴里。

    而后不到半个时辰,南承书说了几句吉祥话,和简絮卿先行退场。

    合欢宫中的人就陆陆续续散了。

    宫学门口,简宝意不期看到了倚门远眺的云巧。

    “可是宜安出了什么事?”想到假山前的那两人,简宝意心口发紧,生怕温宜安身子不妥。

    “没有,是侧妃娘娘让奴送个便笺来。”云巧将温宜安放在信封里的便笺交于简宝意后,就躬身告退了。

    人多眼杂,简宝意收了信并不直接打开,而是放在怀里。

    在回千秋院的小轿里,简宝意才打开了信。

    “惊马一事,虽不知情,仍多有抱歉。”简宝意见到信中内容,眸光一紧,利落将信笺撕碎,直至瞧不清上边写了什么,才装回信封。

    宜安是像她那次无意听到南云舟和黑衣人的对话一般,听到南云淮和别人说了什么吗?

    南云淮没有除去她,还允许她与自己书信往来,是对她果真有情?

    还是试探?

    试探南云舟知晓多少?试探她与南云舟的情谊?

    简宝意晃晃头,她会不会想太多了,可南云淮瞬时变脸的那一出历历在目,由不得她不多想。

    简宝意一路神思混沌到了千秋院,刚刚落轿,就见到出来的南宛月。

    “诺,你的灯。”南宛月先回的千秋院,顺道取了简宝意的灯,才出来就赶巧了。

    “怎么了?”见宝意表姐愣了下才接灯,南宛月一手提灯,一手挽上她的手。

    “南云淮是真的喜欢宜安吗?”知晓宛月心思细腻,又熟知南云淮秉性,简宝意开口寻答案。

    “嗯,喜欢是肯定喜欢的。南云淮最讨厌女人拿乔,更别提未婚先孕一事,到底是南云淮的错,还是那女子不知廉耻的问题。”男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错,都要甩到女子身上才好,才痛快。

    南云淮就是那其中翘楚,他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只要他觉得你不对,你就该死。

    “那你也瞧见了,从头至尾,南云淮可没对温宜安摆过一次脸子。这前前后后的礼仪安排,他都是亲力亲为,也算独一份了。”不论南云淮是为了和南云舟争这帝王家的第一有情人,还是动了真心。能把温宜安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不一样的了。

    简宝意点点头,逐渐把心头那些不安压下去,许是她第一回见着这种事吧。

    “人家可在等你了。”南宛月掀开轿帘,就看到久候的南云舟。

    见着人,南云舟伸手,替简宝意提灯,牵着她上了马车。

    “那我呢?”南宛月见南云舟丝毫没有让她上马车的意思,对着马车就是喊了一句。

    “这边。”沈卓然从后边的马车伸出头来,向南宛月招手。

    “算你靠谱。”南宛月小声嘀咕后,乐呵呵上了沈卓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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