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什、什么?”温瑞庭惊愕,愣在对面,手上喝茶的动作都顿住了。

    “南海子的吉金在往外运,孤猜是用来炼金器的。实际情况如何,得等岑玉查到消息。毕竟,从现在到简绥英大捷之前,孤都不能轻举妄动。”南云舟离开南海子之时,就听舒宁蒗说南承书已经让他派人将吉金运出去。若不是为了练金器,没必要在这时候有动作。

    温瑞庭还不知道,舒宁蒗帮着南云舟昧下吉金的事。

    他哪里想得到,那么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南云舟还能在南海子插上一手。

    “就算陛下将来想围困您,也不必如此啊。”陛下手上的羽林军和精武卫,战力不俗。真想围困,也就是三两天的功夫。哪里用得着,特地去练金器?金器不似旁物,除非是行军打仗,要不然囤积在库藏之中,无甚益处。温瑞庭想了好几个来回,都没琢磨出苗头。

    “这便是你接下来要查的。”这件事,南云舟同样没思路。

    想到温瑞庭的性子,南云舟缓和了语气,叮嘱他:“就算是摸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一旦有危险,就暂停行动。”

    他的计划里,就算真有那么些精兵藏着,也是不怕的。实在没必要折了温瑞庭。

    大温府的烂摊子,还等着温瑞庭去接。

    “好。”温瑞庭愿意跟从南云舟,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能体察下者辛劳的人,也一定能体察百姓疾苦。

    皇帝的御座终归只容得下的一个人,南云舟是最合适的那个。

    “还有一事要你办。”南云舟自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推给温瑞庭,“找个时间,亲自交给简相。”

    温瑞庭在南云舟的眼神里,明白他是要按计划走剔除长宁殿臂膀的那一步。

    “陛下要选太子妃的消息,燕京人人皆知。若简相出了事,简三小姐当如何?”依殿下的手段,要骗简三小姐不难。可,殿下是真心悦爱简三小姐的。南海子一行,二人定是互许了心意的。

    这一步棋落下,必有隔阂。

    再横上一位太子妃,留园恐不安宁。

    温瑞庭也听说过简三小姐初到南海子,就杀鸡儆猴的那件事,好是临危不乱的一个世家女。她要是与殿下离心,那柄剑架在殿下脖颈上,也不是不可能。

    “事发之前,不能让她知道。”这个关头,不止南云舟被盯得紧,简宝意也是。关心则乱,她在长宁殿只要漏出一点马脚,简牧野就不能顺利离京。

    “皇后的手段配得上野心,是不敢叫简三小姐知情。”温瑞庭点头,这步棋,也是为了保住简相。

    温瑞庭犹记计划初始,南云舟就是要保简相的。他比谁都清楚,简相要是没了。简三小姐再不知事,与南云舟也绝无可能。

    燕京世家,最不能陨落的就是简家。

    才有后头,朝中无人可用,唯简绥英可领军前往蜀中。每一步,南云舟都将简宝意放在心上。

    “嗯,散了吧。”提到简宝意,南云舟也没了兴致,自起身推门就跨了出去。

    温瑞庭在后头看的心惊,生怕南云舟一开门就撞见人,那可就完了。

    大约是今日的话都太让人惊讶,温瑞庭愣是没反应过来,南云舟从来不轻易冒险的准则。

    他怎么都不会为了洒脱,没探查清楚,就这么随意的开了门。

    -

    马踏落红惊起蝶舞翩翩,一匹棕红色宝骏从管道上奔驰而过。马上少年俊逸清朗,眉眼间却尽是忧色。

    南海子一事,从开始到结束,沈卓然皆不知情。还是南宛月来了信,将前因后果说的明白。信中更是恳切道歉,说自己瞒了他。

    沈卓然自然不会迁怒于她,要不是她与简夫人那一出,怎么保得住简三小姐。

    他也明白,南宛月事后才来信的原因。事发时,他没赶上,后边也没必要牵扯进去。

    只是,他既已知晓此事,便无论如何都要回燕京一趟。

    简宝意在园子里伺弄花草,听宫婢说,留园送了东西来,心下好奇南云舟为何不借机叫她过去。

    “因为,沈卓然回来了。”南宛月咬着刚从冰室端过来的冻梨,含糊不清的给简宝意解释。

    “你怎么知道?”宛月不是一整日都陪着她吗?

    “哎,伤牙齿。”见南宛月吃的龇牙咧嘴,简宝意起身呵了一声。

    “真是奇了,就你爱咬着吃。”人家吃冻梨都是在暖阁里烤着炭火,小口小口吸进去的。就南宛月从小就爱直接啃着吃。

    “我给他写了信,把九月的事都告诉他了,一字不漏。”南宛月摇着食指,暂且放下冻梨,饶是平静。

    “此事已过,为何要扰他心神?”沈卓然正闭关读书,何必拿已经过了的事去打搅他?简宝意记得南云舟的信里都没提过这事。

    “对你我来说,是过了。对沈卓然来说,他刚刚知道。”南宛月叫唐绵取水来,就让宫人都退出园子,亲自为简宝意净手。

    “你和南云舟可以不告诉他,我不能。我才不会让我和他之间有产生误会的可能。不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在合适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告诉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南宛月就知道,要在这么尴尬的关系里,抓住沈卓然,就得无比坦诚。他们之间不能有隔夜的事,不能给沈卓然有除了她身份之外的犹豫。

    “你真的不怕?”简宝意错愣,她没想到宛月真的敢踏出那一步。

    “因为怕,我就要放手吗?”南宛月反问,“燕京城绕一圈,有谁是比得上沈卓然桀骜?又有谁真的适合我?”

    简宝意心里过了一个又一个,都没有。再也是因为宛月年岁尚小,她真的没往这事上想。

    南宛月替简宝意回答:“没有。既然都差不多,我为什么不挑自己喜欢的?我是年纪小,又不是不懂事。难道宝意表姐在我这个年岁,还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吗?”

    世家女子要学的东西很多,还包括料理中公,以便来日在夫家能尽早站稳脚跟,说一句早当家不过分。

    既是早早知事,又怎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诚如她自己这般故意藏拙,也只是比其他人略不谙世事,并非全然不懂。

    “你都想好了?”想通了这点,简宝意不打算阻拦。

    “这倒没有,早着呢。走一步看一步,我对你们好,南云舟会帮我的。”

    与初见时厌憎南云舟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南宛月对南云舟有种惊人的信任。

    “我还是去看看岑言送了什么来。”简宝意不想再管南宛月心思跳跃得多快,反正比起来,她真的是不行。

    “我也去。一会儿他们要是谈完了,我就能蹭着你去见沈卓然。”之前还好,等到沈卓然去了陈元清老先生府上,南宛月才知道什么叫思念。

    那个鲜活的少年郎啊,看着都让人舒心。

    留园里,南云舟示意岑言去泡盏茉莉来,给沈卓然清清火。

    “你得庆幸,这留园里都是外祖送来的人。”沈卓然一进留园,那副贵公子的模样就丢了。他骂骂咧咧了有两刻时,南云舟倒茶都倒累了。听沈卓然骂南承书的那几句,细数来,够他砍十回脑袋了。

    “他们就这么欺负你,那是疫症,底下人都没了?!偏要你去!”沈卓然气得直喘,“你染了病,他不急着治你,还要害你心爱之人。”

    沈卓然在荆州就听说了南云舟的心上是简宝意,故而一见面,就把她当准嫂嫂看。哪里会不知道,南云舟最最难受的是简宝意被牵扯进来。

    “表哥,我知道你有计划有安排,你不想我涉险。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都不敢随意插手,怕万一坏了你的打算。”沈卓然上回就说了,他要帮南云舟。可南云舟只让他先顾好科举之事,他也想着自己不添乱就好。但南海子疫症一事,他实在后怕,他不能再这样无知无觉下去。

    “先前是有心拦着你,现在咱俩都被困住了。”南云舟指了下勤政殿的位置,“他准备捧杀我,留园的人一出去,就会被盯死。你,还是老实回去读书。”

    岑言正好送了茉莉茶来,给两位主子倒上,就退下了。

    “他真有脸。最看重的儿子没算计成另一个儿子,他还要帮上一下。”偏心偏的没边了。

    “不对。”沈卓然差点被南云舟的话带跑偏。

    “你还是不肯跟我说。”沈卓然愤愤倒了口茶,他知道南云舟是不甘为人下的,定已有应对之策。

    “我劝你回去,是因为南云淮盯上了你和宝意。”

    “咳咳,什么!”沈卓然一口水呛在喉头,咳得厉害,眼内满是“你在说什么胡话”。

    南云舟无奈笑了下,不知道第几次给沈卓然倒水。

    “我和他都想赢的漂亮。你或是宝意,一个被拿住了把柄,够他笑上一整年的。”有什么比最好的兄弟和最亲近的枕边人被传谣言,来得诛心。

    “我的天。”短短几句话,沈卓然惊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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