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司雅洁从来没想过,当她再一次踏进蓬云村这个她觉得“鸟不拉屎”的地界时,村头居然扯着司曼丽名字的横幅。

    大红的底,鲜黄的字,满地都是散落着布满踩踏痕迹的红彩纸,甚至还有彩色纸条,鞭炮也就算了,这种彩炮,在这个乡下地界也有人舍得放?还是为了司曼丽放?

    司雅洁攥紧拳头,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重生回来,没有一丁点如鱼得水的感觉也就罢了,偏偏司曼丽却好像解开了什么束缚一样,居然还考上了京海大学……

    横幅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京海大学啊……

    难道上一世,司曼丽也考上过京海大学吗?

    倒不是她自己不是不想参加高考,可她两辈子都不爱读书,在知识这个层面,她确实没法跟司曼丽比。

    而且她也清楚,以后谁过的好,和学历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要她还是司家的女儿,是张家的儿媳,她的未来就根本无需她操心。

    而且上一世等她得知司曼丽消息的时候,对方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据说死前也一直是苟延残喘的瘫痪状态,还是她乡下的老公伺候多年,一直给伺候走的。

    想到司曼丽一直在穷乡僻壤苟延残喘到死去,她当时还觉得对方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但谁让对方前半生享受了她的呢,便理当如此。

    或许,现在是还没到司曼丽会发生意外的时间点?

    想到这里,司雅洁为上一世自己对司曼丽的毫不关注升起了一丝懊恼。

    她一直认为对方被她弄到这里,就已经输了,所以根本没有费一丝一毫的精神去留意这个人,连她具体怎么死的都没有好奇过。

    不仅如此,她还在父母想要过来收尸的时候大闹了一场,因此还和他们闹了好大的不愉快。

    她坚持不允许司曼丽进司家的祖坟,甚至想闹到族老那里,司父司母那之后一夜之间就仿佛苍老了许多,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并不真的多么心疼那两个长辈。

    说句心里话,他们对她感情不深,她又何尝对他们就感情深刻呢?上一世他们就偏心司曼丽,这一世又是如此,所以她不仅不心疼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痛恨!

    司雅洁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死死攥着拳头,却没注意张怀安已经把车开到了司曼丽的家门口,车刚停下,司雅洁回过了神,下意识往车窗外一看,她瞳孔骤然紧缩!

    谢江流?!

    那是……谢江流?真是他?可他怎么会在这?!

    谢江流察觉到有两道视线盯着自己,他侧头看了眼停在院门口的车,和眼神复杂的张怀安静静对视了一秒,而后扫了眼坐在后面一脸震惊的司雅洁,他定定看了对方惊骇的表情两秒,便收回目光,继续收被子。

    司曼丽一大早觉得太阳好,把一家子的被褥都晾到院子里晒太阳,这会儿中午快起风了,谢江流是出来收被子的,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不难看出平日里没少干这些事。

    正在这时,司曼丽抱着谢明馨走了出来,太阳晒得她抬起一只手,用手撘凉棚,笑眯眯地看着谢江流收被子,她看了一会儿,才朗声道,“老公,中午想吃什么呀?”

    谢江流侧头看她,深沉的眼神骤然变得极轻极暖,“什么都好。”

    司曼丽嘟起嘴,瞪了谢江流一眼,“每次让你点菜都费老鼻子劲,你就不能说个你爱吃的,让我有点成就感?”

    谢江流勾起唇角,“只要是你做的,我全都爱吃。”

    司曼丽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当即笑得牙不见眼,走到他身边就朝脸吧唧了一口,她怀里的谢明馨见她如此,也跟着“咯咯咯”得挥手笑,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让车里的二人瞠目不已。

    张怀安先回过神来,他不信他们这么大一辆车停在他们院外,司曼丽没有看到。

    按照以前他了解的司曼丽的性格,哪怕对方对他再不假辞色,可也不会直接到对他视而不见的地步,而且还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人……这简直是已经是完全不把对方看在眼里才会有的行为!难道司曼丽对他真的一丁点都不在意了吗?

    张怀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缓缓握紧,却听身后的司雅洁因为震惊而喃喃不自知道,“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啊……谢江流怎么会是她的老公……这不可能啊……真是谢江流?怎么可能……”

    还不等司雅洁把眼前不可置信的事情逐渐消化,眼见着二人就要回屋,张怀安忍下心里种种思绪,死死攥了下拳,开门快步走到院门前,扬声把人叫住道,“曼丽!”

    司曼丽抱着谢明馨转过身,示意谢江流去把被子放回屋里,谢江流抿了下唇,淡淡扫了眼张怀安,却还是听着对方的话,抱着被子往屋里走去。

    司曼丽脚步都没挪一下,她站在屋门口,和张怀安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张怀安见对方别说请他进屋,竟是连院门都没有为自己开的打算,当下心头又窜起一股火。

    可见司曼丽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样冷淡,他顿了顿,却还是先将放在后备箱里的礼品逐一搬出来放在院门口,然后看着司曼丽道,“前些日子,我那样说你,是我的不对。我大哥身体真的好了很多,我……”

    他见司曼丽的眼神连动摇一下都没有,本就握紧的拳头骤然攥得更紧,指甲都陷到了肉里,“总之,真的多谢你……我为我以前对你的偏见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我……”

    司曼丽抬手打住,“张怀安,上次你不带脑子说话的事,当时就已经道歉过了,我也接受了你上次的道歉。你的谢意,我接受了,毕竟我确实帮到了你哥,你谢得对。但如果你这次来,是想把从前的所有事情一笔勾销,那不好意思,我不打算接受你这次的道歉。”

    见张怀安急着想说什么,司曼丽继续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当知青,你,我,你车里的那位,都很清楚。她对我恶意满满,你也不遑多让,没有你张小少爷的推波助澜,我们司家不会连一丁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爸妈因为我的突然离开,日夜忧心到吃不下饭……我却连给他们回个信都要焦心等待十天半月……说到底,你和你车里的那位,不都挺希望我客死他乡的吗?”

    张怀安本想说的话,在司曼丽清冷透彻的目光下完全哽在了喉头。

    他下意识地猛然摇头,不是的!他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他只是……他真的只是不喜欢司曼丽的性子,他只是有一点厌恶司曼丽而已,可他从来没想要司曼丽的命啊!他从来没那样想过!

    仿佛看透了张怀安的想法,司曼丽看向远方的山,叹了口气道,“张怀安,我司曼丽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就算我脾气再不好,性格再跋扈,却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更没有伤害过你……虽说我们私底下感情算不得用‘深厚’去形容,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才让你如此想磋磨我,甚至想摧毁我呢?”

    张怀安快速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想摧毁……”

    司曼丽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眼神淡淡地看着他,“我不信事到如今你不知道,有很多地区的女知青,被迫害到跳湖的跳湖,悬梁的悬梁。哪怕像我这样平平安安度日到现在的,可如果不是我考回了京海,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回去的指望。即便当初你并不知晓女知青会面临的惨状,可我从前的爱好和生活习惯,你不可能不知道。在这样一个你明知道我无法习惯的地方让我煎熬着生活,见我苟活如困兽囚于牢笼,难道不是你当初希望的么?”

    张怀安想出口反驳,可他被司曼丽淡淡的眼神看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心口钝钝的闷痛。

    他真的没有想对司曼丽那么恶毒!他从来没想过司曼丽说的这些,他只是厌恶司曼丽,正巧司雅洁说想要收拾司曼丽一下,他就想推波助澜,让司曼丽吃点教训,可他从没想过要去怎样让司曼丽生不如死,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这么深过……

    司曼丽差点被他眼睛里清澈的愚蠢给逗笑,但想到这是男主,能不结下死仇还是不结下的好,她还是把笑声吞到了肚子里。

    与司雅洁她是没办法了,这司雅洁就是个疯狗,讲不通的,她也不打算费劲了,但男主虽然狗了点,可好歹没疯,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么想着,司曼丽看着院门口地上的那堆东西淡淡道,“东西我看在你哥的份上收下了,毕竟我有这个资格。至于你的道歉……你对我做的事情,只有你亲身经历了我经历过的,才能算作道歉,如果只是嘴上说说,就还是免了。”

    张怀安张了张嘴,从前的司曼丽是嚣张跋扈,让人疲于和她讲道理,而现在的司曼丽,看起来好像是不再嚣张跋扈了,却让他觉得比从前更加的让人哑口无言。

    他踌躇半晌,可想到他这些日子听到的各地女知青的悲惨传闻,他还是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垂下了眼,低低地道,“我真的没想那样害你,真的对不起。”

    司曼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要说对不起了,因为我既不能原谅你,又不能弄死你,听着反而闹心。东西可以留下,你可以走了。”

    “你可以出去了/你可以走了”这种话,是张怀安今天第二次听到了,也代表他今天第二次被下了逐客令,而且双方,还都是和他非常熟悉的人。

    张怀安浑浑噩噩地开车,司雅洁也浑浑噩噩的回不过神来。

    重生到现在,最让她震惊和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谢江流居然是司曼丽的老公。

    他居然就是司曼丽的老公?!那个在床前伺候司曼丽数年,一直到司曼丽死了都未再娶的男人,居然是谢江流?!

    “哈……”司雅洁想着想着居然笑出了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世谢江流仿佛神经病一样难缠了,原来除了最初的过节,他是在那给司曼丽报仇呢?!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像谢江流那样的男人,居然也会真心去爱一个女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虽然这样想着,司雅洁却不知道,自己眼底的嫉妒之火已经旺盛到可以燎原的程度,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司曼丽过的比她好,物质生活她不允许,感情生活则更加让她无法接受!!

    曾经以为是个土里土气的泥腿子给司曼丽添堵,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谢江流……居然是谢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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