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斯祁被导演叫去和冯峰走戏，云舒和之前一样默默地看着他，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柠檬蜂蜜水里，酸酸甜甜的。

    在对他产生感情的多少个夜晚中，她也想过要和他解释清楚，但是有些事发生的太巧妙，空口无凭怎么让人家相信。

    云舒睁着眼从天黑到天亮，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最后开解自己做粉丝就好啦，反正本来也没机会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啦。

    所以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让你知道了我的苦衷吗？

    杭斯祁转过身，云舒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云舒想，喜欢上杭斯祁真的是一件太正常的事了，能认识杭斯祁真的是太幸福的事了。

    怀抱着这样的甜蜜，云舒干劲满满地重新投入工作，毕竟还要买杭斯祁的代言和杂志呢。

    飞快结束无效请求书的收尾，云舒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给客户打去电话，沟通后续的工作。

    等杭斯祁和岳佳下了戏，两个人往一个方向走，却没有看见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云舒。

    岳佳往自己的摇摇椅上一坐，一副大爷晒太阳的样子，轻晃着椅子开始背台词，杭斯祁合上剧本坐在她边上的凳子上，点开小游戏开始玩。

    “哎哎哎，这是我们阿云的位置，斯祁你坐错了！”岳佳惊讶地拍拍他的手臂，遥遥一指对角线摆放着的休闲椅，“你的位置在那儿呢。”

    杭斯祁也不气恼，默默地站起来朝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岳佳挑了挑眉，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啧”了一声，满眼都是“不争气”，收回视线开始背台词。

    没两分钟，杭斯祁扛着他的座椅吭哧吭哧回来，咚地一下放在岳佳的边上，整理了一下胸前和腹部的衣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继续玩刚才中断的游戏。

    岳佳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换了一个表情：“斯祁，你和阿云冰释前嫌啦？”

    她这话问得很巧妙，杭斯祁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她是知道了他和云舒之前就认识还是就是在诈他。

    他不想撒谎，但如果说实话，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云舒之间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

    “你和阿云之前就认识吧？”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她的语气太笃定了，杭斯祁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岳佳是一个很牛的演员，表情管理得很好，无论杭斯祁怎么看，她都是一个灿烂的微笑。

    “云……律师和你说的？

    ”杭斯祁每次叫云舒都会卡顿一下，他最开始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在喉咙里尝试发出这两个字的读音，在那场会议上他默念过无数次，甚至他一开始就想叫她“云舒”，即使是后面他们之间有点误会，在私下和卫济聊天，杭斯祁也是直接叫她的名字，但现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只能叫她“云律师”，发出“云”的音后，努力压制出习惯地发出“舒”的音，改成一点也不相关的“律师”两个字。

    岳佳一脸“你怎么会这样想”的表情：“当然不是，阿云怎么会和我这种事！是先发现阿云给你有意思，我就开始观察你。我发现你平时都假装看不见她，不符合你的性格，但是你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关注她，别不承认啊！”

    岳佳看出杭斯祁有想否认的苗头，马上手臂比叉警告，继续说：“你就是自己没发现！看出你对阿云也有点苗头之后，我马上就意识到你们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别问我怎么意识到的，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第六感可准了，我和你说，算了等下再说，先说你和阿云的事。你们之前有啥事啊？你们是不是分手了？那现在是不是复合了？”

    岳佳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得让杭斯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云舒谈过恋爱，回想了一番，犹豫地开口：“我们俩没谈过恋爱……就是之前有点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

    岳佳收回伸出去的脸，抿着嘴斜着眼看他，满脸满眼都写着”我不相信！“

    维持了几秒，表情就发生了变化，欣喜若狂地攥着他的衣袖：”你没有反驳我说你喜欢阿云！“

    杭斯祁愣住了，他仔细回忆对云舒的看法和与云舒的相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喜欢的，他抬起眼，直视岳佳。

    “斯祁，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啊！”岳佳知道他已经意识到了，得意洋洋地躺回摇摇椅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杭斯祁的目光停留在云舒放在边上的电脑上，外壳上贴着带着微笑表情的云朵，边上贴着一张名牌“云舒”，上面的字迹和去意象开会的那天在她的笔记本首页看见的一模一样，小巧可爱。

    杭斯祁不可避免地想起云舒的样子，她偏爱衬衫，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款式和颜色，颜色鲜艳的特别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处理自己的工作，不停地对着电脑打字，白色的屏幕光反射在她整天戴着的眼睛上。

    那是一副银边圆形的眼睛，镜片的厚度让人在看见第一眼就知道主人的近视度数很深，过厚的镜片让她的眼睛从正面看过去的时候变得很小，但是一旦从侧面看到她的眼睛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进去。

    杭斯祁很喜欢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清澈，让人想了又想看。

    云舒和客户打电话说的嘴巴都干了，一边处理群里的工作消息一边往自己椅子的地方走。

    本来她和林勤、李廉都是哪里有空的地方就直接坐在可以坐的箱子上，后来岳佳给他们三个搞了三把转椅，和办公室里的一模一样，平时下了班就把转椅放到化妆间，按照岳佳的话来说转椅拖来拖去的可方便了，她坐到哪儿阿云就可以一起坐到哪儿。

    岳佳边上坐着一个人，云舒站在原地，从露出来的圆圆的脑壳认出来那是杭斯祁。

    他很放松地躺在自己的休闲椅上，举着自己的手机好像在玩小游戏。

    云舒刚来剧组的时候就发现杭斯祁对单机游戏情有独钟，为了靠近他一点点，云舒也下载了同款游戏，玩着玩着竟然也发现了其中的乐趣，现在每天晚上云舒都要玩个把小时才会睡觉。

    云舒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像个小学生乖乖地跟同学们打招呼：“佳佳、杭老师，下戏了呀。”

    岳佳马上合上剧本，亲亲热热地叫她：“阿云～”

    杭斯祁也放下手机，温柔地点点头：“对，等下还有一场戏。”

    现在拍摄的是马玉媛的戏份，这场戏要求她的情绪很激烈，她选择大喊大叫的表现方式，尖锐的叫声传到他们这边。

    岳佳不屑地瘪嘴：“这姐儿们到底能不能理解她的角色啊！”

    云舒知道她演的是一个豪门大小姐，但是这场戏是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这样的表演方式难道有问题吗？她不太懂，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岳佳。

    岳佳还没开口，杭斯祁代替她回答了云舒这无声地提问：“温柔的设定是出自百年大家族，而且是嫡出大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是在公众场合，马玉媛的演法明显不是一个大小姐该有的反应。”

    岳佳赞同地点头：“不愧是杭家少爷哦。”

    杭斯祁的身份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是大家稍微一查就能知道，云舒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太蠢了。

    她偷偷去看杭斯祁，他的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培养的孩子，雍容华贵、从容不迫，云舒忍不住瑟缩身体，又觉得喉咙干得很，俯身想去拿水，指尖却接触到杭斯祁请大家喝的奶茶。

    云舒知道这家的奶茶，不是因为味道而是价格，奶茶届的LV，云舒忍不住算了一笔账这样一杯近一百，剧组百来个人，他随随便便请客就花了是她工资两倍的钱，唉，云舒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难受得很。

    许宏办完事回来和岳佳、云舒说起刚才李廉说晚上不能一起玩游戏的事，云舒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岳佳比拍戏NG 还难过得叹了口气：“祈祷晚上匹配到的路人不要是傻X！”边说边合掌拜拜空气，发自肺腑地恳求了。

    许宏本来也在想要不要再找个人，余光撇见杭斯祁，灵光一现地提议：“祁哥也会玩，要不让祁哥和我们一起吧！”

    岳佳对他会玩这种游戏表示怀疑，浮夸的表情让杭斯祁当场打开游戏1V1了一次，在选战斗任务的页面全英雄、全皮肤的花哨特效让岳佳当场改口，在看见杭斯祁操作的亚瑟大哥后更是竭力邀请他加入晚上的塔塔开小分队。

    在软磨硬泡三十秒后，杭影帝欣然同意，直接被岳佳拉进了一个叫“峡谷散步团”的群，群里不仅有许宏、岳佳、云舒、林勤和李廉，还有蒋思良、岳佳的经纪人秦夏春。

    杭斯祁进群的时候，正在对接商务的蒋思良还表示了震惊全家。

    几个人在群里插科打诨了一会，杭斯祁发现云舒一直关注着群消息，却始终没有发一条消息。

    岳佳又上场了，原来的位置只剩下杭斯祁、云舒，许宏被自家老板派出去买下午小点心了。

    云舒听见他跟许宏说买点小蛋糕回来给大家填填肚子的时候，心里再次表示真有钱啊，然后开始低落，这种自卑的负面情绪无法控制。

    她不止一次尝试过抑制或者忽视这种自卑，但是它还是像淋了春雨的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身体，一点点把她包裹起来。

    杭斯祁觉得没有岳佳在场的云舒真的好沉默，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朵云，轻飘飘地浮在空中，风轻轻一吹就走远了。

    杭斯祁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他干脆换了个位置，坐在岳佳的椅子上。

    一靠近她，杭斯祁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柚子清香，话还没过脑子就出了口：“云……律师，你喜欢吃柚子吗？”

    云舒每次听见他和自己说话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管理经验的人的心里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杭斯祁看见她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自己和她说话这件事在她心里根本不可能发生吗？

    “还好吧……”云舒想了想才做出回答，“柚子剥起来很麻烦，时间要很久。”

    杭斯祁没有自己剥过柚子，吃的都是现成已经剥好的，所以他不能想象柚子的剥皮有多麻烦，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能沉默下来。

    冷清的氛围让云舒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已经把天聊死了，讪讪地喝了一口奶茶，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接话。

    “杭老师喜欢吃柚子吗？”想了半天，云舒才干巴巴地问出这句话。

    杭斯祁摇头：“不太喜欢……很小的时候去外婆家过中秋，桌子上放着几块柚子皮，那个皮好香，我直接啃了皮……那个皮好苦！就算后来吃了很甜的柚子肉我也不太喜欢这个水果了……”

    “柚子皮确实是很好的天然香料，以前我妈妈老是买一个柚子然后把皮剥下来，分着放在卧室、厨房还有厕所里，能香好久呢！”

    云舒说起妈妈的时候神情放松下来，绷直的辈也微微弯出一个弧度，她今天穿的衬衫被风吹的得紧紧贴合在脊背上，杭斯祁能看清楚衬衫上凸起的骨头，他想伸手摸一摸那些骨头，但理智控制着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