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晚来了五天的大客户，云舒赶紧瘫在工位上。

    大老板还算有点良心，送完客人上来给他们带了奶茶，不过这个全糖奶茶，就算只看一眼就能让云舒的嘴巴里品尝到齁死人的甜蜜。

    云舒对着奶茶的标签拍了张照片发给杭斯祁。

    云舒：[图片]

    云舒：我们老板真的太牛了

    云舒：这不得齁甜啊

    杭斯祁没有回复，云舒也没在意，他十分钟前才说先去拍戏，没这么快呢。

    喝一口这个奶茶，云舒天灵盖都要被掀飞了，她不可置信地看一眼奶茶杯上的标签确定写的是“茉莉奶茶”不是“糖精加奶精”。

    太可怕了这个味道，云舒被后劲整的一激灵，脑子里灵光一现，拿出自己的小杯子，倒三分之一的奶茶兌上三分之二的矿泉水，再喝，还是甜，但是好多了。

    吴桐香看见她的操作，马上学习：“阿云，还得是你啊！这也太甜了，我刚喝了一口，感觉上周的抗糖全白费了。”

    云舒还在拍照给杭斯祁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听见她的话，撇着嘴点头：“你可以试试波涞涯的双抗，据说挺有用的，正好双十一快来了。”

    “好的呀，对了阿云，你双十一的活动开始做了吗？”吴桐香执行力很强，马上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昨天就做了，不过它这次开始的好晚，还有10天就到双十一了，我都不知道能攒几块钱……”

    云舒也打开购物软件，指着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和吴桐香抱怨：“我最近发现我的脸越来越老了，想买的全是护肤品都贵的不是我能肖想的!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能得10块也行，说不定到月底就靠着这剩下来的10块过活呢。”

    吴桐香迅速抬起头看她的手机：“唉，没办法，女人的钱就是好赚，我男朋友就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他每次和我说这些东西成本价十几块，买你几百块，但是我又不能不买……”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吴桐香看见一个备注是一颗星星标志的人发了一个表情包，联想到这几天云舒整天捧着手机的样子，吴桐香马上挪动转椅滑到她身边，板起脸逼问她：“阿云！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

    云舒收起手机，心里庆幸前两天给杭斯祁改了备注，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和吴桐香解释：“没，就一个朋友，好久没联系了，最近重新联系上了。”

    “哦～什么朋友还有星星图标备注啊～”吴桐香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你最近真的很反常哎，你以前的微信消息没这么频繁的，现在时时刻刻都有消息，你以前哪有分享欲啊，现在有屁大点事就拍照，哎哎哎，你可别否认哦，阿云～”

    云舒默默地喝了口兑水奶茶，底气不足地反驳她：“哎呀，真的就一个朋友。”

    吴桐香看她的样子做了个了解的表情：“我懂我懂，暧昧期嘛，不过阿云，有适合的一定要上！犹豫就会败北！”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工位，还特意探出身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云舒哭笑不得地点头，切换到聊天软件，杭斯祁先发了一个[哇]，后面接着一句：“你怎么能想到这种好办法，脑子借我用用”

    云舒刚被打趣过，现在看见他有种心思一览无余的感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吴桐香，确定她没看自己才回他：“99成新的，1k起步”

    杭斯祁：真假？

    杭斯祁：老板你别坑我啊

    杭斯祁：我看这颗脑子已经用了50%

    杭斯祁：再便宜点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云舒发现杭斯祁就是网上说的“为爱进圈”，他是真的喜欢演戏，可以随时随地上演小剧场，不管什么话都能往下接，扮演什么角色都是入木三分的演技。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的时候，云舒觉得这样的杭斯祁比在网络上的任何风格的杭斯祁更有魅力，其他的粉丝一定不知道私底下的杭斯祁是这样的，这是她和杭斯祁之间的小秘密。

    想到这儿，云舒觉得全糖的奶茶喝进去也不太甜了，心更甜蜜。

    “999，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要亏本了”

    杭斯祁：888，老板图个吉利

    云舒失笑，幸好办公室有说话声，她的笑声不突兀，但云舒还是收敛了笑意。

    云舒：好吧好吧，看你是学生的份上，就888吧

    云舒：你可别和其他人说，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了

    云舒：喏，这是说明书

    云舒：售后一年，有质量问题联系上面的电话

    对话框一直停留在云舒发送的话，云舒没有听见消息提示音，打两个字解锁一下手机看一眼是不是有消息回复，但一直都没有。

    云舒又看了一眼杭斯祁刚发的所有消息，没有提到他要开拍，难道是有急事被叫走了？

    有事情不能聊天要和对方说这个习惯是杭斯祁先带起来的，他每次都会和云舒提一句“要开拍啦，等下聊”“要走戏啦，等下聊”“等下哦，有点事”，一天下来能发七八次“等下”，云舒属于有事不能回消息就直接不回的人，但在他的影响下，云舒也慢慢学会了报备，要开会了和他说，要和客户打电话了和他说，要做资料了和他说，回来之后马上和他联系。

    云舒慢慢往前翻聊天记录，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露出笑容，这一周他们聊了很多，看着这些聊天记录，云舒觉得他们之间真的像吴桐香说的那样在“暧昧”，文字体现出很多云舒没有发现的事，她与杭斯祁的相处超出了一个粉丝应该与偶像之间的距离，他们聊的字字句句都展现了她时不时的僭越。

    她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杭斯祁说话，为什么要把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老板有多傻X都和他分享，杭斯祁这么忙。

    云舒的视线落在杭斯祁的回复上，他是个温柔的人，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不管她说了什么，杭斯祁都会耐心地回复她。

    翻到杭斯祁发的“今天的盒饭好难吃”“许宏今天带了饭，是比盒饭好吃点哦”“今天岳佳请大家喝奶茶，她还说可惜你不在”“你啥时候回来呀”“我今天买到了一款特别好吃的蛋糕，我记得你很爱吃，给你留着”，云舒垂下眼睑，心里产生一种荒唐的感觉：杭斯祁喜欢她。

    “小云，小云，来一下！”钟总的声音穿过墙壁传达到她的耳朵里，吴桐香向她露出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

    云舒叹了口气，拿上笔记本和笔，看了一眼消息框，还是发了一句：“我老板叫我，等下聊哦”

    手机的震动把杭斯祁的思绪拉回来，他看着云舒发来的“请假条”，心里想的还是自己从心的缝隙里钻出来的占有欲，在聊天输入框里静静躺着一句话：“老板，你有很多脑子吗”，看着像是调侃人的话，但是杭斯祁知道他想说的是“我已经买了你唯一的脑子”，甚至他的潜意识说的是“以后你的脑子要全是我”，他的手指蜷缩起来，周围的声音全被屏蔽掉，脑子里只剩下云舒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相反的，他长得好看从小追他的人能从钱塘排到法国，再加上他的家世，他就像一滴掉在地上的蜂蜜，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无数人蜂拥而上。

    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他也选择过心仪的姑娘，可那些人在他的生活中进进出出也没有让他产生这样的占有欲，他记得幼时被妈妈带去上课，他的妈妈风姿绰约地站在讲台上，语气坚定：“爱不是占有，也不是控制，爱是尊重，是包容，是设身处地地理解，但同学们一定要认识一点，只要爱，就一定会产生占有欲，我们不是要不产生占有，而是要学会控制占有。”

    在这样的对比下，杭斯祁深刻地认识到他对云舒的喜欢和之前的每一任不一样，一瞬间的心动让他打开相册，里面有之前在意象拍的和云舒的合照，曾经的某一天他删掉了，但之后的某一天，在相册自动清理删除30天照相之前，他从最近删除中找到了那两张照片重新放回了相册。

    一个月前的云舒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眼里全是拘谨，是对一个陌生人的防备。但现在的云舒，杭斯祁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害羞的、惊喜的、克制的，是期待的，也是难过的。

    云舒从老板的办公室出来，无语地看着新布置的任务，心里大骂这个傻逼老板八百遍，更多的委屈和不甘一点点冒出来，勒住她的咽喉，企图让她窒息。

    打开手机就看见杭斯祁的新消息：“刚才有点事，不好意思哦”

    杭斯祁:yes，sir

    杭斯祁：保证守口如瓶

    杭斯祁：你们公司的大客户延迟了这么多天，那你的案子怎么办

    杭斯祁：还能在半个月搞完吗

    云舒在眼泪要掉下来之前拿上手机快步去厕所的隔间，泪珠滴在屏幕上，让她看不清杭斯祁的头像。

    “没关系，我前两天抽空写完了起诉状，已经提交啦，应该来得及的”云舒按下“发送”，却还想再说几句话，关于她不能再去剧组了的事。

    云舒的灵魂升到半空中审视着自己身体的想法：“你用什么立场和杭斯祁说你以后不会再去剧组了，会有别人去？你和杭斯祁充其量只是最最最普通的同事关系，这种调任的理由都是冠冕堂皇，你和他讲，是在发泄你的委屈吗？你要变得和你奶奶一样，一点点小事都要大肆宣扬，要博得别人的关注吗？云舒，不要夸大自己的苦难！”

    云舒的耳边回响起奶奶淬满毒液的话语：“你看你妈妈，我生了病都不愿意送我去医院，她肯定巴不得我死掉！我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儿媳妇，要不是你爸爸，我这个好儿子一定要娶她，我怎么会要这样的一个媳妇！你外公外婆一对死懒猪，我去他们家一脚一个坑，他们都不去填的啊！那时候我给了他们家多少钱啊，你妈妈还这样对我啊！你想想，你以前住的老房子是我和你爷爷整天干活攒下来的辛苦钱买的，那时候我中午都没得休息，拉板车要走15公里啊，后面你弟弟出生了，老房子不够住了，也是我说要建新房子，要不是我，你们这一家现在能住上这么新的地方吗？我的毛病就是以前吃得苦落下的啊！就这样你妈妈还不知足啊，还盼着我早点死啊！”

    她打了个寒颤，删去已经打了一半的话，默默收起手机，擦掉眼泪，重新扬起笑容回去工作。

    杭斯祁专注地看着聊天页面上面的“正在输入中……”，最后变成云舒的名字，可是也没有新的消息，他有点失落，心里期待着云舒和他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