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沉浸在那天苏卓涵说的话里，连通过电话联系的杭斯祁和岳佳也发现了她的异常，面对他们的关心，云舒都说了没事。

    在早七晚九的农村生活里，云舒没事就穿成一个团子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看前院土里长得郁郁葱葱的萝卜叶。

    元旦的前一天，云舒给杭斯祁打去电话。

    “杭老师，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心想事成、天天开心！”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甜甜的，和前几天苦闷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听着她的祝福，杭斯祁也变得高兴起来：“谢谢阿云~也祝你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我们阿云做什么都顺顺利利，每天都保持好心情！“

    “谢谢杭老师！你现在在干嘛呢？”

    杭斯祁不由自主地加深脸上的笑容，一只手撑住下巴和她说话：“我在候场彩排呢，今天阿云会关注山竹卫视吗？”

    “当然，我已经准备好啦，毕竟是杭老师第一次上这种晚会唱歌。“

    “我要是唱得不好听，阿云不会嫌弃我吧？”杭斯祁故意装着很苦恼的样子，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当然不会啦，杭老师，我相信你的实力！再不行，这不是还有调音师嘛，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做！”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轻，杭斯祁又开的是最大音量，坐在旁边的蒋思良和坐在化妆镜那边的许宏都听见了，两个人强忍着笑意，甚至到不能看到杭斯祁的脸的程度。

    “阿云……”杭斯祁心里又甜蜜又苦涩，都不知道接下去说话。

    云舒明显没有意识到问题，还特意问：“嗯？怎么啦？杭老师，怎么话说一半？”

    “没事。你奶奶的最后一次复查是1月中旬对吗？”杭斯祁岔开话题，她马上就跟着走。

    “对，1月16，我准备1月20回暨阳，我最近已经开始看工作了，也联系了几家，线上面了几家，感觉还行，可能就在这几家里面确定了。”

    “这么快吗？我还以为你会到年后再找工作呢。”杭斯祈惊讶于她的速度和执行力，想想又觉得正常。

    “我奶奶整天催我去上班嘛，而且她……我想着回暨阳也好，省得她整天惦记我。”

    她中间有一段的声音特别轻，杭斯祈听得不清楚，想问又怕是不好的事让她难过。

    “这样也好。正好我接下来这段时间不用进组，时间多着呢，可以来找你！”

    “没事呀，之前说好我来的嘛，我本来就打算1月17或1月18你没事的话，我来钱塘的。”

    两个人商量了这件事，最后还是决定云舒去钱塘，在钱塘待两三天再回来，挂电话的时候，杭斯祁的嘴角快要飞出天际了。

    蒋思良最先看不下去：“控制一下吧，阿祁，你这个样子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在谈恋爱了。“

    “知道就知道呗。”杭斯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美滋滋地继续和云舒聊天。

    许宏在边上发出恶魔低语：“我感觉祁哥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谈恋爱了，以前的祁哥十天都不一定会发一条朋友圈，现在恨不得一天十条朋友圈，上次阿云给他寄的粽子，他就一连发了三条！”

    蒋思良不太喜欢刷朋友圈，对自家艺人的所作所为是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如梦初醒般点开他的主页，果然和许宏说得差不多，幸好是私人号，蒋思良安慰自己，杭斯祁至少还有点理智，没有发在工作号。

    “那可是阿云自己包的粽子，她还特意问了我喜欢吃什么馅的，很珍贵的。”杭斯祁一脸“不识货”的表情，皱着眉头瞥了许宏一眼。

    蒋思良此刻只想大喊：“恋爱脑滚出拆那！！！”

    又想到之前他和自己说的：阿云不想公开，越想越觉得云舒的反应有点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许宏麻利地打开门，就看见孙倩倩站在那里，看见杭斯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夏天的荷花还大。

    “杭老师，好巧呀，我刚准备去卫生间，就看到贴着您名牌的化妆间，我想着来打个招呼！”孙倩倩自来熟地绕开许宏往里面走，站在杭斯祁面前，和他打招呼。

    杭斯祁收起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孙律师好！”

    蒋思良也听说了这位孙家大小姐的手段，加上她明晃晃的意图，马上窜一步，半个身子拦在杭斯祁面前：“孙律师今天怎么来电视台了？”

    “哦，是这样的，玉媛原来的搭档不能来了，因为时间紧急，节目组也联系不好其他人，她就推荐了我，反正我也就是闲散人，来陪她唱个歌。”

    她笑得落落大方，蒋思良和许宏都有点绷不住了。

    “孙律师很有实力啊，这种直播的场面孙律师都是轻轻松松的唱个歌，我什么时候能像孙律师一样就好了，就不用担心万一唱得不好被全网嘲讽了。”

    “……”孙倩倩总觉得这话说得很阴阳怪气，但是他的表情又是真的佩服的样子，她有点拿不准他的真实意思。

    许宏死死地抿住嘴唇，控制住自己想拍大腿狂笑的冲动，但和蒋思良的脸对上的那一刻没忍住，在安静的化妆间里发出一声马叫。

    孙倩倩朝他瞪了一眼，又调整好表情和杭斯祁说话：“杭老师高看我了，我就是学过一段时间的声乐，所以玉媛在想起我的。”

    “原来是这样……”

    恍然大悟的表情加上阴阳怪气的语气，嘲讽值拉满，蒋思良也快憋出马叫了，连忙别过头不去看他们俩。

    “哎，杭老师，马上到您彩排了。”

    幸好工作人员来通知，杭斯祁没心思继续和她说话，微微点了个头就出去了。

    下了场，杭斯祁就给云舒打电话，打的是视频电话，时间已经是0:30。

    “Hi，杭老师！”云舒身上穿着看上去就很暖和的毛茸茸睡衣，背后一盏暖黄色的壁灯持续地发光，她伸出手小幅度地和他招招手，脸上带着困倦的微笑。

    杭斯祁默默地截了张图：“Hi，阿云，你是不是好困啦？眼睛都要闭上啦！”

    “有点，但还可以，我下午还睡了午觉呢~”她的尾音微微上翘，满是小女孩的娇俏。

    杭斯祁被她揉眼睛的样子可爱得只能露出不值钱的笑容：“哇，阿云还睡午觉啦，怎么这么乖呀，阿云？”

    “……”不仅是云舒，开车的许宏和坐在副驾的蒋思良也表示不知道说什么。

    “你今天唱得好好听，我觉得可以出唱片啦。”云舒单方面结束刚才的话题，开启下一轮聊天。

    杭斯祁惊喜地眼睛都睁大了：“真的吗？彩排的时候我还跑调了，整段副歌都跑了，正式上台前紧张死我了。”

    “正式版很完美啦，真的！”云舒笑着和他保证，差点竖起手指发誓了。

    “那就好~”

    杭斯祁满意地点点头，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又和她吐槽起孙倩倩，一改刚才的快乐模样。

    云舒听到这个名字眼神暗了暗，杭斯祁一直看着她，立刻就发现了这点小异常，以为是她在意之前被孙倩倩顶替的事情，心里也有点难过，话说了一半停在原地。

    “杭老师怎么不说啦？”云舒抬起头，刚才低落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秒，现在又是一副笑脸。

    “我想起之前她做的坏事，我还和你说起她，我是不是很坏？”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泪。

    云舒马上摆摆手：“不坏啊！杭老师，那件事没关系啦！真的！”

    “那你为什么很难过？”

    “嗯？”

    云舒用鼻音表示自己的疑惑，看他的表情一直不变，没有自己忽悠过去的迹象，她叹了口气：“我被开除的原因是她……”

    “什么？！”他真的惊讶了，忘记了表情管理和情绪管理，“你当时怎么不和我们说？”

    “大家都在工作，都会遇到问题，整天给别人带来负能量，很不好，而且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了，离开那里还是件好事呢，老板反正拎不灵清的。”云舒重新露出笑脸，轻描淡写地带过。

    杭斯祁却知道，至少现在它还没有过去，看着视频里的人，他又心疼了，好像在一起之后他总是心疼云舒。

    “那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知道吗？”他的语气郑重其事，表情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云舒点点头：“知道啦，杭老师！”

    “早知道就不这么委婉地说她了！”杭斯祁喃喃自语，云舒听不清，问他：“杭老师说什么？”

    “斯祁，你上热搜了！”蒋思良收到工作室的消息，顾不得他还在打电话，马上提醒他，“和孙倩倩一起，有人放出来你们在化妆间的照片，把我和小许裁掉了！”

    杭斯祁的表情马上冷下来，云舒也听见了蒋思良的话，担忧地说：”你先处理吧，早处理完早点睡！“

    “好呀，阿云你也早点睡吧，不用担心我！”

    “那晚安，杭老师！”云舒和刚开始一样跟他招招手，挂断了电话。

    本来浓厚的困意被这件事吹得无影无踪，云舒登上大眼仔，果然#杭斯祁 孙倩倩#这个词条已经在热一了，后面还跟了一个爆。

    这一看就是有预谋的爆料，实时广场前面几条全是营销号在带节奏，抓住就是杭斯祁之前特意晒出来的花束，把送花人往孙倩倩身上扯，营造出孙倩倩和杭斯祁在谈恋爱或者在暧昧的感觉。

    云舒冷着脸往下翻，已经有不少人被成功带偏了，但大部分人还是保持质疑的态度，云舒给那些人统统都点上赞。

    这个点应该在熬夜看小说的小说星人苏卓涵发来询问的消息，云舒和她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直接发来60s的语音破口大骂，听完之后云舒觉得这心里顺畅多了。

    岳佳也发了消息，在他们俩在一起第一天云舒就和她说了，她当场发出“我嗑的CP终于成了！！”的感叹。

    现在爆出这样的新闻，守护“运气”夫妇小达人岳佳第一时间发来询问，云舒又和她说了一遍，得到她“我就知道她这个花花肠子”的语音大礼包。

    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来郁闷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接到蒋思良电话的时候，云舒还在刷大眼仔，现在相信杭斯祁谈恋爱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网友拍到他和自己走路的照片，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她还戴着眼镜，看不到五官，所以很多人相信照片里的女孩就是孙倩倩。

    云舒没想到他戴着口罩也会被拍，幸得已经处理好电影院里看见杭斯祁又拍了照的人，不然不仅孙倩倩的谎言破了，连他们也要曝光了。

    “喂，良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云舒也知道自己有能出力的地方。

    蒋思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不好意思，小云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是这样的，因为有人爆出来照片，我们这边不太好否认谈恋爱的事……斯祁之前和我说过你这边不想公开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公开恋爱，我们这边会保护好你的隐私和信息，这样可以吗？”

    云舒没有说话，蒋思良就等着她开口。

    “良哥就按照你们计划的来吧，公开也没关系的。”

    她说的话让蒋思良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要花点时间说服她，他还真没有把握能让她松口，毕竟公开之后有很大可能被拍到、被曝光的风险。

    “谢谢你，小云！”

    蒋思良给等在边上的公关部一个眼神，那边点头表示收到，两只手开始疯狂打字。

    搞定了这件事，蒋思良一下放松下来，想到彩排前被打断的思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之前觉得反正是要分手的，也没必要徒增两人的烦恼……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云舒的话让蒋思良知道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之前的他狭隘地认为不公开就要一直偷偷摸摸交往的误区，如果云舒的想法是走一天算一天的话，那确实不公开更好，不仅是对两个人的保护，也是能让两个人快速重新开始的前提。

    “我觉得你和斯祁很般配，不用想太多。”到最后，蒋思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安慰她。

    “嗯，我知道的，良哥。”

    听她应下来，蒋思良也不多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云舒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终于控制不住心里的慌乱，刚才和蒋思良讲话时的镇定自若从此刻开始消失不见。

    她的手心全是汗，摊开手在灯光下能看到水淋淋的反射。

    云舒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又生出一点兴奋，为自己的勇敢。

    手机震了两下，杭斯祁发来消息，云舒带着期待和雀跃的心情点开。

    杭斯祁：谢谢云宝

    杭斯祁：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