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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惠子的血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

    不知道所有拿去赠送的礼物,

    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斯蒂芬.茨威格

    十七岁的惠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神情恍惚,心事重重,她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我虽是她班级的科任老师,但她跟我很亲近,我也喜欢她。

    在我若无其事般的旁敲侧击下,她告诉我,她爱上年龄大一轮的黄老师,神态显得镇定自若。

    黄老师是惠子班上教美术的老师。

    黄老师未婚,长相英俊,性格有点吊儿郎当,总是坏坏的笑。经常在班上谈美术史,谈罗素,谈美术的发展史,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觉得老师知识渊博,上课风趣幽默,只要是黄老师的课,保证不瞌睡,也不逃课。

    我听后,感到震惊,又觉得有迹可寻。

    惠子母亲是越南人,惠子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去越南做生意,两人相识后结婚,后来惠子爸爸回中国,惠子的妈妈就一起回到中国,惠子的爸爸还是经常往返东南亚,对惠子的教育也是欠缺。惠子的妈妈是个寡言之人,忙于家务,也是疏忽对惠子的教育。

    所以,养成了惠子任性,唯我独尊的性格,喜欢的东西总是一往直前,没有考虑后果。

    十七岁的惠子,身高快一米七,长相姣好,发育良好,像一串成熟的葡萄,晶莹剔透。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直发,披散在肩上。

    她比同班级的同学要年长一两岁,一向我行我素,也不大爱与班级同学往来,觉得其他同学太幼稚,黄老师的课她最积极,精神状态也好,课堂上她最活跃。

    自从高老师虹休长假后,黄老师就搬到我隔壁宿舍来住,有时见惠子拿着班上收来的美术作业本,来黄老师的宿舍,看见我,她向我打声招呼,“叶老师,” 露出明媚的笑容,我也投向她微微的一笑。

    有一天晚上,我刚好有晚自修,加上天气不好,下着雨,蒙蒙细雨,我就留在宿舍,没回家,因为板楼,隔音效果差,稍微安静下来,我就听到隔壁有女生细细说话的声音,心想,都晚上八九点钟了,不像黄老师的女朋友,黄老师的女朋友我是见过,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据说前段时间已经分手了,怎么会有女生的声音。

    阳台上有水泥板的木花纹,我站在阳台上洗衣服,刚好女生出来的声音,我透过水泥花纹看到了惠子,站在那里洗手,隐隐约约,就着昏暗的灯光,是惠子,细细柔柔的声音,没一会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是惠子离开了,我没多想,兴许是问作业的情况,向黄老师请教美术问题。

    惠子开门的声音,小心翼翼,我听到惠子说,“黄老师,我走了。”

    黄老师回了一声,短短两字  “嗯,好。”

    门嘭嘭响声,又合上。

    是夜,我失眠了,内心深处有个大大的空洞,把我整个人往里拖,我在挣扎,似乎预示着什么要发生。

    第二天见到惠子,焕发着青春活力,脸上有了娇俏可爱的神态,分明就是恋爱中女生的模样。我说了一声,“惠子,你今天很准时来上课。” 惠子不好意思说,“叶老师,早上好!”

    我想叫住她,想问几句话,想证实我心中的顾虑。欲言又止。我的内心在做斗争,如果问,会不会让惠子觉得多管闲事,在没有确切知道情况下,我想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对惠子是种伤害,对黄老师也是不尊重。我点点头,示意惠子回班级,我要去隔壁班。然后看见符立美站在窗户旁向我招手。

    符立美终于要结婚了,原定去年年底的婚期,推迟到今年的秋分前后,我随了礼,符立美之请了学校要好的两位老师,除了我,还有一位就是教美术的黄老师,黄老师跟她听谈的来,黄老师最近也在了解买房子的事情。

    符立美已经买了第三套房子,严格上讲,就是换房子,房子越来越新,面积越来越大,地段也比之前更好了,符立美很有投资眼光,泽妈去年跟着她马上一套小公寓,今年也升值了,婚礼在XX酒店举办,三十桌,男女方一起合办,酒桌上都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极个别的几个会认识,符立美的婆婆善解人意,符立美之前跟他们沟通说,不要孩子,要丁克,他们表示理解,一代只负责一代的事情,下一代他们做不了主,我想符立美

    “这次是找对了人家,嫁对了人吧。” 我笑着问她。

    她笑而不语。

    婚后不久,符立美竟然想要辞职,打算离开教育体系,放弃她热爱的工作,领导觉得惋惜,多年的培养,是颗好苗子,认定她很快会更上一层楼,符立美找我聊天,我问她为何要辞职,她摇摇头,轻叹道,没有前途,氛围差,缺乏动力。

    我知道她这段时间因为评职称的事情而苦恼,已经经过两年,原本前年早该是属于她的职称,却又一次失之交臂,领导找她谈话,语重心长告诉她,“你还年轻,把名额给更需要更有资格的老师,”

    她看到领导也是一脸无奈,大概僧多粥少,神仙也回天乏力。

    她燃起的希望火焰,瞬间被一盆冷水泼灭,能不懊恼吗。起初她还争辩两句,后来发现啥都没用,后来她干脆放弃。

    大家在嫉妒她,背后议论领导偏袒她,其实她也在羡慕别的老师,

    “灰头土脸,其实都是可怜人,” 符立美自我安慰着。

    “你瞧瞧我们学校的杨老师,工作兢兢业业一辈子,巴巴指望了一辈子,

    马上要退休,连副高都没上,” 她又叹道。又带着阿Q式的精神自我安慰。

    最后,她又说一心不能两用,所以她全身心投入到房产行业,觉得很有奔头,她准备跟爱人开一家中介公司,觉得很有前途,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分析了未来的房产走,自从商品房诞生后,房子成为重要的商品交易,符立美决定辞职,投身商海,一头砸进房产商海里沉浮,多年以后,想起符立美的眼光,她这一把算赌对了,大家都夸她有眼光,后悔当年没跟着她,否则也可以在房产领域赚一把,都是事后诸葛亮,当年大家还认为符立美疯狂,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还笑符立美房子买那么多套干嘛。空在那里落垃圾。现在后悔太迟了。

    惠子神色抑郁,站在隔壁的阳台上,惠子的爸常年不在家,在东南亚做生意,惠子的妈没怎么管惠子,任惠子放养式长大,惠子喜欢上黄老师,第一个知道这事情应该是我,我没能制止,让问题消灭于萌芽状态。以至于在后来的一段岁月里,我常陷入自责之中,为自己的自私与冷漠。

    我跟黄老师住的最近,就在隔壁,而且观察能力强,觉察到惠子的不对劲,上课心不在焉的,若有所思,新书完全不在课堂上。我仅仅只跟她的班主任说起惠子上课的情况,试探性的,班主任说会找惠子谈谈心。

    不久,惠子的妈找到学校里来,告诉说惠子一整个晚上都没回家,她告诉自己妈妈是去同学梅家里过夜,惠子妈打电话问了梅,梅很诧异,说,“惠子没来过她家,”惠子妈想,那么惠子去哪里了。无人知晓。

    过了一天,惠子回家了,神态有些倦怠感,惠子妈问她去了哪里过夜,她也不说话。

    惠子叫她的妈妈不用管她,惠子妈有些生气了,用生硬的普通话,夹杂着本地方言说,大概意思是,我是你的妈妈,你的事我不管谁来管。

    惠子说,“你不要过度担心,没事的。”惠子妈说,“没事最好,我是关心你。”

    “之前关心你太少了,养成你自由散漫的个性,都是做父母的不对。”

    母女沟通后,惠子妈与惠子眼眶红红的,我站了一会儿,她们才回过神,她们叫我坐下来,我与她们聊了一会儿,说,惠子已经懂事了,惠子妈你可不用操心,惠子会审度利弊的,惠子妈叹说,“如果这样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眼里藏不住的担心。

    没多久,惠子怀孕了,黄老师因为作风不正,被调往其他学校,先是停薪留职小半年,后去往另一所综合质量差点的学校,继续教书育人。师资力量匮乏,再说师生恋在当时无伤大雅,乡下没那么严格与讲究,惠子喜欢老师,大家有目共睹,

    只有我替惠子感到不值,惠子妈陪惠子去做人流,在一个私人诊所,医生说三甲医院退下来的妇产科主任,技术高超,惠子躺在产检床上,一块蓝色的布隔开了两个世界,我听到惠子虚弱的□□声,“惠子,如果你感到疼痛,你就喊出来。”惠子妈说,“造孽呀。自己女儿傻是不能怪别人的。”

    惠子哀求说,“妈,这事不怪黄老师,是我请他喝酒的,把黄老师灌醉,是我的错。”

    “那夜,也是我主动的。是我爬上了黄老师的床。”

    惠子妈小声训斥道,“不要再说了,你不感到羞耻我还替你羞耻。”

    惠子想过轻生,用小刀割过自己的动脉,被发现的早,没死成,流的血像掺了蜂蜜似的黏稠,在地板上赫然醒目。

    我劝说,“惠子,你不要犯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你的生命是你父母生命的延续,也是你家族生命的延续,”

    “你不能做出如此傻的事情。”我继续开导着。

    惠子的微弱□□声从产房蓝布后传出,事情处理好后,陈主任无限感慨说,“手术顺利,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现在的女孩子啊,没有防范意识,吃亏的都是女孩子。”

    惠子还有一个追她的男孩子,是外校的,黄老师不承认,惠子暗地里较劲,像铁了心似的,这孩子是黄老师的。

    惠子脸色苍白,弯着腰走路,连走路都有点吃力,所以叫了一部三轮车,叫惠子妈陪惠子回去。遇到这种事,惠子妈与惠子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事后,惠子找过黄老师,黄老师躲着不见惠子,惠子就在放学路上堵着他,黄老师说不可能,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他只是把她当成学生,惠子说那第一次算什么回事,

    她眼含泪花,内心悻悻然。觉得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在心头涌起,那感觉是绝望。

    黄老师酒量应该比惠子好多了,一次黄老师酒后,跟几个朋友私下说惠子是处女的事,那血就是他的骄傲,黄老师之前的女友不是处,黄老师耿耿于怀,所以分手了。

    我的懦弱与漠然,我的犹豫不决,如果我勇敢点,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我陷入无限自责中,时常失眠,中途还做了几次噩梦,曾怀疑否定过自己。因为自己是间接的施虐者。

    “惠子就当作人生的一次试错吧,”不久,惠子爸回来,异常的冷静。

    帮惠子办理了转学手续,带惠子与惠子妈去了东南亚,临别前,惠子来找我,说:“谢谢老师,你的开导让我重获新生,也明白了许多道理。”惠子瘦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一双眼睛有了成年人的沧桑感。

    我安慰她说,”惠子,时间是一切伤痛的疗养师,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有过不去的坎,往前走”

    “你要加油,你行的。”我给她鼓气。

    惠子像一夜之间长大,说,“老师,你也要保重。如果哪天回国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她扑上来抱住了我,依依不舍,我故作轻松似的,说:“后会有期,惠子,下次见到你就是一个赞新的你,我相信你,我有信心,” 送惠子到楼下,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看着她的身影没入人海,川流不息的人海,不由感慨万千。

    那段时间我心态脆弱如玻璃,隐隐约约般,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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