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许久,龙口合上,震动停止了。

    牢固的石门慢慢打开,石门的缝隙中掉下许多灰尘,将所有人的视线隔断了。

    所有人用力的挥舞着袖子拍开灰尘,捂住口鼻的同时,试图看清里面的东西。

    梁妩颖感到一阵疑惑。这座石门分明就是需要梁家皇室的宗亲血脉的血才能打开。

    如果这里面已经有人来过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竟然也是皇室宗亲?

    “轰!”什么机关的声音响了起来。

    石门之内墙壁上的蜡烛在接触到流动空气的瞬间燃起火光,将整个空间都照亮了。

    包括梁妩颖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堆叠成山。甚至还有许多大件的玉器,和纯金打造的用具,十分奢华。

    看似毫无动过,但梁妩颖还是眼尖的发现了几个脚印,一直通向某处。

    顾承曦显然也看见了,对她说道:“陛下,臣可先去查看何物丢失。”

    梁妩颖点点头,道:“太傅小心。”

    顾承曦接过一个火把,然后顺着脚步走到脚步消失的尽头。那里立着一座纯金雕像,雕像刻画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将军。

    将军一手指着剑,一手托着一个纯金的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是空的,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顾承曦将火把凑近一些,清晰看见上面有一个书页般的折痕。再看那个指印,很新鲜,应该是近几日的事情。

    有人抢在他们之前找到的铜泉县内的宝藏。

    梁妩颖焦急的等待着顾承曦,如果她方才的猜测是真,那么很有可能最关键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顾承曦查看完成后,向梁妩颖复命道:“陛下,除了雕像上盒子中的物品丢失了,并没有人碰过其他财物。”

    “嗯,好。”梁妩颖回答的心不在焉。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盒子里的东西真的是造兵器的图纸,只要时机成熟,他们找到另一半这是迟早的事情。

    倘若是兵器真被他们造成了,那么大梁国很可能就此卷入到战火之中。百姓就要受颠沛流离之苦了。

    公孙阙和何长弓等人带众将士清点财物,然后运至洞外。

    “陛下,此处宝物甚多,若招摇过市恐吸引匪患注意,老臣以为需要分批运送,才能确保安全到达皇城。”公孙阙说道。

    “一切听从舅舅安排。”凉无影无心再在此事上费神。

    当今唯有先回皇城调查淳于安成与那人之间是否勾结,查清那人身份才可防患于未然。

    梁家皇室血脉?会是谁呢?

    梁妩颖想不通,梁家三代为君王,到她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

    梁氏宗族向来对妃嫔追求不高,数量也不多。

    是以,几乎都是单传。比如说,到她这一代,就只有梁瑾一个男儿。

    她原本已经笃定了。梁瑾不是皇室宗亲子嗣,可查探一番后,这些蛛丝马迹让她不得不怀疑梁瑾是否是除父皇之外的皇氏旁支生下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也和梁瑾无异,不顾血缘联系伤害手足吗?

    她不敢再深想。

    “陛下,他们似乎已经拿到了宝藏的另一张地图。”顾承曦说道。

    “朕知道。”梁妩颖回道:“看来这蛟龙纹背后的主人不止是冲着朕,而是冲着这江山来的。”

    顾承曦说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胡蛮攻城都平安无事,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就算发生了也必定能化险为夷。”

    梁妩颖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下决定道:“明日便安排返程吧。”

    她已离开许久,不知道皇城何变。

    “好,那便回去吧,总要回去的。”顾承曦说完难免有些感伤和担忧。

    这大梁已经平静太久,而梁妩颖才刚刚上任。正因为她帝位不稳,朝堂之上又时局不明,才会有如此多狼子野心之人惦记这大好江山。

    她抬头看,广袤的天空下乌云密布,风声四起,旷野寂寂却又似在无声哀嚎。

    风雨欲来呀。

    *

    皇城,梁安王府内。

    揽月亭内,菊香满园,风景正盛。

    海兰因和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下棋,旁边熏着一炉檀香。

    “事情办的如何了?”男人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问道。

    “主上,他们已经运送着铜泉的宝藏,在返回皇城的路上了。”海兰因说完便落下一子。

    男人一言不发,亦落下一子。

    海兰因拾起一子,却不知如何落下,然后恍然道:“主上,我又输了。”

    “但我还有一事不明,主上这次为何不在女帝回城的路上,趁机……”

    海兰因说完做了一个一剑割喉的姿势。

    “嗯?”男人默默地发出一声疑问,却有些怒气在其中。

    海兰因手中的棋子因慌忙而掉落,而后支支吾吾说道:“属下愚钝,还请主上不吝赐教。”

    这也怪不得海兰因想不明白,他在海兰絮做皇贵妃荣宠后宫之前,只是一个小有家财的富商。

    他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蕙妃一点点找先皇讨要来的。他在皇庭司司正的位置上只能不断的收买人心,靠着抓别人的错处和把柄来维持他在朝中的地位。

    这些年来,多亏了梁瑾的皇位傍身,位高权重才没有得到反噬。

    而今梁妩颖登上帝位,他自是如履薄冰,一日不能安生。

    男人慢吞吞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储君。”

    海兰因恍然大悟,说道:“主上的意思是,扶少主做储君?”

    如今,梁妩颖继位,刺杀之事亦在皇城广为流传,只要合众臣之谋上奏折奏请立储事宜。其余的便只需交给时间。

    男人不语以默认,拿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香炉里冒出的烟雾缓缓缭绕,两人都被埋没在云里雾里,令人看不真切。

    此时,梁安王府西院之中传出一阵瓷瓶碎裂的声音。

    海兰絮怒气冲冲地将一对玉瓶摔碎在地,对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使女说道:“谁给你的胆子,做事毛手毛脚的?”

    那使女说话细声细气地说道:“夫人饶命,奴婢不敢了。”

    她又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瓶说道:“你的贱命值几个钱?你知道这样一对玉瓶,需要多少银两吗?”

    海兰絮向来不是节吃减用的人,自然也不是会为玉瓶损坏而感到可惜的人。

    但她却是个极易发怒的主儿,只要是谁让她不顺心了,立刻就会丢了性命。

    她在宫里时占着圣宠张扬跋扈,要是叫那些宫人们随意就寻了不痛快,也是直接处死或者卖掉。

    所以,所有宫人在她面前都是谨言慎行,把头挂在腰带上干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前她在宫中,有四五十号宫人事无巨细侍候她的衣食起居,现在这些粗使丫鬟才会入不了她的眼。

    再今日她本就心情不好,看到玉瓶被磕坏了一角,当即就发难了。

    使女跪在地上,不敢有别的动作,只是一个劲的道歉,求饶道:“对不起国太妃,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国太妃息怒,饶奴婢一命吧。”

    海兰因本来端着一杯茶水刚要抿一口,听到“国太妃”三个字,瞬间瞋目切齿,问道:“你好大的胆子,方才叫我什么?”

    因着以前总被人唤做太后娘娘,海兰絮还未习惯被叫国太妃。更不甘心自己的皇儿就这样被推下了皇位,草草被封了个王爷之位了事,还无一人为他陈表上书!

    每每听到这三个字,她就恨梁妩颖和那便宜太后恨的咬牙切齿。

    要不是她出身寒微,怎么会只封了个妃位?又怎会不能亲自抚养梁瑾要交给太后抚养?又怎会在先帝死后任那母女俩任意欺侮。

    “奴婢还有眼盲母亲和四岁弟弟等着奴婢给他们捎钱讨生活。求求夫人放过奴婢吧。”使女不敢再提称呼,避重就轻求饶道。

    “我问你刚刚叫我什么?”海兰絮怫然作色,努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声音极具威慑力。

    “国…太妃。”那使女吞吞吐吐说道。

    “拖下去,杖毙!”海兰絮的嘴唇因为愤怒用力而变得变形狰狞,她毫无感情的说道。

    “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使女被架出了西院,很快便没了动静。

    海兰絮扶着额头,闭目养神,此时梁瑾进来了,说道:“谁惹母妃不高兴了?”

    海兰絮转了个背,有些愠怒地说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妃?我都被使女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不好好规训规训府中的下人吗?”

    “好了母妃,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让他们再抄上一百遍家规。”梁瑾说完,屏退所有下人。

    “母妃,母后遣人递来请柬,说是邀我们赴宫□□度冬至佳节。”梁瑾说完,从怀里掏出那封请柬。

    海兰絮道:“怎么,你还想见你那性格温和的假母后?”

    梁瑾年龄也不大,但他也知道此番太后递了请柬便是太后想他了,于是说道:“怎么会呢?瑾儿的母妃唯有您一个,只是太后传来请柬,我们去了也可以趁机寻找机会重新回到皇宫不是吗?”

    海兰絮将信将疑,她可不见得回到皇宫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母妃放心,舅舅同我商议过了,回宫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须缓缓图之。”

    梁瑾说完方才的话,又亲近海兰絮说道: “孩儿知道母妃在皇宫里习惯了,见不得外面这些笨手笨脚的丫鬟粗使,等重新回到皇宫,母妃想使几个宫人,就使几个宫人!”

    “好!我儿好志气,母妃很高兴。”海兰絮说完,眼神中不知不觉蒙上一层狠毒。

    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重回后宫,皆是,梁妩颖就算不肯让出皇位,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做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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