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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戚戚

    青杳沿着围墙绕到学宫的正门去,女学的学宫和太学的学宫原本就是门对门,中间用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隔开来,此刻太学的学宫大门也开着,年轻蓬勃的太学生们趁着晨操都拥到门前来看热闹,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可是看见年轻的女子还是免不了小孩心性,争先恐后、密密匝匝地往前挤,倒叫前来赶考的准女学师们有些不好意思,三三两两地躲在一边以背影示人,叫那些少年郎们既有一丝失落,又多了几分想象。青杳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只是眼角余光斜斜觑着,好像是有那么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儿,她心里暗暗地快乐,然后立马转过身儿,也只留下一个背影,可是笑意却死活憋不住了,抿着嘴低着头笑了又笑,仿佛地上有块金子等着她捡似的。

    应考女学师的女子年龄都较为成熟,青杳一眼望去,从发型服饰上就能看出基本上都是出嫁了的妇人,青杳的年岁在里面应该算是中间的,此刻正排成两行,以此在女学学宫门口验明身份后领号牌准备入场应试。

    青石板路上由远及近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青杳和应试的妇人们都忍不住扭头去看这乘车的来人,待马车停下,车夫放下脚凳,先下来一个身着太学一身凝夜紫学官官服的男子,然后车内又跟着下来一位年轻夫人,她身着金驼色曲裾长袍,披着一领雪白的狐裘,登时衬得在场所有平民百姓着装打扮的候考女学师们灰头土脸毫无颜色了。

    因为青杳也罩着一件雪白的兔毛披袄,在清晨微光中和那位夫人的雪白狐裘俱是白得扎眼,人们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把二人从头到尾地品评比较了一番,两位当事人也难免打了个照面,却原来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刘子净和夏怡夫妇。

    只见刘子净托着夏怡裹在皮手筒中的手低头嘱咐了两句什么,夏怡微微地点头,夫妇二人便作别,刘子净便往太学学宫那边走去了,而挤在学宫门口看热闹的太学生们见有身穿学官官服的老师来了,也轰的一下四散跑开。女学这边,夏怡与青杳早已撕破脸皮,眼下就连客套都不必,彼此注视确认了对方也在后双双挪开了视线。不同的是,青杳仍要把冻得冷冰冰的双手裹入披袄的袖中取暖,而刘府恐怕是早就打点过,立刻有身着宫装的老嬷嬷迎出来,嘘寒问暖地替她拎着文具匣,虚扶着她迎进了学宫。

    队伍里立刻就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瞧见了吗?那位就是刘翰林府上的少奶奶,听说从前就是女学生的,而且还是长安城一百零八坊中上千个平民女子里考中女学的人才。”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羡艳之声。

    “刚才送她来的那位年轻英俊的大人就是刘翰林吗?”

    “那是刘翰林的儿子,也是进士及第的出身,眼下在太学任职,这样的家世背景,要不了多久就要高升的,前途无量!”

    又是一片歆羡之色。

    “哼,那又怎么样?还不过就是个侧室,能不能扶正还两说呢。”

    这一点不和谐音很快被其他的冷嘲热讽给遮盖压制住,换来几句“酸葡萄”的讽刺,青杳面无表情地随着队伍向前挪动,尽量让自己不受这些外界的困扰。

    领了号牌,众人被分成五人一组,每组由一个身着宫装的老嬷嬷带入学宫正门左右两边的几间耳房检查是否有夹带作弊的行为。

    耳房中早已准备好一排五张矮桌,考生进去后先按照吩咐将自己的文具从包袋、箱匣中取出放在桌上以备检查,除了笔墨之外,任何东西都不得带进考场。检查文具的是临时抽调来的太学助教们,他们查验夹带的经验丰富,打手一掂量笔杆砚台,便知有没有猫腻,跟青杳一组的一名考生就因为在笔杆中藏了小抄被直接带离学宫。助教们的动作敏捷、安静而轻盈,基本上只消一掂、一摸、一抖,就可以基本上排除夹带的可能性,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极其优雅,青杳看在眼里不啻为某种舞蹈一样的表演,优雅、简洁、克制。她不由得想到未来某一天自己当上了女学师,也会是用这样一套动作来检查考生们的文具,这个小小的畅想令她心悦不已。

    助教们检查完文具就鱼贯而出,去下一间耳房继续工作,而与此同时会进来五位身着宫装的老嬷嬷,各个都在四五十岁如许的年纪,不苟言笑,眼角眉梢都是染遍深宫风霜的严厉神色。在老嬷嬷的一声令下,考生要开始脱衣服进行搜身查验。

    屋子里都是女人,而且是例行公事,也由不得谁扭捏,且几人都是作妇人打扮,也不似豆蔻少女那般害羞,人人从外罩的披袄开始一件件宽衣解带,查验得十分严格,一定要脱到不着寸缕,甚至连发髻发辫都要解开给老嬷嬷查看钗环中是否有夹带。

    青杳小时候考女学就经历过这样一遭,早有心理准备,再加上在女学中的学年考试也是这样严格的查验,因此是早已司空见惯。她出门时不仅用最便宜易得的荆钗束发,就连裙袍也选了简单宽松、穿脱方便的款式,一切不求美丽,但求便捷,而且顾虑着穿厚重的棉袄棉裤伏案坐久了不舒适容易腿麻,特地穿了那日在洪泰峰别苑中洪夫人赠与的青黛色裙袍,刨去这裙袍和洪府侍女们穿得颜色款式一样以外,实在是一条顶顶不错的直裾长袍,厚实的棉布放量宽,里面裹着新棉花的夹袍,平整压实的走线配上腰封和束口的窄袖,干起活来相当方便,再披上兔毛披袄,轻便又暖和。青杳根据老嬷嬷的指示脱掉长袍,又解开贴身的里衣和亵裤,最后要连裹着胸脯的抱腹肚兜都要摘下,赤条条地站直溜,等待查验。

    老嬷嬷们也手熟,想是在宫中早已做惯了这一套的检查,从头开始,沿着颈、肩、前胸、后背、腰腹、臀部往下,一寸一寸扪过肌理,哪怕连腋下、双股内侧和足心也都不放过,生怕考生在身体某处提前抄写了文字,因此检查得十分仔细。

    与青杳同组有位活泼性子的考生被老嬷嬷的手浑身抚摸个遍,笑说:“恐怕选贵妃娘娘也不过如此了!”

    她这话惹得屋中几人都微微笑了,抚平了些许彼此裸裎相待的尴尬,却又在老嬷嬷的呵斥下立刻收回了笑声。

    最后一项,是青杳过去没经历过的,也让她活活长了见识。

    老嬷嬷们先让考生们蹲下身子做如厕状,然后在每个人面前都捻了一簇鼻烟,几人都不解何意,先后连连打喷嚏,一时房中“阿嚏”之声不断,待喷嚏声止住,老嬷嬷们才近身前来检查考生们的身下。

    一开始大家都莫名其妙不解其意,随着第一个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后,随后几人也都露出了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讳莫如深的表情。

    青杳才意识到,刚才此举,是为了检查□□是否有夹带的。

    这一项检查完毕,考生们便可穿上衣服正式入场候考了,但是当青杳伸手去拿衣服的时候,手腕被一个川字纹很重的老嬷嬷打开了。

    “你等着。”

    老嬷嬷色厉内荏的神色和冷冰冰的语气令青杳感到不解,但是更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和自己同组的考生均以穿好衣裳整理好仪容离开后,老嬷嬷依然盯着光着身子的青杳,丝毫没有让她穿衣离去的意思。

    青杳这一组已经是比较靠后入场的了,后面没有人再进这间屋子,她心中默默算着离开考发卷的辰时正已经很近了,可是屋子里只有她和老嬷嬷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寒冬腊月,房中并没有生火盆取暖,老嬷嬷身穿缀着皮毛领子的披袄,双手笼在袖中,鼻孔中尚且呼出白色的寒气,青杳就那么光溜溜一个人冻着,不多时整个人就簌簌地抖起来,鸡皮疙瘩从手臂到肩背一片一片地生出来,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

    “嬷嬷,距离开考已不多时,若无别的指教,恕民妇需要入场候考了。”

    青杳伸出去抓衣服的手再一次被老嬷嬷“啪”地打开。

    “你急什么!老身还没查完呢!”

    看那老嬷嬷一脸横肉的样子,青杳的声音虽然是颤抖着,但是怒火却已由心口生发出来,语气也强硬起来:“那就请嬷嬷继续检查,民妇无不配合,只要不耽误了考试就成!”

    老嬷嬷甩了青杳一个白眼,鼻孔里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将笼在袖中的双手抽出,又慢悠悠地伸向青杳脱下来放在矮桌上的衣服,她用指尖一件一件提起青杳贴身的衣裤,拧着眉,狞笑着,拎起一件,轻蔑地看青杳一眼,细细地捋一遍,然后像扔脏东西一般、砸野狗似的将衣服甩到青杳的胸口前。

    这无异于羞辱的眼神和举动让青杳的眼泪憋在眼眶中随时都有可能迸出,可她拼命咬牙忍耐着,绝不肯示弱给人看。

    此时此刻,青杳心中才确认,自己被这样对待,是有人暗中授意这个老嬷嬷故意给自己使绊子了。

    大考当前,青杳决定无论如何忍下这口气,她捡起地上的衣衫,在那老嬷嬷的目光下一件一件地穿上,明明穿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有了凌辱的意味。

    待束好了腰封,青杳侧过身子用袖子抹了一下忍不住迸出眼眶的眼泪,此时学宫的铜钟撞出悠远绵长的嗡嗡声,这伴随着青杳整个求学生涯的铜钟梵音,在这个清晨听来格外亲切,也格外急迫。

    这是发卷的信号,青杳顾不得许多,左手拎起兔毛披袄,右手卷起装着笔墨的书包就要往门外冲,可是却被身后的老嬷嬷一把攥住了上臂,老嬷嬷的手指仿佛鹰爪牢牢嵌进青杳穿着棉袍的皮肉,捏得她生疼。

    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是青杳说话的声音还在发抖,她尽量让自己上下牙不打颤,忍着怒意和羞辱感问:“又怎么了!”

    老嬷嬷二话没说把青杳手中的披袄和书包夺过,披袄丢在一边,将书包中的笔盒和砚台一股脑儿地倒在矮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笔盒是木制的,砚台也是结实耐用的石砚,都不是什么名贵易碎的东西,倒不怕摔,只是青杳现在心急如焚,这个考试机会对她而言属实来之不易,她怎能甘心就这样被小人厮扰,让自己一直以来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付之东流?

    青杳拽住老嬷嬷的袖口,指节上使了力气:“您要查可以,可您要是查不出什么来,耽误了朝廷选拔女学师的大事,这要怎么说呢?”

    老嬷嬷嗤笑一声:“吓唬老身?”

    “不敢。”青杳心里清楚这些宫里的老宫人素来欺软怕硬,见人下菜碟,而自己又确乎没有什么能够威慑其的靠山和资本,“只是嬷嬷在宫中往来行走,最明白不过这世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道理。”

    老嬷嬷没有理会青杳,反而推开木制笔盒的盒盖,从里面拿出一支翠绿竹青竿的九一开兼毫毛笔来,正是罗戟刚才借给她的那一支。笔盒里还有另外一支檀香红木笔杆的狼毫笔,是青杳自己平素用惯了的旧物。老嬷嬷看着不像是个识文断字的样子,用粗手指使劲捏住牛角笔握处,另一只手用力去扭笔杆笔身,似乎要从中找出夹带纸条的样子,可青杳这两管笔都是实心儿笔杆,青杳喜欢这种有垂坠的握感,可练腕力,拙笔锋,写出字来有种质实刚健的厚重感。

    青杳看着老嬷嬷对着自己的笔撒野,心中焦急去考试,又怕她扭断自己的文具,觉得该往外抬抬人了。

    “嬷嬷仔细,这笔可是太学的学监大人所赠。”

    话说半句扎口,没说出来的部分让这面目可憎的老妇人自己揣摩去。

    老嬷嬷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宫人,等闲三言两语确实吓不住她:“哪怕是天王老子所赠,老身也不过是在履行查验的义务罢了!”

    青杳碰了个钉子,决定再来点乱力怪神的:“这笔我请山寺的大师开了光,又嵌了金光符咒三道,本想着当个传家宝,将文运传下去,可若是因人力毁损……”

    青杳又留了半句话没说,让她自己揣摩去。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讲不通道理的人就跟她讲鬼神,老嬷嬷听说青杳这笔又是开光又是嵌符的,生出了敬畏之心,不再较劲,又把那砚台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不放心又在地上磕了磕,青杳简直想抡圆了膀子抽她一顿,好在自己那方砚是一整块石头雕刻的圆台砚,不怕磕不怕摔,遇到危险了还能拿出来防身自卫。

    老嬷嬷折腾了一手的墨也没从青杳的文具中查出什么来,倒是很不甘心似的,报复似的将手上的墨往青杳雪白雪白的兔毛披袄上抹了一把又蹭了两下。登时那雪绒绒的披袄就染了两团黑。

    可是青杳现在已经顾不得兔毛披袄沾了墨好不好洗、能不能洗,她只知道开考超过一刻钟未入考场者,取消考试资格。

    “差不多得了吧!”青杳厉声喝道,一把推开老嬷嬷,可是老嬷嬷身健体胖,一把推过去磐石般纹丝不动,青杳自己却趔趄了一下。

    老嬷嬷估计是得了授意,只是为了拖延青杳的时间,此刻也松手闪开身子,青杳抓起文具和披袄往考场里冲!

    “慢着!”

    青杳觉得自己身后被一股蛮力扯住,她怒气冲冲回过头去,大约是那红了眼像是要杀人的神色震慑住了老嬷嬷,以至于老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刚才那样硬气。

    “这个,”老嬷嬷拽住已经被污脏的兔毛披袄,“不许带进去!”

    青杳也懒得与她计较,果断放手,老嬷嬷攥着披袄被惯性反推得退后了两步,腿撞到矮桌上,疼得哎哟叫着弯下了身子。

    青杳早就夹着笔砚提着裙袍奔向考场。

    考场设在学宫最辉煌的殿宇万寿堂中。

    青杳足下疾奔,像是在追赶流逝多年的少年意气与时光。

    还好这条路是走过无数次的,她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己在通济坊那所小院的每个角落。

    这一次,谁也别想阻拦她!

    可这世上的事,麻绳总挑细处断。

    从学宫正门到万寿堂,原本沿着蜿蜒的林荫道一路东去就能直达,走的慢些儿,一炷香的功夫怎么也到了。

    青杳愣住了,夏天时候是树叶密密纳凉的林荫道,冬天树叶子落光,也是散步怡情的好去处,可偏偏这路因为要趁冬季维护花木、给树施肥修枝,给围堵上了。青杳想要硬闯,可是看了看路上尽是裁剪下来的树枝枯叶,粗的枝干不亚于一棵小树,堆得路面满满当当,硬要从这条路冲过去,无异于翻山越岭,青杳低头看了看自己直裾裙袍窄窄的下摆,觉得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不现实。

    可要是掉头往西,虽说也能到万寿堂,但是就要沿着小路绕到南湖西侧绵延的寝舍那边去,那用时就长了,青杳本来已经被耽搁了时间,这要是再从西边绕到万寿堂去,决计是来不及了。

    青杳五内如焚。

    扑棱棱一只喜鹊从枝头跃飞出去,直直飞向南湖湖面,青杳鬼使神差地目随它而去,发现一惯水面开阔、波光粼粼,可泛舟其上的南湖现下冷清清的,湖面反射着冰凌凌的光。

    现在是寒冬腊月,青杳的脑子还在运转想对策,双脚已经先一步迈向南湖的方向,站在林荫道上,越过南湖,直直对着的就是万寿堂。

    青杳决定穿越湖面而过,直直往万寿堂而去,什么湖面冻得结不结实,自己穿的鞋子防不防滑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列,她只知道自己此番前来便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青杳把书包往身后一系,提着直裾的裙摆顺着林荫小道的坡道秃噜了两步就下到了南湖的湖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在想要不要用手帕缠一道来防滑,但想想手帕也只有一条,缠左脚还是缠右脚?缠不缠的又有什么区别?

    “哎!你打哪儿来的?危险!绕路过去!”

    青杳刚抬脚迈出一步去,就被人从身后薅住书包给拽回岸上来。

    回头一看,拽自己的是个酒糟鼻的小老头子,正扛着花锄在给树根刨肥,他从头到脚打量青杳,青杳也从头到脚打量他,忽然觉得这老头很是眼熟,尤其是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小酒壶,还有他脸上这个酒糟鼻子。

    “马倌儿伯伯!”

    青杳认出来这小老头是当初女学里看管打理马舍的学宫杂工,本姓马,日子久了大家也忘了他的名字,就“马倌儿马倌儿”喊着,虽说如此,他也不单管马舍,女学里有种个树栽个花修修补补的杂活也都是他来打理。只是这马倌儿平素是个酒蒙子,见天儿醉醺醺的,难得见他清醒一回,好叫青杳给赶上了。

    青杳急得左一句马倌儿伯伯右一句救救我吧,眼下她看这酒糟鼻的小老头比看她亲爹顾祥还亲,好在她是个口齿伶俐的,三两句说明了情由,表明自己说什么都要穿过南湖赶到万寿堂考试去,生死不论,掉冰窟窿里冻死她也认了。马倌儿伯伯就当没看见,要是念着从前在女学一点旧交情,给我娘家送个信儿让他们来收尸就成。

    马倌儿一听眼前这个袅袅婷婷的小妇人曾是当年学堂里的女娃,登时生出了仗义相助的意气之心,拉着青杳的袖子指给她看:“别闷着头冲,低头瞧着,往那蓝色、绿色的冰面上跑,冻得结实,白色的千万躲远些!”

    青杳一听,连声道谢,提着裙裾立刻就要动身,马倌儿又从腰间解下一副东西塞进青杳手中,原来是一副绑在鞋上防滑的铁蒺藜,踩在冰面上便稳如平地似的,青杳只觉得自己现下是孙悟空踩上了风火轮儿,天地间还有什么能拦住自己去考试?

    旋风似的,青杳有如神助般在冰面上撒丫子狂奔,马倌儿的声音顺着风送到青杳的耳边。

    “好好儿考啊!考个女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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