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计

    年后,水云阁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只是不知是边域战事频发,时局动荡的缘故,还是受汜水城内接连开张的几家乐坊的影响,往日人满为患的看客席近几日颇有些冷清的味道。

    最忧心的当属妈妈了,她已连着几日紧锁眉头,平日深刻在唇边的笑纹也隐去不见了。

    潋瑟倒是乐得自在,原本身为乐徒就没有俸钱,反倒因为演乐场次的减少,她能有更多的闲暇时间在房中精进自己的乐艺,为应付即将到来的竞升乐考做准备。

    一日,潋瑟与瑶琴在房中刚用过晌饭,就见阁中一个小厮来报:“瑶姑娘,潋姑娘,妈妈请两位到她房中说话。”

    “什么事这么急?”,瑶琴有些疑惑地跟潋瑟对视了一眼。

    等两人由小厮领着到妈妈房中,才见除妈妈以外,已有大约十几人在房中立着,细看才认出是年会竞演中得了头彩的那几名乐伶与各自的乐徒。令潋瑟惊讶的是,柳琴也在其中,她立在众乐伶之间,脸孔与潋瑟先前见她时相比又消瘦了些,但气色倒还不错,正与身边的几人谈笑着。

    见人已到齐,卧在软榻上的妈妈这才看向众人,她依旧点着浓艳的妆,只是眼底隐隐透出的鸦青色阴影似在告诉众人,她这几日并未睡好。只见她清了清嗓子:“今日我召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大家也都瞧见了,这几年水云阁的营生是一年不如一年,排的场次从刚开始的一日十几场,场场座无虚席,到如今缩减到一日五场,依旧有位子空着,我是年岁大了,操持阁中上下的精力也不如之前,你们可想到什么好法子?”

    听闻妈妈一席话,众人相对无言。

    如今的形势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水云阁在汜水城已经热闹了太久,从当初只居一隅的小坊子到如今恢弘屹立的气派楼阁,在汜水城扎下的根基不可谓不深厚,但也正因为根基下的盘根错节,反倒失去了伺机而动、随势而变的可能。

    “都没有?”,妈妈见无一人发话,眉头又紧锁了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仗着自己艺高胆大,觉得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怎么?真以为离了水云阁,你们还能有更好的去处?”

    见妈妈有些动气,柳琴忙温声安慰道:“妈妈莫动气,阿柳倒是有个法子,我先前见汜水主街上有一间铺子空了出来,听周围的商贩说那里原先开着一家糖水铺子,生意很是红火,只是掌铺的小儿子前段时间害了重病,一家人四处寻医问药,不得已才将这间铺子当了,依阿柳看,咱们就把这间铺子盘下来,在主街上再开一处坊子,那里是汜水最热闹的地方,还愁没有生意上门?”

    妈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听到柳琴谈到“主街”,潋瑟心头一动。

    之前那个说书的黑脸老汉,摊子就摆在主街的一处拐角,主街既是汜水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自然也就成了各路消息的云集之地,乐徒没有出阁的权限,潋瑟正愁找什么样的借口出阁再去探听些消息,眼下似乎就是最好的时机。想到这,她便不再犹豫,朗声道:“妈妈,潋儿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妈妈循声望向潋瑟,她记得,这是跟在瑶琴身后的那个小盲女:“但说无妨。”

    得到妈妈的示意,潋瑟接着说:“我们可以在主街上寻几处茶客往来频繁的茶铺,无需太多,两三处即可,在征询掌铺的同意后,在铺子里搭处台子,每月由几名乐伶轮流到铺中演乐,一来这所需的花销远远低于盘下一间铺子的价钱,二来可以在众多茶客中打响招牌,为咱们招揽更多的生意。”

    “一派胡言!”,对于潋瑟公然反对自己的提议,柳琴十分不悦:“哪有乐坊的女子到茶铺中演乐的道理,让其他乐坊瞧见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议论咱们坏了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如今水云阁最需要的,是破局”,潋瑟分毫不让。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有赞同潋瑟观点的,但大多数还是持反对意见。

    “都安静”,妈妈终于开口,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潋瑟:“倘若我们有意,茶坊的掌铺无意呢?”

    “这不难,商人重利,我们只要许诺,入驻之后若茶铺的账面营收未增加,我们分文不取,但若营收增加了,我们只收取这部分增长利润的五成,其余五成当做是场地借用的酬谢,白得的利,恐怕没有人会拒绝。”

    “你有把握?”

    “没有”,潋瑟恭敬地欠身:“但求妈妈给潋儿一个月的时间,让潋儿试上一试,倘若成功了,只恳请妈妈应允一事。”

    “好,我答应了,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些什么你就跟我说”,思索了片刻,妈妈点头应允。

    “谢妈妈”,潋瑟又躬身一拜。

    “妈妈!”,柳琴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妈妈倦怠地摆手打断,只得狠狠地剜了潋瑟一眼,悻悻作罢。

新书推荐: 修*******仙 废土疗养院经营日志 长生为尊 寻缘,浮梦烟波忆千年 修真不是修仙 我靠游戏面板修仙 原来是我心态崩了 亲爱的猫神大人 每天都在崩人设[穿书] 徐风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