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殊劫

    殊劫的手在狂风中颤抖着,仍在小心翼翼地拂去画上的沙尘。

    鼓本来躲在她的披风下。察觉到殊劫的情绪不对劲,他从披风下探出头来,先是被沙尘糊了一脸,勉强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那幅双雀图。鼓瞧了瞧殊劫,她看起来情绪不稳。

    “殊劫姑娘!殊劫姑娘!”乌纠大叫着,但殊劫没有给予他任何反应,乌纠便向着殊劫走去。

    狂风把乌纠一头精致的卷发吹成了杂草,看起来分外滑稽,但他此刻已无暇他顾。殊劫蹲在那儿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觉得不正常。

    乌纠迎着狂风走到了殊劫的跟前,见她正对着一幅摊开的画发呆。乌纠虽不知道此刻的殊劫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再在这里呆下去会有危险。

    他走上前去,没有管画上堆积的尘土,利索的把画轴卷了起来,又把殊劫拉到自己的背上去,道:“殊劫姑娘,有什么事情等风停了再说吧!我们先去躲躲风!”

    殊劫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的,只是越过乌纠的肩膀,紧紧地盯着他揣在怀里的画。

    风终于停了。

    “乌纠,刚才那画......是要给你们的昭堰大人么?”趁众人都在清点物品,准备上路,殊劫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正是。我们一行人这次到中州去,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搜寻这位名叫庆末的画师的画作。”

    “这画......可以卖给我么?我可以出高价的!”

    乌纠颇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自己鸟窝一样的卷发,道:“这恐怕不行......庆末这个人,本身画作就极少,流传下来的就更少,加之赝品横行,我们寻遍中州也只找到了这么一幅真迹,若就这样交给了你,恐怕没法儿向昭堰大人交差啊。”

    殊劫听完,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她实在割舍不下殊末的画,但也知道自己是断不能叫乌纠难做的,可是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想到殊末的画就要到了亓罗的王室手里,心中憋闷,怏怏不乐。

    乌纠见她难过得不成样子,主动凑了上去,问:“这画是与殊劫姑娘你有什么渊源么?”

    殊劫虽心情低落,但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乌纠的问题:“这位名叫庆末的画师,乃是我的师兄。他已于不日前,去世了。。。”殊劫咬了咬唇,说出的话仍带着显而易见的忧伤。

    乌纠自知勾起了殊劫的伤心事,又发觉殊劫这是在失去了她的师兄后便独自一人前往亓罗寻人,便知道她是再也没有更亲近的人了,心中为殊劫悲伤,道:“抱歉,我......让你伤心了......”

    殊劫对着乌纠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这怎么会怪你呢?不论如何逃避,人族,终有一死的。”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赶快收拾一下,好尽快上路吧。”

    乌纠看着说完后转身去忙碌的殊劫,默默的在心中思考着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能帮助殊劫。

    “殊劫姑娘!”

    殊劫正闷闷不乐地收拾着东西,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乌纠又顶着他那头杂乱的卷发跑过来了。

    见他一脸兴奋,似乎心情十分激动,殊劫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感觉又好笑又疑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殊劫就好了。是...有什么事么?”

    乌纠又去挠他的卷发,很不好意思的又重新叫了一遍殊劫的名字,殊劫笑着点了点头。乌纠傻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正事,忙道:“哦,对了!我想到一个方法,或许会对你有用!”

    殊劫的心情同乌纠一样激动了起来,她朝乌纠又靠近了一些,脸几乎要贴到乌纠的面前,“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乌纠耳朵有些热,强作镇定,道:“殊劫,你既然和那位名为庆末的画师是师兄妹的关系,那你一定也同样画技高超了。”

    殊劫道:“不瞒你说,虽然殊......庆末是我的师兄,但是我的画技并不是我们二人的师父所传,而是庆末师兄所教。这样说来,他也算是我的师父呢。”

    “至于你所说的画技高超,与庆末相比,庆末比我好千百倍;若要是与他人相比的话,或许我能担得上这四个字~”殊劫很明了自己的画技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水平,因此也倒没有妄自菲薄。

    “那就成了!”乌纠十分激动地抓住了殊劫的双肩,又觉自己失礼,忙松开了,重又握紧了自己的两个拳头,道:“殊劫,你可以随我们一同进入王宫去见昭堰大人!到时,我就说你是与庆末同门的画师。”

    “昭堰大人心肠好,你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一定会愿意舍爱;若昭堰大人最终还是不舍这双雀图,你可以再为他作一幅一样的!你与庆末一脉相传,昭堰大人一定会接受的!”

    殊劫听完,在心里细想了一遍,确实可行。

    “只是......”

    “只是什么?”殊劫听到这两个字,心又揪了起来。

    “只是你此行目的乃是寻人,如此一来可能会耽搁。。。”乌纠仍有些疑虑。

    殊劫的心放下来了。她沉思片刻,仍道:“寻人一事,不急于一时。还是这件事更重要一些。”说罢,又对乌纠行礼表示感谢。

    乌纠连连摆手,“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休整完后,商队重新出发。接下来的路倒是没再遇到风暴,一行人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走出了沙漠。又往正西方向行了大约五天的路程,方到达亓罗的都城——玉都。

    商队行在玉都的大道上,行人见到殊劫,都纷纷朝她望过去,乌纠道:“亓罗人没怎么见过从中州来的生面孔,因此对你的穿着还有容貌有些——”

    乌纠扭捏着,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有些,好奇。”

    就算乌纠不说,殊劫也明白得很,这街上的亓罗人穿衣打扮与中州截然不同,她在这其中可实在太显眼了,不由得人不去看。

    进入王宫前,乌纠问殊劫要不要换成亓罗的服饰,殊劫有些惊讶:“我既是中州来的画师,自然要让你们的昭堰大人一眼能够看出来,换掉服饰反倒不明显了。”

    乌纠想了想,觉得殊劫的话似乎更有道理,便没再坚持。

    很快,这位昭堰大人便得知乌纠已回到玉都的事,要召他进宫。殊劫便与商队一起,一同进了亓罗的王宫。

    殊劫有些不识路途。进入宫内,她跟着乌纠一行人左拐右拐,头都要被绕晕了,才来到昭堰大人的居所——离忧宫。

    在等候的间隙里,乌纠悄悄地对她说道:“殊劫,小心别把你的蛇露出来,会在昭堰大人面前失礼的。”殊劫凑到他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我的蛇已经放生了,你放心。”乌纠点了点头,安心了不少。

    但其实殊劫骗了他,鼓在烙印中呆的好好的呢,不过以后乌纠是再也别想看到鼓的影子了。

    一会儿的功夫,昭堰来了。

    殊劫与商队里的人一同行礼。

    但或许是殊劫的衣服太过显眼,昭堰一眼就看见底下立着的人里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看起来似乎是中州打扮的女子。

    他有些疑惑,这寻宝的队伍,怎么还带回来个中州的女子?难不成她也是乌纠带回来的宝贝?

    昭堰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殊劫的身前,低头打量这个陌生的女子: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脸,只看到与亓罗人截然不同的乌黑的长发,被简单地编作一个发辫,轻柔地垂在她的脑后。

    殊劫低着头,只能看见昭堰黑色的衣服下摆以及一双靴子,那双靴子移动着,到了她的面前,停住了。

    在这个过程中,殊劫的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人在不停地呼唤着她,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这种感觉在昭堰停在她的身前时到达了顶峰,她的心在自己的胸膛里砰砰地跳着,跳得飞快,她甚至怀疑身前的这位昭堰大人也已经听到了她那不可遏制的心跳声。

    殊劫应该有些尴尬,但是那股奇妙的感觉已经攫取了她的身体,叫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

    殊劫看到了昭堰的脸,昭堰也正低头看她。在目光相接的时候,二人同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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