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与琴

    殊劫与昭堰约定好每日去离忧宫教授昭堰画技,直至他学会。殊劫料想这个过程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完成的,一直借住在乌纠的家中不仅会打扰乌纠本人,还会影响到乌纠的家人。

    昭堰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本想邀殊劫住在离忧宫内,又恐太过孟浪会把人吓跑,思及这宫内还有个不甚靠谱的昭弥,便说要为她在宫外寻个宅院。

    于是,在乌纠的再三挽留与劝说之下,殊劫还是搬出去了,不过她选了离乌纠家只相隔一条街距离的一处宅子,这样不仅出入王宫方便,还能随时去看望乌纠。

    每日午睡过后殊劫便会前往离忧宫,去见昭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殊劫的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昭堰的画技仍是没有任何进展。

    今日是玉都难得的阴雨天,天上乌云游龙一般,地下斜风细雨,雨打杏树,点点滴滴,在殊劫看来,这应是颇为惬意的天气。

    然而殊劫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看着手里像是三岁孩童画出来的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她不适合做别人的老师么?怎么一个多月过去了,昭堰的画技没有任何提升,她教的东西仿佛石沉大海,无处可寻——至少从昭堰这里是寻不到的。

    “唉......”殊劫叹了口气,拿指尖去戳宣纸上还未干透的那点墨迹,只几下殊劫的手指尖上就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殊劫盯着那点墨渍,情绪复杂,这一个月以来,二人进展神速,虽未直白的谈及什么喜欢或者爱,但相处之融洽,仿若两个残缺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另一半。

    殊劫每日都会见到昭堰,但仍难忍片刻的分离,在一起时如饮蜜糖,不在一起的时候便觉度日如年。她一面觉得昭堰学得慢是一件好事,二人可以借此呆在一起更长的时间,另一面她又觉得自己作为师父很失败.

    殊劫自知小时候蠢笨,殊末教了她许多年才方有起色,难不成昭堰同她一样?

    殊劫思考未果,身子塌了下去,趴在石桌上,无聊的去拨弄那团洎夫蓝。

    昭堰从小雨里跑进了凉亭里来,手里还拿着碟桂花糕。殊劫听到动静,猛地抬起身子,见昭堰正在将他拿着的一碟桂花糕摆在石桌上。

    大概是因为雨不大的缘故,昭堰没有打伞,身上一股潮气,长长的马尾以及一侧的碎发上沾了些细小的水珠。

    “你怎么不打伞呀?这天气又不热,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殊劫抱怨着,一边朝坐在她一侧石凳上的昭堰倾过身去,拿衣袖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昭堰瞧着殊劫一脸认真的模样,又见她的脸上有几处墨渍,应是刚才趴在画上所不小心印上的,便也拿手去摸,想给她蹭掉。

    “怎么了?”殊劫见他的手伸了过来,便朝昭堰的手心里歪了一下头。

    昭堰看着她像只猫儿一样的动作,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没什么。”

    这样我们俩倒像是一对互相梳理羽毛的鸟儿了,昭堰暗自想道。

    “哦。”

    “行了,不擦了,”昭堰说着,拉下殊劫的手,从那碟子里拿了块桂花糕,递到殊劫的手里,道:“刚才不就说饿了,先吃点东西。”

    殊劫被那桂花糕的香味勾引着,停了手。

    待三四块糕点下肚,殊劫填饱了肚子,余光瞥到昭堰的大作,又忧虑起来。

    “刚吃完怎么又皱着眉头?”

    “昭堰,我小时候蠢笨,师兄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把我教到开窍;可如今,我看你这作画水平,比我当初还不如,而我这师父做的肯定是不如师兄。恐怕我得教你几百年才能把你教会了。。。”

    殊劫看上去有些自责。昭堰看了几眼自己的画,仍然十分乐观:“教我几百年难道不好么?”

    这样我们就能共度余生了。昭堰在心中把未说完的话补全。

    “嗯......好是好的,就是显得我很没本事......”

    “怎么会是殊劫的错呢?”昭堰用十足浮夸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出来,又去拿未用过的宣纸,道:“定是我这个学生当得不合格,偷懒了。今后还需殊劫多多教导才是啊~”

    殊劫支着脑袋,听了昭堰的话,又傻乐了一会儿。

    昭堰拿起笔来,又要开始。

    不巧正要动笔时,侍卫武封过来了,说仲乙大人要见他。昭堰只得放下手中的笔,对殊劫说道:“父亲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情,恐怕一时片刻无法抽身,不如我让武封先送你回家休息?”

    “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等你一会儿,若你很快便回来了呢?”殊劫抓了一下昭堰的手,又很不甘愿地放下了。

    “也好。我让武封守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他去办。若我天黑前还没回来,武封会送你回家。”昭堰说着,看了武封一眼,武封立时对殊劫行了个礼,道:“殊劫姑娘可尽管吩咐。”

    “好。我等你。”殊劫点了点了头。昭堰安抚似地摸了摸殊劫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离忧宫。

    殊劫百无聊赖的在凉亭里呆了一会儿,坐不住了,便要去离忧宫外转转。武封赶忙去给她备伞。

    “不用了,外面这雨,下了跟没下也没什么区别,不需要打伞。”殊劫拒绝了。

    但是武封仍在坚持:“殊劫姑娘,您还是拿上吧,要是昭堰大人回来知道我让您淋了雨,他非打死我不可。”

    “武封,你又在夸大其词了。”虽然说是这样说的,殊劫还是开心地接过了油纸伞。

    殊劫喜欢在雨中漫步的感觉,但是昭堰关心她,她自然也不能让昭堰担心。

    殊劫走在偌大的王宫内,武封则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这王宫内的景致还不错。殊劫边走边看。

    突然,从她脚边的一个树丛中忽地蹿出来一个东西,滋滋地冒着烟,在殊劫的面前打着圈地上下跳动。

    “殊劫姑娘小心!”武封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挡在了殊劫的前面,将她与那怪异的东西隔开了。

    殊劫侧了侧头,越过武封去看那正在跳动的东西,是一个人面铜樽。

    再细看,那从人面铜樽表面冒出来的烟原是一些蒸腾的水汽,似乎是这人面铜樽太热,雨点击打在上面,瞬间化为水汽导致的。

    “有趣的小东西。”殊劫绕到了武封的身前,催动水系灵力,在那人面铜樽的上方布了个水做成的结界,像把伞一样,把那人面铜樽照在了下面。

    不再暴露在雨中之后,那乱跳的人面铜樽安静了下来,浑身的水汽消散后开始发红,不一会儿火苗重新冒了出来,它便开始了有规律的蹦跳,跳了几下,停下了。

    殊劫试探性地走到了它的跟前,人面铜樽才又开始走动,沿着大道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殊劫看这东西颇为有趣,一时好奇,便跟上去了。武封跟在后面,看起来有口难言的样子。

    很快,人面铜樽到了一个宫门外,蹦跳着进去了。殊劫抬头,见上面写着“烈火宫”三个大字。

    殊劫回头望着武封,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昭弥住的地方?”

    武封未及点头,一个身影扑了出来,转瞬间便到了殊劫的怀里,而后,响起了清脆的、格外热情的小女孩儿的声音:“殊劫你来找我玩啦!”

    殊劫低头一瞧,正是昭弥。殊劫失笑:“那人面铜樽是你的?”昭弥使劲点了点头。

    殊劫摸了摸昭弥的头发,道:“很精细的火系控灵术,你小小年纪,了不得嘛~”昭弥一脸骄傲,小声说道:“我师父可是高人~”说罢便拽着殊劫的手往里走,道:“殊劫,来教我弹琴,我最近无聊死了!”

    武封想要阻止,殊劫忙给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回离忧宫去。

    昭弥看起来十分开心,刚进门便着急地吩咐宫人把仲乙送她的古琴拿出来。

    殊劫看昭弥跳脱的样子,暗想只怕昭弥是没耐心去学的,但接下来的时间反正也无事,便安下心来细细的教她。

    没想到昭弥竟然学得很快,殊劫十分惊喜,想着以后或许可以把空庭赋也教给她。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雨也停了。

    “好了昭弥,我得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殊劫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昭弥看起来仍精神抖擞,一脸的舍不得。

    “殊劫......能晚一点再走么?要不你就住在烈火宫!我们可以一起睡!”殊劫有些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道:“这可不行,天黑了大家都得各回各家的。”

    昭弥的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又暗了下去:“好吧...”

    “明日我还会来宫中的,别搞得像是生离死别嘛,开心一下——”殊劫揉揉她的脸。

    “走了!”殊劫挥挥手,离开了。

    昭弥适才笑着的脸在殊劫和武封走远后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自殊劫来后在烈火宫内停了几个时辰的人面铜樽又蹦跳起来,浑身的火苗通红。它遵从着主人的命令,追逐着宫内那些没有灵力可用的宫人,听他们发出被人面铜樽表面的火苗灼伤而产生的哀嚎、惨叫以及求饶。

    昭弥的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而殊劫行走在回离忧宫的路上,又想起昭堰说他的妹妹性格恶劣一事,殊劫想起昭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心道:这绝对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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