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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堰之死(上)

    烈火宫内。

    “昭弥!你。。。你已经彻底的疯魔了。。。”易枝夫人声音颤抖,望着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阿苍,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眼睛,血泪混合着流了满脸,但插在胸口的匕首确让她虚弱到连哀嚎都无法大声。

    “她可是你自己要娶的妻子!”

    昭弥的手里握着那两颗美丽的眼珠:“我只是为了这双眼睛而已。”

    “母亲,御州的军队就要攻到玉都城外了,马上就能和自己的情人双宿双飞,摆脱你那疯魔的女儿了,是不是很开心?”昭弥说完,用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满是讥讽。

    易枝夫人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浑身一震,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来。

    昭弥望着她笑了:“母亲,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父亲,仲乙的兄弟,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么?”昭弥说着,向前走了几步,逼到易枝夫人的面前。易枝夫人望着女儿的笑脸,跌坐在了地上。她的身上冷汗岑岑,止不住地抖动。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说出来,没关系,我来告诉你,”昭弥凑到母亲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你像害死仲乙一样,害死了他!”

    易枝夫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昭弥细细欣赏完易枝夫人的绝望与不堪,这才低下头来去掰她的手,想把那块玉佩拿走。但易枝夫人攥得如此之紧,昭弥掰了半天仍没拿出来。她厌烦了,将手里的那双眼珠丢弃到一边,拿起一把剑便刺进了母亲的胸膛。

    易枝夫人没能说出什么话,血很快涌出她的口鼻,她向后仰躺下,像被呛到一样喷出一些血沫,更多的血液则从她的胸口溢出,沾湿了衣物和身下的地板。

    昭弥把那块玉佩拽出易枝夫人的手心,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半圆形的绿玉,一面刻了一个“星”字。

    昭弥冷笑着松了手。玉佩从高处坠落,落在地板上发出叮咚一声,在死去的易枝夫人的眼前摔成了碎片。

    玉都城外。

    当殊劫与昭堰到达玉都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御州的军队已经进入玉都城内,正在与守卫玉都城的军队展开激战,整个玉都全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巨大的土石兽驮着殊劫与昭堰,越过重重阻碍,朝王宫的方向跑去。原本平坦宽敞的主街道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地面拱起,石板散落,鲜血、水以及火的痕迹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未化的冰刺插在各处,死去的凡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店铺门口。一些空荡荡的铠甲也散落在街道各处,这是死去的控灵者们所遗留下来的衣物。

    由于四处都在混战中,殊劫与昭堰不得不小心从任何一个可能的方向所袭来的不同类型的攻击。等他们终于到了王宫门口,才发现王宫内应是失火了,滚滚的浓烟从王宫一角直冲上天去,形成一片巨大的灰色云彩,笼罩了天空,殊劫抬头望去,太阳早已看不见了,整个王宫都被罩盖在那片阴云之下。

    殊劫与昭堰跳下土石兽,宫门处并没有任何守卫,不知是已经各自逃命去了,还是被调往其他地方了。昭堰随手捡了一把剑,两人随即跑向失火的位置。

    殊劫边跑边道:“是烈火宫的方向!昭弥出事了?”

    昭堰摇了摇头,嘱咐道:“殊劫你要小心。”

    殊劫点了点头,又道:“你也是。”

    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遇到御州或者亓罗的军队。而因为没有阻拦,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烈火宫外。

    烈火宫的大门洞开,殊劫与昭堰二人向内看了一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再无法踏出一步。整个烈火宫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已被大火点燃,院子里宫人和侍女的尸体被烧灼的面目全非。殊劫的耳边充斥着皮肉烧焦发出的噼啪声,时不时有建筑坍塌,发出骇人的声音,听起来惊心动魄。

    殊劫有些僵硬,但仍四处张望着,仔细搜寻昭弥的下落。突然发现主殿门的一侧露出一点红色的布料。

    “是昭弥!”殊劫指了指主殿的方向,急忙去救人。

    两人捂住口鼻进入已被灼热的气流和浓烟占据的主殿,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昭弥,她被一根看起来像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木头压在那里,动弹不得,昏昏沉沉的,正不停地咳嗽。殊劫赶紧找了块布捂住她的口鼻。

    殊劫正欲与昭堰合力把那根木头从昭弥的身上搬开,昭弥却突然清醒了过来,抓住了殊劫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救。。。救我的。。。母亲。。。”

    “易枝夫人现在哪里?”

    昭弥张了张嘴,殊劫赶紧凑到她的跟前去,只听昭弥声音沙哑地说道:“侧。。。侧殿。。。”

    殊劫摸了摸昭弥的头顶,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把易枝夫人救出来。”昭弥吃力的露出一个笑来。

    殊劫站起身来,立刻便要往侧殿去救人。昭堰却忽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脸担忧道:“把枯雪叫出来,让他陪你一起,这样安全一些。”殊劫点点头,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道:“我知道,你放心就好。”说完转身便朝侧殿门口跑去,枯雪轻巧地化出形来,落在地上,跟在殊劫背后。

    侧殿的火势较之主殿要小一些。殊劫与枯雪二人进了侧殿内,但无孔不入的烟雾依然如影随形,叫他们分辨不出什么,两人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呼唤着易枝夫人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

    走着走着,枯雪突然被绊倒了。殊劫赶忙循声过去,蹲下身子想扶他起来,却摸了一手的血。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中,胸口插了一把长剑。观察了一下衣物,殊劫顿觉不妙,她在血泊中膝行了几步,看清了这具尸体的脸,正是易枝夫人。

    “易枝夫人,易枝夫人!”殊劫冲着这血泊中的人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把手伸到易枝夫人的脖颈处,一片冰凉,想来是死去多时了。

    枯雪凑上前来,看看地上面色发青、死不瞑目的尸体,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殊劫。

    “真是昭弥的母亲?”

    殊劫摇了摇头,神色之间一片伤情:“已经没得救了。”

    难不成御州的军队已经来过王宫,易枝夫人的死以及这场大火都是御州的军队所为?但他们实在没有理由不把昭弥抓走。

    殊劫心中混乱,索性不再多想。易枝夫人的尸身不能留在这里,必须移到外面去,否则这大火一定会把一切都烧光。

    殊劫与枯雪正打算将尸身抬走时,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似在喊救命。

    居然还有活着的人!

    殊劫吓了一跳,赶紧和枯雪循着声音找人,最后终于在靠近卧榻的地方找到了一名女子。她看起来状态很糟糕,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洞,眼球不知所踪,胸口的匕首更让她流血不止。

    “你是易枝夫人身边的人么?你放心,我们是来救你的!”殊劫和枯雪想抬起她的上半身,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女子胸前的血流的更快了,无奈只能将她放回原地。

    殊劫把手上裹着的布条扯下来,果不其然,伤口已经不见了,连疤痕都懒得留下。殊劫撇了撇嘴巴,直接用灵气割开了手掌,枯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血喂给这濒死的女子了。

    这女子呛咳了好几声,突然抓住了殊劫的手,声嘶力竭道:“是。。。是昭弥大人。。杀。。。杀了。。。易。。枝。。夫人。。”

    “你说。。。你说什么?”

    这女子突然哭了起来,但黑洞洞的眼窝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我。。。我是她的妻子,她。。却夺走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挥舞着双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惊叫了一声,便再没了声息。

    殊劫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她的血为什么会失效了。

    若这女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昭弥。。。

    殊劫脸色一变,急忙起身,却在那一地的血污中滑了一跤,手按在地面上一阵刺痛。她抬起手来,是几片绿色的玉质的东西,她顾不得将这些东西拔出来,立刻便冲了出去。

    到了侧殿外,她愣住了,继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昭堰躺在烈火宫的院落正中,胸前一片刺目的红色。昭弥静静地站在主殿门前,仍是那一身被火焰燎过的残破的红衣。

    昭弥转了转头,看到了侧殿门口的殊劫,露出一个很乖巧的笑来:“殊劫,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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