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殊劫又没什么睡意,便出门,往花园中赏荷去。

    北沉天刚亮便往她这边来了,正好半路遇上了在花园中赏荷的殊劫。他有些诧异,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殊劫的病来的毫无征兆,看起来还有些凶险,未成想去得竟也这样快。

    殊劫一早便发现了他,听见北沉愈发靠近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笑着看他:“早啊。”北沉走上前来,伸出右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果真不热了。。。”

    殊劫听着北沉低低的声音,把北沉的手从她的额前抓在自己的手里,道:“你放心,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起一个大早来这里赏花。”

    北沉紧紧地握了握她泛着一点凉气的手,声音中透出点儿愉悦,但更多的则是担心、困惑与疑虑:“你的病好了值得庆祝,但它来得如此之急又去得如此之快,总让人觉得十足蹊跷,偏偏甚湛又查不出什么来,真不知要她何用。”

    殊劫转身替他揉了揉那紧蹙在一起的眉头,道:“说不定就像甚湛所说的,只是普通的风寒呢,以后啊,出门小心一些就好了。”殊劫放下手来,背身走了几步,又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些残留在我身体里的草导致的,之前有一晚,它搅得我又痛又痒呢。”

    北沉喃喃道:“如果真是风寒倒也好了,可若真的是第二种。。。”他看着殊劫,她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病气,看起来格外柔弱,就和钟儿一模一样。他的手不自然地弯曲了几下,心里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意。

    如果当初他没有——或者当初夜凝天没有欺瞒他——

    北沉不敢再想下去。

    就算当初夜凝天没有欺瞒他,他掀开那张恶鬼面具时看到的是如今的这张脸,他难道就不会做接下来的事情了么?

    不,他还是会这样做的,北沉自己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钟儿的存在,这张脸就算再美千倍万倍,对自己也毫无意义。

    悔意、愤怒与无力在他的心头缠绕,让北沉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精彩。殊劫看着他变换莫名的脸,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道:“你又想什么呢?”

    北沉回过神来,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我在想,如何才能回到一开始,阻止那。。。二人对你做这些事。。。。。。”

    听到这话,殊劫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了许多,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一尊无情的佛像,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甚至冲着北沉调皮地笑了笑:“既然你这样想,那好——”殊劫拉着北沉坐到石凳上,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十分认真道:“闭上眼睛。让我们回到过去,当夜凝天去到不逝山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会赶到不逝山去救我么?”

    那双柔软的手就这样轻轻覆在他的眼前。

    北沉的喉头却像是被梗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要说什么?说其实那时我也在不逝山,正是前后脚与夜凝天一起去的?他不能这样说,他应该完美地说出一个谎言来。

    “我。。。那时我虽然在。。在残月城,但是我绝对会去救你的。”

    北沉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出这些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来,等着殊劫的反应。但他眼前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接着他的眼前没了温度,一点日光照在他的面上。北沉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殊劫已经抽身而去。

    他站起身来,往前急走了几步,猛地把殊劫抱进了怀里。

    “殊劫,对不起,对不起。。。”

    北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他怀里不断颤抖的人突然使劲挣了挣,转过身来便抱住了北沉,把脸埋进他的胸前。

    过了片刻,殊劫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已经救了我,我却还是禁不住想,”殊劫的眼泪从她的眼尾滑落下去。

    “如果能够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北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些细细密密的疼叫他连开口都困难,只能紧紧地搂住殊劫。

    二人在原地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方才放开彼此。互相看了看,又觉得有些尴尬,殊劫不好意思的率先走开了,北沉看着她发红的耳根,觉得心里较之以往似乎更加甜蜜,也慢慢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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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殊劫翻来覆去许久,仍是睡不着。今日清晨,她问的那个问题,她不觉得北沉的回应很正常,这让她对北沉更为疑虑。

    如果真的如梦中夜凝天所说的那样,那糟糕的就不只是北沉这一件事了,那个梦恐怕也不是一个寻常的梦那么简单。殊劫想起那种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只觉全身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上。

    不管如何,能找到机会的话,她都应该尽快离开残月城。

    到了明日一早,殊劫还未起床,甚湛就已经敲她的门了。

    殊劫只得从床上爬起来。

    “今日你怎么来早了一些?”

    甚湛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默默为她把脉。殊劫自讨了个没趣,悻悻闭上了嘴。

    “如何?我身体可有异?”

    甚湛站起身子,拱手道:“姑娘身体稍显虚弱,但并无其他异常。”殊劫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待到离开时,甚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道:“这是北沉大人托我从外面给您捎来的糕点。”殊劫满腹狐疑地接过那纸包,一股淡淡的糕点的香味传来。

    甚湛又道:“这是给您自己一个人的,请务必不要与他人共享。”殊劫拧着眉毛,疑惑地望着甚湛,甚湛此时也已经挺起身子,那双眼睛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殊劫姑娘,请务必不要与他人共享。”甚湛意味深长的又重复了一遍,立时便离开了。

    殊劫望着她,直到甚湛的背影也看不见,这才回到卧房内,坐回桌案前。

    思索片刻,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尚早,北沉一时半刻不会来这里。

    殊劫把那纸包放到桌案上,慢慢解开打包的细麻绳,油纸展开,里面是些各式各样的糕点。她把每一个都拈起来看了看,闻了闻,但这就是正常的糕点而已。

    殊劫更觉困惑了,难道甚湛真的就只是奉了北沉的命令给她捎来些吃食而已?是她自己想多了?

    大早上的,殊劫闻着这些香甜的味道,很快感觉到饿了,便随手拿了一小块糕点在手,打算不管如何先饱一饱口福再说。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那包着糕点的油纸。

    大概是害怕破损,油纸用了两层,以将这糕点包的严严实实。殊劫揪住里面那一层油纸的两个角,把里面的糕点外加油纸拿走,那两层油纸中间夹着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殊劫小心翼翼地拿起它。

    那是一根色彩极为艳丽的羽毛,看起来像是飞舞的火苗般。若是旁人看到,定然要疑问这世间何时有了如此美丽的鸟儿。

    殊劫看着看着,突然瞪大了双眼。

    这羽毛。。。

    这羽毛分明是凤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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