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殊劫回去以后便开始发热。

    北沉把甚湛叫来,甚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可能是受凉了,开了些药。

    她喝完那碗苦兮兮的药,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好几层棉被,捂着发汗。殊劫烧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上也忽冷忽热的,加之层层叠叠的棉被,几乎被压的透不过气。

    北沉就坐在床沿处握着她的手,殊劫一开始还能看着他,后来愈发感到疲累,慢慢便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模糊糊之间,她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再一睁眼,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变了个模样,连床榻边的人都变成了夜凝天。

    殊劫心头一抖,惊骇得几乎要跳起来。但等她试图做些动作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掌控不了身体了。

    ----

    塔城。

    夜凝天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神突然一变,不似之前毫无神采,而是充满了惊诧、恐惧与愤恨,便知道自己的牵魂术起了作用。

    他顶着那惊愕痛恨到似乎想要把他活剐了的目光凑近那张肖似殊劫的脸,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在不出意外得到厌恶的瞪视后,得意地笑了笑,又向前亲了对方一口,殊劫看过来的目光简直想要吃了他。

    他知道,如果殊劫真的在这,一定会想要立刻杀了他泄愤。但很可惜,她的意识被牵魂术拉进这幅躯体,既说不了话又动不了手,只能由着他做些什么。

    殊劫一定又讨厌他又痛恨他,但他偏要亲她一口,气她一气。

    不过,夜凝天没忘了自己的正经事。

    他拉着对方的手,十分亲热地说道:“殊劫,想我了么?在这百年的时间里,你虽然一直睡着,不知晓,但我们俩可是最亲密的人,比北沉亲密得多。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连告诉我一声都不肯,实在是让我很伤心啊。”

    夜凝天的神色当真像被殊劫辜负伤害了一样,忧愁又难过起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另一双眼睛。

    “不过我不怪你。都怪那个北沉,他把你掳走,还惘称是你的恩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对了,殊劫想家了么?你离开不逝山有多久了?让我算算,好像都一百多年了!唉,你还记得那条大蛇么?”

    夜凝天说到这里,那双眼睛突然眨了几下,不可遏制的悲伤起来。

    “多美丽的一条大蛇,可惜,却被北沉杀死在那崖下。。。”说完,夜凝天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对了,”夜凝天突然正了正身子,像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凑上前去:“我突然想起来,连中州的伯攸大人都是北沉解决掉的呢,殊劫认识他么?”

    夜凝天好整以暇地与那双眼睛对视。很快,里面的诧异变成了伤痛,最后化成点点泪光,在他的凝视下紧紧地闭上了,两行眼泪接着就从被憋红的眼尾流到了鬓发里。

    夜凝天感到一阵快意。

    过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又睁开了,夜凝天正待说些什么,话语又被噎了回去: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呆滞地望着虚空里的某一处。

    牵魂术的作用失效了。

    夜凝天转身离开,心道,看来把牵魂术用在这样一片残魂身上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能有这么一点时间也不错了,至少,他知道了一件事,殊劫确实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有北沉的参与,北沉一直在哄骗她,才得以让她自愿留在残月城的。

    歹毒的心思。夜凝天在心里给了北沉这样一个评价。

    他又得意起来,今天过后,北沉的谋划算是彻底失败了,知道了这一切,他才不信殊劫会继续待在北沉的身边。

    夜凝天想着刚才那双流泪的眼睛,脚步顿了顿,把明景叫了过来。

    “告诉夜绝崖,让他派一队人马,去一趟望州,把道换金给我带回来。”

    “是。”

    吩咐完这些,夜凝天自觉兴奋,又往魂狱的方向去了。

    ----

    而在残月城里,殊劫好似做了一场又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她的师父,她的师兄师姐们,昭堰,还有枯雪、她的徒弟们和伯攸,但她在梦中不管如何奔跑,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任何一个,急的她想大声疾呼等一等我。

    等她再醒过来,正是晨光熹微的时候。

    殊劫把那些棉被全都撩到一边儿,在床上坐起来,她摇了摇头,又去摸前额,发现不适已经消失,发热的症状也已经消退下去。

    日头还未出现,殿外灰蒙蒙的,她眼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披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但她脑中的思绪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来的清晰。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梦见了夜凝天,更记得,夜凝天这个鸟人都对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殊劫有些搞不懂,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夜凝天对她说那些话?难不成她一直以来对北沉的猜忌和不信任已经演化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梦中的那些话仍让她想起了枯雪和伯攸,一时之间孤独席卷了她的周身。殊劫抱着自己的肩膀细细思索,北沉曾说过伯攸百年前失踪,在这个奇怪的梦里,夜凝天却说伯攸和枯雪都被北沉解决了,潜在的意思便是当年之事,也有北沉参与其中。。。

    殊劫下意识地便不想去相信后面这个说辞。不是她讳疾忌医,而是枯雪身为灵族,伯攸又是一州之主,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杀死。

    还有一开始的那几句话:“在这百年的时间里,你虽然一直睡着,不知晓,但我们俩可是最亲密的人,比北沉亲密得多。”这又是什么意思?

    殊劫站起来,光着脚,在卧房中极为安静的来回走动。

    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北沉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如今作出一副信赖倚靠的模样完全是居于人下的无奈之举,毕竟她总要先保全自己再说其他。

    她将夜凝天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心中仍不能平息。这番话算是把她对北沉的疑虑又增加了许多,叫她再也不能因为只顾恢复身体而心无杂念地呆在这里了。

    她必须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北沉。

    不管是这莫名其妙的发热,还是那种缺失什么东西的感觉,抑或随之而来的奇怪的梦里出现的奇怪的夜凝天以及他奇怪的话,这些都让她有种失控的感觉。

    殊劫握了握拳头,身体中仍然迟滞的灵力让她有些泄气。

    她已经快要受够了这种无时无刻不受制于人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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