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奴

    御州残月城

    临近婚期,北沉也愈发忙碌起来,这种忙碌在殊劫看来甚至有些不正常。面对殊劫的询问,北沉只回答自己想要亲力亲为,做好一切,不能再像当初的钟儿那样随意。

    这倒也合乎逻辑。殊劫没有多想,趁此时间秘密的与甚湛、凤凰他们谋划出城的线路。

    “之前在王宫外的时候我们与甚湛商讨过,她告诉我们,残月城一共有南、北、西三个城门可以出城,其中南城门处的守卫有甚湛自己的人,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她建议我们到时候从南城门出,若有追兵,也可帮我们拖延一下。”

    殊劫听完凰的一番话,咬着指头默默思索起来。

    凰喝完两杯茶,殊劫还坐在那里,在她的对面,也不说话,就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凰摸摸殊劫的手背,问道:“殊劫,你在担心些什么?”

    殊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担忧道:“我还是觉得不能轻信甚湛,信她,但不能完全信她。”

    “怎么说?”

    “这样吧,你让凤去残月城的各处都转一转,尽量问些本地人,看看除了城门,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城的小路。”

    “好,你放心,我回去就让凤出去转转。”殊劫感激的冲她笑了笑。

    凰见她笑意不达眼底,似乎仍然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有什么担心的可以跟我说说。”

    殊劫轻轻叹气:“只是时间越临近,越害怕罢了,害怕夜凝天不来,害怕夜凝天来了也不肯出手,害怕甚湛别有所图,害怕。。。”

    殊劫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凰:“害怕计谋不成,反惹怒了北沉,殃及池鱼。。。”

    凰紧紧地握了握殊劫的手,似乎想借此传递给她一点力量。“现在想些别的没有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有继续往前走下去。”

    殊劫看着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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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殊劫有孕以来,身体有时会极为不舒服,腹中的那个胎儿似乎在她的体内待的极为痛苦,叫她有时腹痛难忍,夜晚躺在榻上,她也总有种胎儿在腹中乱动的感觉,自己覆手去摸,有什么动静也没有,她又叫北沉去摸,还是没什么动静,北沉说她太紧张了,大概是幻觉。

    这天晌午,殊劫又觉腹痛,痛完又十分饥饿,但午饭已过,殊劫只得跑去庖屋,想着找点吃的。

    晌午的庖屋静悄悄的,没有人在。殊劫左找右找,食物倒是很多,但是能够很快进到殊劫肚子里的却很少,无奈,殊劫只得选了几个白薯,打算直接蒸一下。

    放好了水,点火却成了问题,火折子不知放在哪里了。殊劫只好再起身,在庖屋里到处翻找。

    走到庖屋一角的时候,殊劫皱起了眉头,这屋角居然睡了个人,长长的头发覆在面上,看不清男女。殊劫好奇地走上前去掀那些乱糟糟的头发,睡着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

    殊劫被吓了一跳,往后紧退几步。

    “姑娘恕罪!”

    这话一出,殊劫听出来了,这是个女子。

    殊劫把她扶起来,又把前面的头发捋顺,露出一张中州人的脸,她突然想起来北沉从黑石城为她带回来的庖奴。

    “你。。。你是从黑石城来的么?”

    那女子愣愣地点了点头。

    殊劫快乐地笑起来:“我也是中州人呀,你看!”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又转了个圈。那女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并不像殊劫所想像的那样开心。

    一定有什么殊劫不了解、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在找火折子,你知道放在哪里了么?”

    女子慌忙跑到灶台处,扒拉了几下木柴,拿出掩藏在其下的火折子,又跑回来递给殊劫。

    “谢啦。”

    殊劫走到灶台处,正欲点火,女子突然又跑了过来,说着什么这样的粗活您不该做,硬是把殊劫安置到了离灶台远远的位置。殊劫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在一旁默默看着那女子熟练的添柴火。

    很快,白薯煮好,摆在了盘子里。

    殊劫一手拿着一个,准备把其中一个递给那女子。

    女子两手摇动,看起来很惶恐,殊劫干脆换了个说法:“你不陪着我一起吃,我吃不下。”如此,女子这才接过殊劫手里的白薯,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吃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好好呆在中州,反而背井离乡,跑到黑石城去?”

    女子咽下嘴里的食物,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叫沈不华,是三年前被贩卖到黑石城去的。。。”

    “你。。。你是凡人?”

    “是。。。”

    “你在中州,还有家人么?”

    沈不华突然哭泣起来:“我的父母,还有弟弟。。。都已经死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殊劫手里的白薯掉到了地上。在她的印象中,伯攸治理下的中州,凡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活。她蹲到沈不华的面前去,脑中充斥着十足的愧疚:“我。。。我已经有百年的时间没回到中州去了,告诉我,伯攸失踪之后,中州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沈不华收起眼泪,又用脏污的衣袖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水渍,缓缓说道:“自我出生起,中州便是无主的状态,控灵者少之又少,新出生的也大多选择跑去了御州、东州或望州,大家都是凡人,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中州的北部和西北部全都被御州控制着,其余的地方则被东州和望州瓜分。”

    “我们是这片大陆上最低贱的人,为其他三州的人生产廉价的粟米和稻谷,但在中州,饥荒却时有发生,大部分粮食都被优先供给另外三州的人,中州饿死的凡人不计其数,就算活着,也会被四处游荡的人贩子卖到远离家乡的地方,给控灵者做一辈子的奴隶,死,也回不去了。”

    听完沈不华的话,殊劫沉默了。她攥紧了拳头,眼眶通红,满腔愤怒却无处发泄。对于殊劫来说,知道了这一切,除了愤怒和痛苦,她得不到任何东西,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她自身难保,更救不了中州。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北沉口中的“庖奴”对沈不华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沈不华抓紧了衣角,点了点头。

    “我。。。我会帮你的。。。”

    殊劫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十分羞惭,她低垂着脑袋,落寞地走出了庖屋。

    “姑娘!”

    沈不华唤了她一声。殊劫转过身去,沈不华站在门口。

    “这几天王宫里的牢狱中新来了一批匠人,十分忙碌,我去给他们送饭时,见他们正在锻造长长的锁链,所用的材料正是北沉大人从黑石城带回来的石料,这种石料比起生铁来,更有十分坚硬。”

    “北沉大人在婚期将近之时,却忙于制造坚硬的锁链,这实在不合常理。我也知道姑娘马上要与北沉大人结亲,就要变成御州的女主人了。您虽然是控灵者,但中州人毕竟是中州人,无论如何是变不成御州人的。”

    殊劫看着眼前的女子,郑重地给她行礼,道:“沈姑娘,殊劫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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